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被蠢哭了么,杀个人都能杀错,这小弟还真是当的一点也不合格。
曹义明不愿意相信自己弄错了,可事实上,他还真就弄错了。
他只见过赵祥鹏几回,还是远远地瞧了瞧,知道个大概样子。
平时时候,赵来云警惕,从来不肯在人前表现出和曹义明熟络的一面,自然也不能将曹义明介绍给赵祥鹏。
事发那天,天色擦黑,尤峰穿着赵祥鹏的衣服,开着他的车,搁在桥梁上,那欧米茄手表也显眼。
扬了灰,尤峰闭着眼睛挣扎,面目狰狞,又失了几分辨认出来的可能。
曹义明头一次做杀人的大事,手抖心也抖,见人晕了过去,他瞧都不敢多瞧,闭着眼睛,将人倒趴在桥梁栏杆上,一个矮身,一个用力,直接就将人翻到河里了。
轻松又顺利,整个过程快得曹义明都恍惚了。
他印象最深的,不是一条命,反而是那“噗通”一声的水声。
这边,尤峰可算是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了。
敢情,他是替那大哥死了做了一回替死鬼
那一趟活,他劫的不是财,是催命的符啊
“天杀的,天杀的”尤峰懊恼又悔恨,却已经来不及了。
潘垚
该让你起了贪心,恩将仇报,这下阴差阳错了吧。
“你也别不平,你刚刚自己都说了,这世界上还是坏人多,你呀,自己得认栽。”
尤峰不想认,不过,他还怵着潘垚的手段,有气自然不能朝潘垚撒去,这下,再看曹义明和赵来云,怨恨升起,爆喝一声,紧着就朝曹义明咬去。
面目狰狞,鬼脸发青。
欠了他的,一个个还来吧
那边,赵来云自然是不认这事,丁桂香气得整个人打哆嗦,看着赵来云眼里有着难以置信,也有着恨意。
“我们家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啊你大伯见你打小没了爸,妈也改嫁,这情形和他小时候像,怕你吃亏,所以,他怜你惜你,小景有什么,你也有什么,甚至你和小景吵嘴,有了矛盾,他也是劝着小景让着你,回回是这样。”
丁桂香想起往事,也觉得自家委屈了赵来景许多。
赵来云白着一张脸,还是不认这罪。
“我不是,我没有,大伯母你误会了。”
郑音容见他模样,心中一痛,转过头便皱着眉,沉了脸,对丁桂香斥责道。
“事情还没盖棺定论呢,你就将小云当犯人审了小云还不一定就认识这恶人。”
丁桂香冷笑了一声,“这不是妈你说的吗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赵来云要没做什么,他曹义明攀扯他做什么”
郑音容一窒,莫名觉得胸口好像中箭了,那箭还是昨儿自己射出去的。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说话的舌头,有些艰难道。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丁桂香反问。
“当然不一样了,这不是别的什么事,这是杀人啊”郑音容急得不行。
“要是被关进去,小云这辈子都毁了,说不定还得吃枪子儿。”
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
这时候可是严打呢。
潘垚默默想着,在心里为赵来云点了点蜡。
丁桂香一脸的讥诮,“哦,杀人的罪就是罪,你昨儿一来就给小景的事情盖棺定论,怎么,打量着那流氓罪就不是罪了吗”
郑音容又是一窒。
“胡闹,这是两码子事,你怎么能混为一谈”
“呸,就是一个模样的事”
啐了偏心眼的老婆婆一口,丁桂香只觉得畅快极了。
昨儿她就该骂回去了
怎么,同样的话落在赵来景身上,那就是苦口婆心,忠言逆耳,良药苦口,落在赵来云身上,老太太就受不住了
道理它就没有这样讲的
张礼鹤插话,“不是无缝的蛋,我们有证据的。”
这话一出,几人都将视线看向了张礼鹤。
张礼鹤又摸去他腰间的蒲扇,摇了摇,笑得有几分自得。
他蒲扇一指,指向潘垚,道。
“喏,说来这证据,它还是和师侄你有关。”
潘垚诧异“我”
“恩。”张礼鹤点头。
他将事情说了说。
原来,在知道有个大仙会来请鬼,赵来云心虚,怎么可能没有动作
他想去找曹义明,想让他动手阻拦,不拘是绑人还是打人,只要拦得住就行
遗憾的是,老太太一直粘着他,他抽不出时间出去,就又给曹义明发了bb讯息。
张礼鹤将bb机翻出来,往赵来云面前一晃。
“不认识不认识你还和人家小曹联系啊。”
赵来云的脸色又青又白,牙齿紧咬,也不吭声,只一双眼睛恨毒了一样地瞪着出头的张礼鹤。
