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再临瞻神
斯蒂尔的脸色不太好看，她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小教派的圣徒，在面对无光的仆从时，居然如此狂妄自大。
她冷冷看了眼顾修涯：“圣徒阁下，如果你打算这么一直这么狂妄下去的话，那么，我只能遗憾宣布，合作中止了。”
“你大可以这么做。但我想，无光圣主一定不会满意这个结果。”
顾修涯淡淡道。
“斯蒂尔女士，你所谓的教派尊严只是伱以为的尊严，居于高天之上的伟大存在是不会在乎这种东西的。祂甚至不会关心你们的死活，祂只在乎祂的意志有没有得到贯彻。”
“不要以你的思维，去揣测一位神灵。”
“如果你因为个人的情绪，违背了祂的意志，导致这场合作破灭我想，等待你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对么？”
斯蒂尔没有说话。
但沉默已经于无声中彰显了答案。
顾修涯眼中不见丝毫意外，他早就看穿了斯蒂尔的底牌。正如他告诉斯蒂尔的一样，他不认为无光圣主会在神谕中专程就合作的具体形式做出批示，这种事对于神灵而言是没有意义的。
换言之，斯蒂尔提出的所谓要求，明显是她个人的意愿，是她自己意图借助这场合作，为教派攉取利益，与无光圣主没有任何关系。
无光圣主在乎的，从头到尾只有合作。
祂的目的是让信徒们帮助人类驱赶走彗星体文明，保证世界按照祂的意愿毁灭。
至于过程，祂根本不在乎。
想明白了这一点，主动权的归属就显而易见了。
心念转动间，顾修涯看了眼面前沉默不语的斯蒂尔，说出了最后的定鼎之言。
“我还得提醒你一件事，斯蒂尔女士。”
“半小时前，伯恩局长已经带队出发，对目前位于爱尔顿范围内的所有无光会成员，展开了诱捕行动。”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调查局喝茶了。”
斯蒂尔脸色骤变。
她万万没有想到，顾修涯居然在尚未见面前，就完全猜中了无光会目前的情况，甚至还提前做出了釜底抽薪的布置！
基于无光圣主的意志，整个无光会对于即将到来的这场合作都是抱有必成之预期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光会的人对于调查局可以说是毫无防范。
只要伯恩等人表现得稍微友好一些，表现得像是在演戏，她带来的骨干们就必然会将这场抓捕行动，当做一场掩人耳目的作秀，乖乖配合。
斯蒂尔想到这，一时间再也忍不住，对顾修涯怒目而视：“你不觉得你过于无耻了吗？远东人！”
“我会将这句话当做你对我的赞赏的，大主教阁下。”
顾修涯脸色平静，淡淡道：“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吧。答应，还是拒绝？”
斯蒂尔感到一阵无力。
一切都晚了，半个小时过去，该发生的必然已经发生，现在的无光会就是瓮中之鳖，顺天教完全占据了主动。
她已经没有提要求的资格了。
她只能答应顾修涯的一切要求。否则，这场半真半假的抓捕行动，就将顺理成章的成真。
“.我答应，我愿意遵从你的意愿，配合调查局的全部行动。”
斯蒂尔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憋出了这句话。
顾修涯缓缓点头，心念一动，收回了真身。
他拍了拍手。
下一刻，科恩特手提真实虚幻装置，带着亚伦从扭曲的门缝里挤了出来。
“带大主教阁下去休息一下，顺便帮每个无光会的朋友做个登记。”
“记住，要保持尊敬，她们现在是我们的朋友。”
“谨遵您的意志。”
亚伦躬身应下，上前对斯蒂尔道：“请跟我来，大主教阁下。”
斯蒂尔看了亚伦一眼，一言不发跟着他走出了隐秘。
顾修涯见状，转头对科恩特嘱咐道：“谨慎使用无光会的力量，不要让无光会的人和顺天教的核心成员有过多接触。”
“您的意思是”
“她答应得太痛快了。这与她一开始的坚定态度不相符。”
顾修涯缓缓道：“我怀疑无光圣主派他们过来恐怕还有其他目的，这方面需要你提醒一下伯恩。”
科恩特闻言，下意识点头，紧接着才反应过来顾修涯这句话的潜台词。
“那您呢？”
他忍不住问道。
“这不重要科恩特。”
顾修涯淡淡道：“这个世界的未来是属于你们的，也是属于我的，但终将只会是你们的。”
“我能做的很少，我只能给你们一个方向。”
“想要改变命运既定的答案，需要每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坚定不移的去反抗它。”
