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发治疗好了自己的内伤后,又把那股道家的能量调运起来,当那股能量运行时,经脉中如有一个小球在流动,所到之处,隐隐漾出淡淡的毫光。
缓缓地,那件“千眼水衣”又浮现了,裹在朱发的身外,白晃晃的光芒轻柔地飞射。
朱发的毛也渐渐扩大,如一张张等待吃东西的小口。
千眼水衣里的上万滴水珠霎时飞转起来,此时,千眼水衣也似是有了生命一般,产生了一股吸力。这种吸力只是吸收天地灵气而已,以供衣内人进行修炼。
在这灵山秀水之中,灵气充塞宵壤,任由吸收。
一绺绺淡紫色的灵气从树木中,大地中,小溪中,轻飘飘地漫向千眼水衣。远远望去,好似是朱发身体散发出来的紫气,他整个人浮在一团氤氲紫气之中,神态安详,两掌上下虚拢,中间有团浓郁的紫气飞旋着,从千眼水衣里把紫气吸进去,又迅速地透入朱发的两掌里面,由手指的少商、少阳、少冲、少府等等穴道流入朱发的身体。
其他紫气则由朱发的肌肤毛孔慢慢沁入。
朱发身心舒适,如置身于良苑仙景之中享受天人合一之乐。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饱吮着灵气,充满了生机。
朱发忽然想起《亘古箭阵录》里的记载:……七箭自亘古便由古世仙人所炼,七箭自有灵性,倘用灵气不断育之,可使之得人身……
此时,朱发想到了自己拥有的紫檀断魂箭。据《亘古箭阵录》所说,那么自己的紫檀断魂箭亦是上古仙人所炼,那么它也应该有灵性,只要用灵气天天浸润它,必定可以使它的灵性见光,魂灵诞生,得人体之躯也就指日可待了。
朱发大喜,意念所致,只觉怀里的紫檀断魂箭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倏忽飞了出来,悬于朱发两掌虚拢的空间之中,而那里正有一团如紫乳一般浓稠的灵气在旋转。
当紫檀断魂箭完全浸淫在灵气之中时,箭身便更紫了,并且如新涂了一层漆,油亮油亮的,带着几分水光,须臾,整支紫檀断魂箭如睡醒的眼睛一睁,毫光闪耀,紫光飞荡,十分绚丽。
因为朱发与紫檀断魂箭是心性相通的,所以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紫檀断魂箭里的强大脉搏在怦怦跳动,并且在尽力地吮吸这清纯的灵气,似是饿坏了的孩子一样。
始初紫檀断魂箭还飞快地吸收着灵气,过了片刻,它吸收灵气的速度便慢下来了,仿佛一个吃饱了的孩子那样对饭菜不感兴趣了。
朱发由此猜测到紫檀断魂箭此时已经吸足了灵气,要等它慢慢消化了箭里的灵气之后,才会再吸收。
朱发虽然很迫切希望紫檀断魂箭能早日修炼得人身,学会人语,那自己也可以跟它说说话,得感谢几句他这段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了自己。
但是,朱发也明白,事欲速则不达,每件事都有它自己的内在规律,像紫檀断魂箭即使是有灵性的宝器,却也不是一蹴而就可以瞬间得到人体的,那还得它不断地默默努力修为,只要它坚持下去,而自己也一直用灵气浸淫它,那么它必定会有得到人体的那一天。
朱发也感觉到自己此时吸够了灵气,要等体内真正的能量把灵气都消融后,才需要继续吸收灵气。
朱发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两掌下压,身躯缓缓降下来。
千眼水衣也消散于空气之中了。
此时,朱发才感到自己的肚子饿了,在咕噜咕噜地叫着。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也该去找点东西吃了。
朱发站起来,环视四周,没听到鸟叫,也没发现有大型的山兽,吃野味的希望是没指望了。
小麒麟见朱发站在那里四处打量,便欢叫着放开四蹄笑呵呵地奔向朱发,离朱发还有五尺来远时便一个跳跃,一下子就跃到了朱发的肩膀,张着小嘴顽皮地轻轻咬朱发的耳朵。
朱发摸了摸耳朵,道:“你也饿了吧?”
小麒麟懂人性地点了点头。
“走,我们先去找点吃的,翻过这个山头便有人家了。”
“是,少主。”
九人与小麒麟飞跃向前,一顿饭工夫,出了那片红叶松,前面是一条小官道,泥尘随风起舞,艳阳洒下的热气在路面不停扭动着,袅袅上旋。
朱发用手搭了个凉棚放在眉上,展眼向前眺望,前面一马平川,那么肥沃的土地却基本是不毛之地,难以看到绿绿的庄稼,田上都是快要蔫死的禾苗。
此时,路的另一头有五个打手模样的人压着两个老人家蹒跚走来。那两个老人家是一男一女,约莫五十来岁,皮肤黝黑,那张布满岁月皱纹的脸皮木然无表情,两眼空洞,似是没了生机一般。
而那五个打手模样的人却是身强力壮,都穿皂衣,手里拿着刀械,正在吆喝两个老人家快点向前走。
“妈的,快走!晒死我了!”