张礼鹤吓了一跳,赶紧将bb机往裤兜里揣。
重要证据呢,他可得保护好
瞧到这一幕,老太太郑音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手脚泛凉,看着赵来云的目光也有了难以置信。
丁桂香哆哆嗦嗦:“报警,一定要报警”
这人就跟毒蛇一样,缩在她家周围,冷不丁的还要再来害她家小景。
郑音容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了丁桂香的手,眼睛发狠,面容狰狞,声音都尖锐了几分。
“不可以不可以报警”
“报警了小云会吃枪子儿,他会没命的老大媳妇儿,算我求你了,你们就饶了小云一回吧,啊好不好我会好好教他,一定好好教他”
“左右来景也没事,祥鹏也还活着小云要是吃了枪子儿,祥程那一脉可就断了你你,你这是逼着我去死啊”
老太太一开始抓着丁桂香的手,面狠脾气犟,说到后头,想到赵来云被枪毙的场景,她是眼泪鼻涕一下就下来了,面上有凄惶之色。
到最后更是腿一软,拉着丁桂香的手才能勉强站稳。
这副模样,哪里还有潘垚和于大仙一开始瞧到的精致老太太模样。
潘垚拿眼睛瞅于大仙。
于大仙
“你个小鬼头,瞧师父做什么”他一拍潘垚脑袋,“端水不平,乱家祸根,这赵来云被老太太宠坏了。”
于大仙瞥了郑音容一眼,摇了摇头。
“偏疼太过,养出了白眼狼,看吧,那孩子从根子底下就烂了,说不定还得怪上了郑同志。”
潘垚看了过去。
可不是么,赵来云这会儿正看着郑音容,愤恨是怎么都藏不住了。
怪你,都怪你
去求什么花皮包袱,生生给他求来了个程咬金诸事成空啊
潘垚见老太太还在说着这是家务事,求老大媳妇原谅,要是没有原谅,那就是逼着她去死,回头赵祥鹏回来,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瞅着老娘可怜,夫妻二人还得离心。
潘垚拉了拉自己耳朵,又拍了拍,感叹丁桂香的好涵养。
这些话,她一个外人听了都耳朵发疼呢
潘垚忍不住道。
“郑老太太,你求丁阿姨也没用,就是你们家不报警,我们也得报警啊”
“啊”郑音容有些茫然的回头。
潘垚指着尤峰,“你搞清楚,这才是受害者,他和你们家可没什么关系。”
下午时候,她们小江老师才教她们唱了,在马路上捡一分钱,那都是要交给警察叔叔的。
总不能到了命案这样的大事,反而含糊了过去吧
潘垚严肃,“遵纪守法,人人有责。”
尤峰变成巨人观模样,吓得曹义明两股战战,赵来云也不遑多让,牙齿咬得死紧。
报了警,很快,公安滴嘟滴嘟着汽车便来了。
张礼鹤做为一个被入室抢劫,差点没了命的受害人,自然上前交涉,当然,见鬼这事就不说了。
“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曹义明吓破了胆,主动伸出手让公安将他的手腕扣上。
“警察大哥,你们快点带我走吧。”
听说公安局刚正不阿,阳气重,阴邪鬼物肯定进不去,曹义明瞥了眼成巨人观的尤峰,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走。
来办事的警察
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配合的嫌疑犯呢。
不论老太太郑音容如何哭求,赵来云还是被带走了。
是与非,法律自有定论。
走之前,许是知道这次自己逃不脱了,赵来云也彻底不装,他对老太太就破口大骂。
骂她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硬是要生事,大老远的去画什么花皮包袱,害他诸事成空。
又骂她把着自己,要是让他小时候养在大伯家就好了,那样一来,大伯肯定待他如亲生子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明明都是老太太的子孙,为什么赵来景那小子什么都有,他却什么都没有
他不甘心吶
警车都开走了,老太太还一个人跌坐在地上,她看着墓园,一座座坟墓冰冷,一股凄冷爬上了她的心头。
怎么就错了呢。
她宠着他,爱着他,怎么就错了呢
潘垚接过丁桂香递来的衣服,根据上头的炁息,大概的给丁桂香指了个方向。
丁桂香眉眼间难掩喜悦,“好,回去后我就找人帮忙。”
别的不说,老赵车队里的司机就能帮忙,还有嫡亲的妹妹和妹婿。
至于老太太后来生的那几个闺女儿