“带领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吧，这是顺天对你最大的期许。”
顾修涯说罢，拍了拍科恩特的肩膀，转身走出了隐秘。
科恩特站在原地，看着顾修涯的背影于扭曲中消散，沉默良久。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他总觉得，圣徒阁下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科恩特最终放弃了追上去询问。
他隐隐有种明悟。
就像圣徒阁下对尚思月承诺的一样。
一切不解之困惑，皆会在未来呈现出答案。
在离开隐秘后不久，顾修涯回到办公室，抽出时间彻底记下了几本得自悬山城的术法。
在此过程中，他灵感涌现，偶有所得，于是稍作尝试，验证了之前的一个猜想。
随后，他没有再耽误任何时间，立刻动身来到了【瞻神】。
星海飞逝，寰宇倒转。
1739年5月6日。
斜阳的余晖穿过树叶，以分毫不差的角度再次落在了顾修涯身上，洒下遍地金黄。
教堂的钟声悠远传来，一切都如初见模样。
还是那个五月的傍晚，不同的是，顾修涯这次准备的圣职衣没有隔水涂层。
“喵呜。”
自来水蹲在顾修涯的肩膀上，探头四望。
眼前似曾相识的情景让这只缅因猫感到一丝困惑，它短暂呆了呆，忍不住转头看向自己的主人，瞳孔里流露出似人的问询目光。
顾修涯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自来水的脊背，以作安抚。
他伸手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银色魔方按下，下一刻，一道淡蓝色真元顿时随指尖逸散，化为薄雾，迅速笼罩了他的整个身体。
顾修涯心念一动，五胎化龙法随之运转。
他抬起手，并指比出一个玄妙指决，朝下一挥。
“轻身。”
呼！
伴随一道朦胧印记闪过，有微风于真元流转中生出。
顾修涯低头扫视，看到衣摆微微晃动，上下飘忽不定。
他感觉到万有魔方中的真元正在急速流逝，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迅速变轻，脚下隐隐有种踩在跳床上的感觉。
他微微屈膝，向前一跃。
下一刻，他整个人顿时在烈烈风中跃起十数米高度，缓缓滑翔落地。
顾修涯回头看去，发现自己这一跳居然越过了五十米距离。
短时间的御风能力，还有某种不知道是改变重力还是减轻质量的轻身效果。
稍作尝试，顾修涯很快对《轻身法》的作用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一跃五十米的距离，对于观仙世界的修仙者来说可谓是鸡肋，毕竟只要现出真身，但凡是个化形期就能跳这么远。
但放在17世纪，这样的能力就非常好用了。
靠着轻身法的帮助，顾修涯比上一次提前了将近一个小时到达格兰仕镇。
此刻天色尚明，民兵队长贝内特正百无聊赖的靠在城墙边上，看着天空发呆。
“沃克，你说，怎样才能让一个男孩变成女孩呢？”
旁边的矮个民兵闻言，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认真想了下，伸出两根手指，并拢又分开。
贝内特打掉了他的手。
“我说的是女孩，不是割童。”
“那你只能向神灵祈祷了。”
矮个民兵道：“听说最近隔壁塔亚镇就有个虔诚者，在神灵的帮助下成功从男人变成了女人。”
“有这种事情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贝内特相当震惊。
“因为他是我远房的表哥啊，唔，现在应该叫表姐了。”
沃克砸吧了下嘴：“我记得她小时候就挺漂亮的，头发很长，喜欢穿裙子.真好奇她变成女人是什么样子啊。”
贝内特陷入思索。
原来向神灵祈祷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别么？
那为什么我对天父的祈祷不起作用呢？
唔，是不是要换个神？
可是格兰仕就只有这一位圣灵的教堂啊。难道要去塔亚镇祈祷吗？
他想着，突然感觉眼前一暗。
天空中似乎有个人影跃出，遮挡住了斜阳。
贝内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人怎么能飞在天上呢？
