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雪舞来不及为这闻所未闻的奇异技能发出惊叹,就忙不迭细细按照坐标,把地图记忆在大脑里了。
她略略地和背上的图案两相比较,她不禁有些愕然。
这藏宝图竟然是倒着刺在她的背上的,显然是只有从她的那个方向侧斜着,才可能看到最正确的图纸。
或许,不是那个凤国国君没有试过,而是,面对一个连坐标都不太明晰的陌生图纸,看错了方位,怎么能够找得到宝藏?
那银白色的眸光渐渐消散。
凤雪舞愕然盯着她渐渐转黑的眸子,竟然如此熟悉,原来如此——是和她的眼睛万分神似的眸光。
“你等着我,我回去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凤雪舞如此轻易地就得到了幻想中的藏宝图,她虽然一时有些不可置信,可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此刻自然豪气冲天地承诺。
“每个人都必须有自己需要背负的命运,如果不是这个秘密压在我的身上,我可能早就解脱了,今天能见到你,我也算是完成了毕生未了的心愿,你要好好地活着,承担起拯救蛇国百姓的重任,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女人深情地注视着她,眸光深邃而怜惜。
“不要放弃活着的希望,或许,你再次使用那幻兽之目重现此地往常机关触发的境况,我可以从中推算出这九宫八卦阵的阵眼,然后,我逃出后,就会想出有效的办法救你出去。”
凤雪舞的心忽然很痛,她不舍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本能地有些微的依恋。
“不要白费力气了,纵使突破这不可能突破的上古大阵,砍断这难以砍断的万年寒冰,我也无法离开这里;
这身体四肢,早已经被一寸一寸地捏碎,肌肉也早就僵化萎缩;
如果不是这万年寒冰凝结了我逆流的血脉,我早就一寸一寸地腐烂而死了;
所以,我现在明白,我出去的那一刻,就是这身体变成腐水臭肉的时候,只是,我希望你能够找到宝藏,完成当年蛇国对凤国的承诺,救两国百姓于水火,这就是我的心愿。”
那女人哀伤地看着她,她的身体开始慢慢地发亮。
那些惨烈的往事在她变成白色的眸光中如同电影一般用蒙太奇的手法开始闪现。
这些毫无雕凿痕迹的寒冰洞窟,曾经从不同的角度射出细碎的冰箭,一些板块猝然塌陷,让那些或死或活的人的身体以各种诡异的姿态,堕入无际的深渊。
每一次,无论多少人,在这个阵里挣扎,都是不超过两分钟的抗衡。
“你记住这个大阵触发的阵眼,记住我没有完成的心愿,我要去了,谢谢你带给我的希望和解脱,这两个板块是你可以踩踏着离开的,快,趁着我还有些微的灵力,快走!”
女人泪落如珠,含泪带笑地望着她,凄美的唇角泛起倾城的微笑。
她银白的眸光渐渐地变得血红,红色的光柱投射在她身后的冰面上,两个红色的一尺方圆的红圆圈,投射在凤雪舞身后五米和十二米的位置。
“可是,你凭什么让我替你承担这些?
我不是来救你的!
我无意间闯入此处地的!
我是一个很无辜的人,也只是因该死的好奇心而遇上你了而已!
你不怕我得到了宝藏随意地处置挥霍吗?”
凤雪舞急急地辩解,这场面看着太诡异了,她可不希望莫名其妙地就替别人担了这么重的担子,更不希望这个女人就死在自己眼前。
“天意如此,这世间哪里有无辜之人,那宝藏你怎么用,随你了,呵呵!快走吧!机关发动,他们就会察觉,那时候想走也来不及了。”
女人的笑声带着丝暖阳的慵懒,仿佛在依恋万分地看着她小孩子一般地狡辩耍赖。
该死,凤雪舞暗骂自己怎么说服不了她。
她犹豫地回头看着那两个亮晶晶的红圈,她也想走啊,可是,凭她的轻功哪里能够这么准确自如地运用?
