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观如今很务实。
失去了科举的路子,有不甘心回家继承家业,就只能给别人打工。
不为赚几两碎银。
就为了能够博得二皇子裕王的好感,若是在能够给皇上说点好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哪怕是自己倒贴进去一些银子也是可以的。
比较可惜的是,原本只有二皇子不缺银子,现在连太子和几位公主也将要不缺银子了。
裕王殿下的敛财手段并不出奇。
堂堂正正的赚钱。
堂堂正正的缴税。
自古以来都没有这么好的商贾了。
偏偏别人就是模仿不来。
今日正忙碌着计算钱粮的支出,就看到了一个同样的年轻人被押送了进来。
“姓命?”
“徐渭。”
“籍贯?”
“浙江绍兴府山阴县人。”
“年龄?”
“二十四。”
“好了,把这个填一下,数算会吗?”
高务观没空和别人扯嘴皮子,以这种方式进来的人太多了,一开始他还会给点关照,久而久之就明白,来人和他的想法不同,关照再多也白搭。
毕竟人家都是可以科举的。
只是来沾点福运,不是真的来做工的。
几次下来,也就没了兴趣去交往。
做好自己的便罢。
旁人管不着,也不想多管。
徐渭经历过一次被巡逻队员发现后作登记的过程,突然被人再次询问,也熟练的回答了出来。
猛地看到眼前陌生的表格。
才发现是一份用工契约。
上面已经被人填写好了空白处,就等着他签上自己的名字。
“我不是来做工的,我是来找人的,我······”
徐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高务观打断。
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手中的笔更是毫不停歇的说道:“每个来此的人,第一句话都说是找人的,快点签字,别磨蹭,手上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徐渭从来没有想过,只是来了一趟通惠河边上,就被人不明不白的逮住了。
不就是没有见过那么巨大的水车吗?
看看都不行?
都没地方说理去,自己拿出秀才的文书,人家一概不认,说是此地机密,外人不能随意查看。
霸道是霸道了点,好在没有挨打。
若不然。
最后思索了一下。
若不然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被送到这个房子之前,也没人告诉他是需要干活的?
“你也是······”
“多做事,少说话。”
徐渭再次开口,再次被人打断。
“这里有一些农具买卖的支出和收入,你看一下对不对的上,那个地方有问题,用笔标记出来。”
反手抽出一张纸,顺便还推过去了一个插着笔的竹筒。
疑问被憋在了心里。
看着周围还有三位一样埋头急书的儒生。
旁边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还有一位,嘴角都站着墨汁而不自觉。
没有人理会有闲心抬头看一眼他。
满心委屈的看向了递过来的纸张。
依旧是一张表格。
“我看不懂。”
良久,徐渭才发现自己才疏学浅,居然连收入支出都看不明白了,曾经和自己的岳父在县衙里面学到的东西,似乎一旦用处都没有。
“看不懂就学,识字总可以的吧?看你的头巾还是秀才。”
高务观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徐渭。
随即在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上面写着‘记账明细’的书籍。
“先看看这个,给你一下午的时间学会它,对了我叫高务观,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记得我只给你一下午的时间。”
从没有见到过的书籍,让徐渭一瞬间就不在意高务观的态度。
默默的坐在一旁,翻开了书籍阅读。
奇怪的记述方式。
奇怪的标点符号。
更奇怪的是那种可以代替文字的数字。
到底是给衙门做过一些计算工作的,在家中也曾计算过家资,帮助老丈人算账。
所以哪怕是新的记账方式发生了改变,但其中的一些底层逻辑还是存在相通之处的。
或许是老天爷开眼了。
读的不是很好的四书五经,做的也不是很好的八股文章,却对数算一道罕见的有着自己的见解。
很快就越看越是入迷。
反而让正在做事的高务观惊讶不已。
要知道,之前来的那些儒生们,可都是因为看不懂,横挑鼻子竖挑眼而愤愤不平的。
突然来了一位安静的。
而且看其神情很是专注认真,就很有意思了。
高务观没有多看,他很忙,只在心中记下了此人的名字,就继续安静的干活。
一时间,屋内只能听到算盘珠子的碰撞声,和写字的沙沙声。
人在专注做事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
“醒醒,该吃饭了。”
高务观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推了一把徐渭。
徐渭茫然的抬头看着高务观,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四下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慢慢的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被人抓住的‘探子’。
“管饭的吗?走吧。”
心中还惦记着吃完饭之后,接着回来看书的,也就不再去计较是前来找人的事情了。
在看书之前,他就思量过,能够用这种方式把他‘请’过来,还不在乎他秀才的功名,肯定就是二皇子裕王殿下的手段。
找人是为了给裕王做事。
如今已经达到了目的,找不找人也无所谓了。
“当然,还有工钱可拿。”
高务观在下工之后,还是很开心的。
“你在城里有没有住客栈?行礼有没有带着?若是没有的话,一会去保长哪里领你的行囊和客栈退的房钱。”
“就是那个很凶,腰里有跟短棍的汉子?”
“是的。”
“对了,你吃什么,今天下午是馄饨,还有面片,想要吃点好的,也可以单独要求让人去做。”
徐渭认真听着这里的规矩。
此时惊讶的问道:“还可以有单独做的伙食?怕是要亏钱的吧?”
“不亏,单独做的得加钱,当然,若是喜欢聚贤楼的菜,还可以叫外卖,这个就更贵了,一般人可吃不起。”
高务观摇头叹息一声。
他只进去过两次,一次是好奇,第二次就是发了工钱。
好奇是因为只是听说聚贤楼的饭菜好吃。
发了工钱再去就是因为,实在挡不住馋虫。
老父亲断了他的钱财,一切都得靠自己。若不是还有食堂,他都快要找人接济生活了。
“哦!那就去食堂吧。”
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家底也不丰厚。
“今日我请。”
能吃饱就成。
只有高务观心中有点小失望,介绍了那么多,都没有吃到聚贤楼的饭菜,看来此人是这些天来,唯一的一个穷书生。
高看了他一身的新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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