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祖已死,刘景浊双手各持一剑,低头看向虚空。
“诸位,换个地方?”
桂祘摩拳擦掌,哈哈大笑:“这还差不多!”
李怆挥舞着三尖两刃刀,淡然一笑:“说吧,哪儿?”
一条剑气长河凭空出现,好似天河倾泻,往正南。
“离洲,天朝!”
众人皆露笑颜,走着!
以刘景浊为首,数以千万计的剑光,沿着剑气长河率先南下,直去离洲南海。
自人间看去,好似正午时剑气擎空,好不吓人。
剑光瞬息南下,那座悬停海上的天朝之中,孟休率先起身,挥手以紫气将广阔宫殿群包裹住。
“赤帝,你的地盘,得你做主。”
刘御空点了点头,一步跃出高悬海上,拔出那把人皇大帝之剑,天下人族气运傍身,万二千丈之高的法天相地凭空出现。
只见刘御空那巨大法相双手持剑,作拄剑状,在北边儿磅礴剑气落下之前,在紫气外围加持一道烈焰穹顶。
外面是火焰,里面则是紫气。
与此同时,剑气长河尽头,无数长剑似断崖倾泻的飞瀑一般冲击烈焰屏障。剑光冲刷火焰,零碎火焰溅落去往海里,不过片刻光景,海水竟是都沸腾了起来。
刘御空皱着眉头,呢喃道:“刘叔儿,你下狠手啊?”
其余剑光随后边至,但凡剑修,在这条剑气长河出剑,威能竟是成倍拔高。
不多一会儿,法相眉心站立的刘御空便开始口吐鲜血,艰难维持烈焰。
孟休眯起眼睛,挥了挥手,竟是有数十道紫气身影凭空出现,站立在刘御空身后助其稳固烈焰。
可是此时,一道混沌剑光聚拢成为人形,刘景浊单手一剑斩出,剑光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新出来的十几道紫气身影瞬间支离破碎,烈焰屏障连一个瞬息都没撑过去便消散殆尽。
刘御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看第二剑已经递出,他忙沉声开口:“小北前辈,再不来我刘叔儿就大义灭亲了!”
与此同时,有个白衣赤足挎剑的女子,持剑到此。
她单手反持长剑,轻而易举便拦下一击。
此时后来之人,终于落在海面。
桂祘与高端阳对视一眼,同时瞬身上来,龙丘棠溪后来却走到了前方。
刘景浊皱着眉头看向刘小北,面色复杂。
“十万年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刘小北微笑道:“你说让我想清楚我到底要找谁,我想了十万年了,现在终于想通了。所以你知道的,因为我只有这一个办法。”
说话时,孟休笑着插嘴:“小北前辈,帮我阻拦片刻,你想要的,我定然帮你做到。”
龙丘棠溪迈步出去,沉声道:“人各有志,就无需多费口舌了吧?”
刘景浊一叹:“那就,来吧。”
水上交战,龙丘棠溪得天独厚。
一念之下,十万里冰封!
两人皆是半步凌霄,清浊两道剑光先后袭去,却被刘小北反手持剑轻易阻拦。
刘小北呢喃道:“十万年了,天下生灵之劣根,你看的比我清楚吧?为何事至如今,依旧不肯放手?”
刘景浊只出剑,不言语。
一众金仙,围攻天下最后一位神灵,真正的神灵。
真身出现,足足两万丈高!
刘景浊一手古剑,一手本命之剑,汇玄黄而成混沌,借那条亘古之剑道,杀力堪比凌霄。
龙丘棠溪手持玄梦,一剑弱水,鸿毛不浮。
剑光应接不暇,桂祘手中泗水井,用的是三司剑术,疯疯癫癫,只知攻不愿防。
边上的高端阳手中大口井,剑如其名,千万剑光皆是巨剑,怎一个大字了得。
高端阳咧嘴一笑,喊道:“师弟,时隔数百年,为兄赶不上你咯。”
其后方,张五味手持蝇丸井,在百花丛中出剑,剑下生花。
陆青儿、南宫妙妙等人,同去围攻,却怎么看怎么像是蚍蜉撼树。
最让人意外的,还是秋暮云。
她的剑极其纯粹,非要强行命名剑意,就是一个利字。
二十余位第十三境,又如何敌得一位神明?
刘小北长叹一声,随手挥剑带出的屏障,竟是众人无论如何也破不开的。
“你不比当年了,我不想杀你们任何人,不要逼我。”
刘景浊再次拔高气息,也就他能看看近身刘小北了。
“小北姐,人生自古谁无死?我都死了那么多次了,不重要了。”
刘小北沉默许久,终究是看向了龙丘棠溪。
大殿门前,孟休笑盈盈看着上方,我倒要看看这场围攻,会不会死一个人。
刘御空盘坐原地,面色极其凝重。
要快,要更快!