经了这一遭,丁桂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倒是不敢再轻信了。
她宁愿贴个广告,来个重金寻人,左右是花点钱的事。
明码标价,公平公道。
反而不会像赵来云那样,这边拿着好处,那边还算计着家产,一副狼子野心,怎么喂都喂不饱的贪心样
老太太郑音容已经没什么心情再听这个了,她拍了拍腿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恍惚的回去。
准备去寻丈夫赵立德,两口子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法子没有。
潘垚和于大仙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也沉默了。
于大仙叹了口气,“端水不平,执迷不悟,这是骨肉离心离德之兆啊。”
大妹子真是糊涂了
潘垚跟着点头,只瞧见大孙子,半点没想到大儿子,人还在外头遭罪受难呢。
丁桂香咬了咬牙,别过头不去瞧郑音容的背影,就当她家祥鹏没这个妈了
“小大仙,今儿真是谢谢你了,我请你吃个便饭吧。”
“阿姨不急,赵大哥那儿还要有人看护,赵大叔还要找,事情多着呢,你忙去吧。”
“回头,赵大哥会去我们村子里说龙舟龙头的事,我们相处往来的机会还多,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丁桂香一听,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
再说了,小小的红封怎么能表达她的谢意,这可是她家老赵和小赵的命,礼可不能轻
丁桂香瞅着小姑娘白嫩嫩的脸,想着这两年东西变贵,眼下红包的钱拿着好像是多,过几年说不定就不值钱了。
她心里暗暗下决心,要寻个关系,给潘垚买个房子和店面送。
也能再送个金。
丁桂香和赵祥鹏一样,对金子有着朴实的喜爱。
等丁桂香走了后,墓园就剩下潘垚、阿大,于大仙和张礼鹤了。
潘垚冲阿大招了招手,阿大知意,它一下就变成纸张模样,七寸长的小纸人飘忽而来,扒拉在潘垚斜背的书包上。
“辛苦阿大啦。”潘垚渡了道灵炁过去。
小纸人抓着军绿色的书包带,嚼吧嚼吧灵炁,有些可爱。
于大仙睨了张礼鹤一眼,“刚才我就想说了,瞧着有外人在,我给你留了点面子,就没有说你了。”
张礼鹤不解,“哎,你说。”
于大仙不痛快,“我家土土什么时候成你的师侄了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嗐,我道是什么事呢,师兄你也搞得这么慎重。”
张礼鹤亲亲热热,还拿蒲扇给于大仙送了一阵风。
“你是我师兄了,土土这孩子,自然就是我师侄了。”
张礼鹤学着于大仙,不唤潘垚的名字,反而叫了土土的小名,这样显得亲切几分。
于大仙莫名
“欸,不是,我什么时候又成你师兄了”
张礼鹤笑得和气,“佛道都一家亲了,咱们道门的自然都是师兄弟,谁还跟谁啊,就别见外。”
“来来来,今儿去我家吃饭,咱们巾行的兄弟可得团结,团结就是力量。”
于大仙
张礼鹤揽着于大仙,只见两人都穿着褂子,胸前别着一副蛤嫲镜,这会儿走在潘垚前头,一拉一扯,莫名的有些喜感。
潘垚偷偷笑了笑,点了点小纸人的脑袋。
“你昨天大发神威啦”不然,这张天师怎么这么热情。
小纸人歪了歪脑袋,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就普通身手,应该不算大发神威吧。
潘垚瞧了又是一乐。
夕阳西下,暮色渐起,墓园这一处多了几分阴冷,远处松柏树簌簌作响,偶尔有几个亡魂游荡而过。
张礼鹤的家也在平乐坊附近,今儿贵客临门,他特别高兴自己上街买了点卤菜,又让媳妇帮忙炒了几个肉菜。
瞧见潘垚看着自己的媳妇,张礼鹤还笑着解释道。
“我是火居道士,可以娶妻生子。”
潘垚点头,这事儿她知道。
道长分火居和出家,火居道士可以成亲,吃肉喝酒也行,适量即可,出家道士在道观里,需要守的规矩就多。
不过,火居道士吃肉虽然不忌讳,却不可以吃牛、狗、大雁和黑鱼。牛是道家圣物,老子的坐骑便是一头青牛,狗至忠,大雁至贞,黑鱼至孝,这便是道家的四不食。
都说感情是在杯盏交换中加深,尤其是兄弟情谊。
等半搪瓷杯的地瓜烧见底了,于大仙对张礼鹤对自己一口一个的师兄也就习惯了。
“来,师弟,咱们再喝一杯。”
潘垚
“好啦,您不喝啦,万事须有度,喝多了就伤身,一会儿,你还陪不陪我去摆摊了”
老仙儿摸了摸潘垚的脑袋,瞧着她搁在一边的作业本,真心实意地感叹。
