众人在苏府吃罢晚饭,由于苏亦无法上桌,所以于老太就代为出席了。
于老太与池南苇早是旧相识,所以宴间也算宾主尽欢。
从苏府出来,四人拒绝了苏亦安排马车相送的好意,散着步朝福照院子走去。
秋季渐渐过去,夜色早早就降临了,寒意也转浓,池南苇的身子骨比不得那三人,走在街上忍不住摩挲着双手。
叶北枳解下袍子替她搭上:“冷了?”
“还好。”池南苇朝他抿嘴轻笑,“早与杨姑娘和淼淼约好了,明日上成衣铺逛逛。”
杨露附和着点头:“是该添几件新衣了。”
池南苇望着叶北枳,“要一起吗?”
叶北枳想了想,摇头道:“不了,自回来后还未去拜会过夜凡,明日我去趟闻风听雨阁。”
“应该去的。”池南苇点了点头。
杨露看向百里孤城:“那你呢?”
百里孤城自打从苏府出来后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此时听到杨露说话才蓦然回神:“什么?”
“想什么呢?”杨露嗔怪地看着他。
百里孤城长长吐出一口气:“在想……戚宗弼。”
杨露张了张嘴,迟疑片刻后又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说道:“我在京城这些日子,也听说了许多风言风语,他……似乎也不好过呢。”
“呵……”百里孤城似笑似叹,“自算天祠一面起,这些年每次见他,都感觉判若两人,他倒是还活得好好的,只是越来越老了……”
“人都是会老的吧。”杨露小声说道。
百里孤城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老得可真快啊……”
“虽说冤有头债有主,”杨露的声音有些低沉,“可误会易解,恨意难消。”
“他自己想必也是清楚的。”百里孤城从袖子里探出手来把杨露悄悄牵住,“不然适才也不会那么紧张了。”
“戚宗弼……其实也很难吧。”
“或许吧。”
……
第二日,众人在小院内吃罢晌午,池南苇杨露施淼淼三女便莺莺燕燕出了门去。
方定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春困秋乏冬欲眠,老方再去打个瞌睡。”说罢,就打着哈欠进了屋。
百里孤城主动泡了壶茶坐在树下,他冲叶北枳问:“你不是要去拜访阁主吗?”
叶北枳点了点头:“这就去了。”
近日来,京城中已经戒严,其中也不乏苏亦遇刺那件事的关系,走在城中,凡是打扮像是江湖草莽的,或是长相凶悍了些的,都会被官差拦住盘问身份,所以叶北枳此番出门也未佩兵器,唐刀搁在了屋内。
一路来到闻风听雨阁的弄堂里,叶北枳叩响木门。
不消片刻,有仆役将门半开,他打量了叶北枳两眼:“客官是来吃茶?”
叶北枳道:“我找你家阁主。”
仆役闻言了然,侧身让叶北枳进门。
仆役领着叶北枳进了后厅,有管事认得叶北枳,迎上前道:“我家主人不在,大人可在此处稍坐,我这就派人去知会。”
“无妨。”叶北枳摆了摆手,“他现在何处,我去找他便好。”
管事微微欠身,赔着笑道:“这个时辰来看,阁主应是和梅姑娘在邻街茶馆听书。”
叶北枳闻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在与闻风听雨阁相邻街道的一座茶馆里,夜凡正与梅七姑并肩坐在二楼雅座上,夜凡一手把玩着扇子,另一只手把玩着梅七姑的柔荑,还用指尖去挠她的掌心,逗得梅七姑发痒咯咯直笑。
楼下的说书先生神采飞扬地讲着故事,说到精彩处,总能引起台下听客阵阵惊呼。
“让我好找,原来躲在这里悠闲。”身后传来声音。
夜凡侧头一看,看到叶北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侧。
梅七姑红着脸低下头,悄悄把手抽了回来。
夜凡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来了?”
叶北枳在夜凡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回京城后还未正式拜会过你,所以今日过来。”
夜凡忍俊不禁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扭捏了,若是以往的叶北枳,可不会说专门过来拜会我。”
“不一样的,”叶北枳摇了摇头,“这几年确实多蒙你照顾,一直没有好好道过谢。”
夜凡顿时愣住,将叶北枳好生打量片刻后才道:“你这手里什么也没提,也不像是道谢的样子呀。”
此时有茶博士过来看茶,叶北枳端起茶碗润了润嘴唇:“意到就够了。”
夜凡无奈发笑。
这时,只听台上的说书先生把醒木一拍:“且说那神力大侠淌水横渡大江而来,就这样生生站在城墙下,任由箭雨加身自不动分毫,几轮过后,城墙上的反贼定眼一看——那神力大侠可是连油皮都没擦破呀!这可吓破了他们的胆,正考虑要不要开了城门投降,只见神力大侠只一抬手,居然抓下了天上的雷霆,那电光闪得人是睁不得眼睛,神力大侠大喊一声‘哇呀呀!雷公电母,借神雷一用!’说时迟那时快!雷霆从天而降直接把城墙给砸塌了!”
“哇!”看台下的听客们齐声惊呼,其中夹杂着一名稚童的疑惑声:“这个神力大侠是神仙吗?”
说书先生捋着胡须:“这我可不清楚,不过嘛……倒也听说神力大侠是神仙转世。”
“是什么神仙?”稚童赶紧又问。
“这……”说书先生停顿了一下,他眼珠子一转,开口道,“那可就厉害得去了,据说神力大侠转世前,就连天宫都是抗在他肩膀上的哩!”
夜凡咧嘴笑了笑,指着楼下的说书人与看客,朝叶北枳问:“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吗?”
叶北枳茫然地摇头:“我怎么知道去?”
“菩萨蛮。”夜凡捉狭笑道,“那劳什子神力大侠,说的就是那蛮子。”
“原来是他。”叶北枳莞尔一笑。
这时,楼下的稚童又闹了起来:“先生先生,你都讲了两天的神力大侠了,讲讲白发剑主百里孤城的故事吧!”
说书人清了清喉咙,眯眼打量着下方,架子端了起来:“咳咳,这个嘛……哎哟,嗓子有些干了。”
在旁照看的小二很会来事,知道到自己做事,赶紧端起盘子走到看台里,边赔着笑边朝听客们说:“先生讲得久了,诸位老爷使个大方,赏个茶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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