“快走,不然,就走不了了。”女人的声音震得她的耳膜嗡嗡作响。
凤雪舞纠结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深深吸了口气。
身体用尽全力跃起,飞速地向着那两个光柱投射的地方,借力踩踏了两下,兔起鹘落之间,已经惊险地带着一簇不知道从何处激发出来的冰箭,狼狈地摔在远处的台阶上。
她的胸撞在台阶的棱角上,疼得半晌都缓不过气息。
她低低地呻吟着,艰难地回转了头,看向那笼子里的女人。
只见她的双眸渐渐由红色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光,身体在那四根冰柱的束缚下一动不动,体内迸发出的火苗轰然而起,很快就把她吞噬了,片刻间就烧成了粉末。
凤雪舞咬了牙,她心底的恐惧和悲伤逆流成河,让她抖抖地爬在台阶那里,动也动不得。
这样的经历恍如梦境,如果不是她受伤的手臂提醒着她刚刚的经历,她都误以为是梦了。
受伤?
她茫然地翻身坐起,低头看看自己的左臂。
只见那右腿的内上侧被已经消失的箭簇划伤,伤口没有血珠渗出,而是被冻伤一般的惨白。
她嘶地抽了口冷气,疼得打了个寒颤。
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她艰难地撑着身体坐起,忍着腿疼,努力地一阶一阶地往上攀爬。
不过一百零八个台阶,此刻对她来说,竟然就像绝壁一样的高远艰难。
她咬牙努力地往上爬,心里暗暗地数着台阶的个数。
终于到了密道口处的平台上,她松了口气,取出一条绷带,咬牙用力地勒紧大腿上的那个伤口。
该死,伤口足有一指深,关键是走的时候,无法避免地来回摩擦到,让她觉得刺痛难忍。
这样好多了,她满意地摸摸被自己勒得有些麻木的伤口,开始在门内侧搜寻着开门的机关。
忽然,嘎地一声轻响,那门正在无声无息地打开。
凤雪舞条件反射一般,身体快速地贴近墙壁。
“啧啧!看看这是哪里来的了不起的人物啊,竟然真的有能力从这阵中走出来,奇迹啊,从不曾出现过的奇迹。”
清亮的声音响起。
继而,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地逆着外边的阳光走了进来。
走在前边的那个身形高大,头发略有些发白,俊眉如剑,薄唇如刻,岁月的痕迹让他的那张面孔更加的有着男子的刚毅,不可否认,他年轻的时候定是个让人过目难忘的美男子。
他那饱经风霜的睿智的目光如电一般停留在凤雪舞的脸上。
只见他明显地愣了一下,快走两步来的凤雪舞的跟前。
眸光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他不可置信地低低地说:“你——你是谁?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凤雪舞同样惊恐地看着他,他认得她吗?
“楚王,怎么,遇见故交了?”
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他身后的那名男子走了过来,他发束金珠高冠,虽然便衫轻衣,依然难以掩饰身上勃发的高贵逼人之气——赫然这人便是太子。
远远地,他的眼神气势如虹、冰冷如剑地盯在凤雪舞的脸上,唇边绽开一抹莫名的笑意。
楚王?这就是楚瀚海?
就是那个天价买走玉环,杀死西蝮王妃的那个神秘男子?
凤雪舞心思电闪,她身体一挺站得鲠直,恶狠狠地一口痰冲着楚瀚海无比鄙视地吐过去。
手指指着他,口中厉声骂道:“韩楚(楚瀚海做奸细时候的名字)!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还记得我?我对你是怎么样的痴情——信任,你——竟然是个两面三刀的——奸细,当日,你——不带我离开也就是了,你怎么——怎么忍心就那样把匕首刺在我身上?”
这声泪俱下的控诉,极其的真切凄楚。
楚瀚海显然被骂傻了,神色间更是震惊。
“你在蛇国,我是如何待你,你又是如何对待我的——”凤雪舞说着一步步地逼近他。
她敏锐地捕捉到楚瀚海一愣神的功夫,指甲内的琥珀金丝无声无息地射出,这么近的距离,楚瀚海显然无法躲开。
啊——地一声惨叫,楚瀚海的脸诡异地扭曲成了一朵菊花,他本能地挥掌拍向凤雪舞。
凤雪舞也不闪躲,借助他的掌风一个飞跃,就要向地道外逃窜。
经过太子身边的时候,她十指连动,把那令人防不胜防的金丝也给了他几根。
那太子刚刚根本没有看到凤雪舞出手,听闻楚瀚海惨叫,就明白那楚瀚海定是着了她的道儿。
此刻看她逃逸,也顾不得拦截,双手连挥,化去她轻飘飘地拍向他的那两掌。
“太子,手下留情。”楚瀚海的声音带着凌厉的惊恐之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