“咱们土土忙啊。”
“是是,我也得出摊呢,土土说得对,师兄,咱们下回再喝。”
再是修行中人,也免不了要赚那黄白之物,毕竟,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费钱
张礼鹤叹了口气,收了那要往搪瓷杯里倒地瓜烧的动作。
夜深人静,潘垚送了老仙儿回小庙,这才往家中方向走,远远地,她便瞧到家里堂屋的灯还拉着。
潘垚心中一暖。
她动作轻轻地推了周爱红和潘三金那屋,探头瞧了瞧。
周爱红还没睡沉,听到动静,她迷迷糊糊的要去拉灯。
“妈,我回来了,你继续睡,别起来了呀。”
“堂屋灯亮着,我就看看你们睡下没有。”
这时候夜里还有几分凉,周爱红坐起来披了件薄衫,瞧了眼潘三金,动作轻轻地走出来。
木门“吱呀”一声阖上。
“没事,没瞧着你,妈睡得也不踏实。”
“饿了没妈妈给你煮点东西”
潘垚摆手,“不用不用,我和老仙儿今天在张天师家吃了饭。”
潘垚将事情稍稍说了说,周爱红都没想到,这来村里打龙舟的小赵家,竟然还有这样波折的事。
“好在出事的不是他爸爸。”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命还在,万事便有希望。
潘垚点头,“血光之灾,行阴功保身,那赵大叔是积了阴功,自己救了自己。”
至于那尤峰谁让他恩将仇报了该
两人说了几句,潘垚让周爱红明儿别等了。
周爱红笑了笑,“妈妈知道你有本事,但这操心,又不是我们想不操心,它就能不操心了。当爸妈的都这样,没事,妈妈一会儿接着再睡。”
“再过几天,顾菟就该回来了,到时我就将摊子还给它,晚上就在家里陪你们。”
“好。”
潘垚和周爱红说了一会儿话,还缠着周爱红和她一道睡觉,周爱红好笑地应下了。
四月草长莺飞,过了清明,雨水便少了一些,不过,早晚温差还大,春捂秋冻,大家还穿着件外套。
要等过了端午节,那天气才真的转热。
潘垚不是太喜欢这时候的气候,一天里头,夏衫能穿,春秋装能穿,有的时候冬装也能穿
简直是往装衣裳的箱子里搁了春夏秋冬
又过了几日,于大仙的新房子还没搬,潘垚倒是先拿到了房产证,a市的一处单元房,还有一处临街的老房子。
“这贵重了。”
“不会不会。”丁桂香又将红本本推了过去,“没花多少钱对了,还有这个。”
下一刻,潘垚的手腕就被套了个金镯子,瓷实的,沉甸甸的,一瞧就值钱
潘垚
丁桂香越瞧越喜欢,“我特意挑大的买,这会儿是戴不来,等你长大结婚了,戴着这个,一定倍儿有面”
潘垚转了转手中这大圈,可以瞧出来了,这丁姨和赵大叔不愧是夫妻,那稀罕东西的劲头都是一样样的两人都喜欢大的,阔阔的
“对了,赵大叔怎么样了”
一旦知道人没死,又知道个方向,重金许诺出去,再去寻人就简单了。
这不,前几天,赵祥鹏就被找到了。
那时,他脑袋磕到了桥洞下的乱石,好一段时间都是迷迷糊糊的,脑袋也不灵醒,浑浑噩噩,当了大半年的流浪汉,全靠大街上的大哥大姐好心,舍下几个钢蹦儿,又送来几口饭,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前年时候,可能是因为脑袋里的淤血化去了一些,他人有了些许清明,虽然还想不起自己是谁,到底能干活。
赵祥鹏性子利索,要强刻在骨子里,当即破碗一收,也不当这乞丐了,给自己找了个活计,跟着别人去了x市,去山里种起了蘑菇。
山珍海味,富贵之秘。
前几天寻到人时,赵祥鹏的腰包已经鼓了起来,正大手一挥,准备再投一些钱,自己办一个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养菌场。
瞧见寻来的丁桂香和赵来景,虽然一时没认出来,但他瞧着这两人便觉得亲切,直道合眼缘。
丁桂香欢喜,“好了好了,这两天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已经记起我和来景了,就是现在一心扑在他那养菌场上,说那是能发财的行当,车子倒是不爱开了。”
丁桂香也满足。
不开便不开,老赵年纪也上来了,山里空气好,养菌场能赚不少,倒是不必耗在车队里。
潘垚听了直点头。
对嘛,她那天就瞧了,这赵大哥是个好命的,日角明净远大,说明他爸爸贼能赚钱。
是个快活的富贵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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