此时此刻,人间最高处事几个年轻人看着海上那场神仙乱斗,都想下场帮忙,可是虞河紧紧握着拳头,沉声道:“不行!我们不能动!”
南真怒道:“还不能动?都到了这份儿上,我们在坚持什么?”
虞河冷声道:“能拖多久……是多久。十万大山一旦失守,山主这两年的谋划,就全白瞎了。”
谋划?
其余人皆是看向虞河,但虞河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因为此时,海面之上,刘小北呢喃一句:“非要我杀个人吗?刘景浊,龙丘棠溪,一尸两命,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
别说刘景浊,就连龙丘棠溪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
可是一直反手持剑的刘小北,终于是正手拿起佩剑。
天地之间,唯一一个神明境界,要想杀谁,简直不要太容易。
一个挪步而已,便绕过璀璨剑光,落在了龙丘棠溪面前。
刘景浊拼命往龙丘棠溪靠去,“刘小北!你……”
一把剑,轻而易举将龙丘棠溪,穿胸而过。
“我有什么不敢的?”
血水沿着领口滑落,刘小北一个倒退,落在天朝大殿之上。
“可以了吗?非要我再杀多少人?”
天地一下子寂静了起来,刘景浊接住半空中垂落的身影,一时之间,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被什么噎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下方与一大群紫气缠斗的白小豆与姜柚瞧见之时,才发现师娘……已经躺在了师父怀里。
战场上的绚烂剑光,瞬间消散。
天朝之中,孟休笑问道:“杀的那么干脆?”
刘小北则是呢喃一句:“幸好……这丫头,你还是抓紧他,即便不是龙丘棠溪,他也在暴怒边缘了。”
人群最后方的南宫妙妙瞬身到了二人身边,就在此时,南宫妙妙变成了龙丘棠溪,而刘景浊怀里的人,变成了南宫妙妙。
清冷女子笑盈盈看着刘景浊,声音沙哑:“先生喜欢我的吧?”
刘景浊同样声音沙哑,点头道:“嗯。”
南宫妙妙反手取出一颗糖,“那就好,先生……吃糖。”
刚刚接住糖果,那只冰凉的手,便垂了下去。
孟休背在身后的手不断掐动,直到确认南宫妙妙是真的死了,这才露出个笑脸。
“小北前辈,杀伐果断……”
话音未落,一道狂风扑面而来,周遭建筑都已经变形了。
刘小北叹道:“我劝你,还是快些吧。”
又是一道狂风袭来,但风是热的。
下方与一众开天门缠斗的紫气,竟是在这股子热息之下,迅速消散。
孟休眼皮跳了跳,已经将手缩在袖子里,握住一道木雕小人了。
刘景浊轻轻将南宫妙妙的尸体递给胡潇潇,呢喃道:“我压不住了。”
龙丘棠溪面色复杂,但还是结果南宫妙妙,沙哑道:“大家……退。”
人群之中,赵思思看了一眼左春树,后者忽然面色剧变。
刘小北将一身气息攀升至最高,呢喃道:“我会死,记住答应过我的事情。”
孟休淡淡然一句:“前辈放心,你死不了。”
可是看着剑气冲散头发,单手提剑面无表情走来的刘景浊,刘小北摇了摇头,呢喃道:“你不明白,我全盛之时的五成力,与他全盛时的五成力,根本没有可比性。”
不过几步而已,陆青儿等人惊讶发现,明明刘景浊就在前方站着,可是无论如何都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李怆呢喃道:“是前世的感觉,但有些……不一样。”
轰一声,虚空震颤,天朝下方的海域,海水竟是被硬生生压下去百余丈。悬浮在半空中的宫殿疾速下坠,孟休连站起来都难。
刘小北苦笑一声,全力持剑横在身前,但下一刻,无形之中一击正中她前胸,虚空之中布满黑线,刘小北重重坠下砸在一处大殿,整座天朝,瞬间布满裂纹。
丘侬等人面色凝重,皆是半跪在地上,口鼻溢出鲜血,像是瞧见了当年那个轻描淡写持剑登天的家伙!
刘御空沙哑一句:“十息!”
孟休拼尽全力也无法抬头,但他的脸上,却是一种近似癫狂的笑容。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只有刘小北能看见,有人手持长剑,无情举剑,根本没有剑光,但那把剑是剑神手中的剑!
刘御空沉声道:“飞升!”
孟休拼尽全力,双手拢袖,将一根针插进了木雕眉心。
此时众人又能察觉到刘景浊的气息了,白小豆瞬身过去,在半空中拖起那师父。
从前都是你背我,现在换我了。
刘小北呢喃一句:“对不起。”
而一座天朝,竟是举城飞升!
刘御空艰难起身,看着越来越远的人间,沉声道:“黄天已灭,赤天当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