但当他眨眨眼定神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那确实是一个人。
他自高空中飞跃而来，黑色的发丝随风飘扬，金色的太阳在他身后拉出一条长线，照出他棱角分明的平静面孔。
沃克手里的长枪掉在了地上。
“恶魔从天上下来了！”
他大嚷，神情慌乱。
“从天上下来的是天使，蠢货！”
贝内特低骂了一句。
沃克瞪起眼睛：“天使也有黑色的吗？”
“天使不光有黑色的，还很贵。”
贝内特转头望去，就见到黑发的年轻人负手踏空，缓缓落下。
斜阳的余晖在年轻人身后荡漾，淡蓝色的云雾围绕在他身边涌动不休，将他整个人衬托得仿佛传说中的圣灵，神秘而雍容。
贝内特看到年轻人轻轻挥手，围绕在他身边的云雾顿时飞快消散，露出了一袭镶嵌金丝的华贵黑色长袍。
如此神奇的一幕，吓坏了沃克，也让贝内特瞬间紧张起来。
贝内特从没见过人类可以飞在天上，更没见过人可以控制云雾和风。
这是传说中神灵才有的能力！
贝内特不敢大意，他捏了捏生汗的手心，垂头道：“格兰仕镇欢迎您的到来，阁下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听着这句略显耳熟的话，顾修涯遥望着不远处的大教堂，开口道。
“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贝内特。”
“你只需要在即将到来的灾难中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贝内特短没有想到顾修涯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一时间微微一怔。
他紧接着反应过来顾修涯话中的意思，脸色骤变，道：“阁下，您说的灾难是指.”
“神灵的仆从即将在格兰仕降下暴雨，无数人将在这场大雨中死去。这是命运为你们谱写的终局。”
“而我，将为你们改变它。”
话音落下。他脚下轻轻点地，真元随之生出，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
贝内特连忙抬头，就见到神秘的远东牧师已于余晖中越过城墙，飞空远去。
“召集这座城镇里的迷惘者吧，告诉他们，神，带来了拯救。”
或许是因为历史本身的发展轨迹早已被固定，即便顾修涯这一次专程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达格兰仕镇，随后发生的一切依旧和上一次没有太大区别。
在格兰仕的大教堂，他一如既往的受到了马恩的怀疑。
以及一大群闻风而来，试图驱赶恶魔的格兰仕人围攻。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终于不再需要依靠手枪来稳定局势了。
当他借助轻身法，于所有人面前腾空而起，举重若轻站到了教堂顶端的天父塑像头顶时。
前一刻还群情愤涌的格兰仕人，无一不是自发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当场向他表示了欢迎。
超越人类极限的跳跃能力，让人们失去了斗争的勇气，也让人们暂时相信了顾修涯的说法。相信他真的是一位来自顺天教的地上圣灵。
这是顾修涯的新身份。
基于对上一次旅途中的错误总结，这一次，顾修涯没有再透露自己的名字。
他依旧自称为顺天的圣徒，这是为了保证未来的连贯性。
同时，他又特意指出，自己并非普通的圣徒，而是凝聚了神灵化身、具备第二意识态身躯，可以不需要任何代价使用神灵之力的【地上圣灵】。
这是他的一个尝试，也可以说是保险手段。
贸然成为神灵不是明智之举，黄昏君王和无光圣主的情况，已经表现出神灵在具备无穷伟力的同时，也将受到某种强大的桎梏。
这种桎梏甚至让【深空】级别之上的神明们连大幅干涉现实都做不到，只能借助信徒们的身躯施展极为有限的力量。
顾修涯不想成为牢笼中的猴子，所以他取了个巧。
他决定通过信仰的力量，为自己凝聚一副新的意识态躯体。
他将仍旧保留现在的身躯，只在需要时，通过意识的连接接管自己神灵之躯。这是他能够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
基于灵肉二分性，这种拆分足以让任何可能的代价降到最低。
而意识上的连接性，也将给予他足够的验证基础。等到确认了代价产生的原因，并找出避免的办法，再彻底化身为神灵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