皂衣人抬起脚就踢老头,老头打了个趔趄,晃了几晃,没能站稳,一歪跌坐在路边的干草上。老太婆瞪了一眼那五个皂衣人,连忙去扶老头。
朱发看在眼里,十分看不惯这种欺人场面,搓了搓双手,唾了一口唾液,从山坡上走了下来,对着那五个皂衣人喝道:“喂,你们这群饭桶为什么欺负老人家?”
五个皂衣人打量了一眼朱发,见朱发是个少年,手中没兵器,肩头却立着一个金晃晃的动物,又见八战钗站在朱发身后,手里还有长剑,便面面相觑半晌,其中一个皂衣人用刀指着朱发道:“小子,不要多管闲事,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几个妞还不错。”
五个皂衣人竟然对八战钗细细评头论足起来。
天钗踏上前一步,斥道:“还不滚!”
一个小眼睛的皂衣人笑涎涎地走前两步,一副猥亵样子,道:“啊呀,姑娘,你长得好似葱一般水嫩,不错啊,那个也不错,那个……”
天钗身形一闪,人已经欺近小眼睛皂衣人,用剑鞘一戳他的左肋。
“啊哟!”
小眼睛皂衣人痛叫一声,还没看清天钗是怎么出手的,他身上就已经被戳了一下,整个人也如断线的风筝,斜跌出去,在地上翻了个跟头才爬起来,一脸痛苦。
其他四个皂衣人看得懵了,眼睛也凸出来了。
朱发绷着脸挥挥手。
五个皂衣人明白朱发的意思,一拍屁股,放开两蹄,争先恐后飞也似地逃走了,眨眼之间,他们跑得只剩下一个黑点,官道上只留下一道后尘。
此时,最令朱发不可思议的是那两个老人家见到五个皂衣人跑了,在后面竭力嚷道:“等等我们,我们愿意到谢老爷家里做奴仆!等等我们!”
任凭两个老人家叫得再大声,那五个皂衣人也不敢回头了。
朱发不解问道:“老伯,他们欺负你,还愿意跟他们走?”
老头唉呀了一声道:“你死了,你是死了,你不知谢老爷的利害。他不会放过你的!你连我们也害了,我们也是死定了!”说着一副焦急不可自救的样子。
朱发自忖自己连陈留王也不曾怕过,还怕什么谢老爷,理得他是什么牛头蛇鬼,也要会一会他,便认真道:“老伯!我以一百二十分的态度跟你说,不要说是什么谢老爷,就是谢阎王我也未曾怕过!”
老头瞪大了眼睛,张开了缺了不少门牙的嘴,道:“谢老爷的外号就是叫谢阎王啊,你既然晓得,那么为何还要得罪他呢?”
朱发搓了搓手,咂了咂嘴,被眼前这个老头气得快要昏厥了,笑道:“我跟你说,我不认识他。我也不怕得罪他!我就是要得罪他!这样你听明白了吧?”
老头脸上的皱纹一缩,更皱了,摇着头道:“你是自找死路啊。”
朱发想不到救了这么一对怕死的老人家,也不想跟他们在这烈日下多说,此时肚子又饿得叫开饭,只好问道:“老伯,你们家还有没有东西可以吃?我们大半天没吃过东西了。你不用怕,我帮你搞掂那个什么谢阎王,叫他以后不准再欺负你。”
老头瞧了瞧朱发,毫不犹豫道:“跟我来吧,家里还有点米,做些粥给你们吃吧。”
朱发便与两个老人家一起返回老人家的家。
八战钗搀扶着老太婆慢慢走。
朱发问道:“老伯,怎么称呼你呢?”
老头道:“叫我刘老头吧,村里的人都是这么叫的,叫她刘老太就可以了。”说着,指了指他的妻子。
朱发想想叫他刘老头不如叫他老伯好些,于是,道:“老伯,你说的那个谢阎王是什么人物啊?你为什么那么怕他啊?”
刘老头听到谢阎王这个名字就打冷颤,缩了缩脖子,道:“谢阎王的真名叫谢水得,是我们这一方的有名人物,说穿了就是个恶霸,强买强卖,放高利贷,开赌场等等,横行乡里,从不讲道理,人见人怕,鬼见鬼怕。”
朱发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杀到谢水得的家里,把他剥了衣服,吊在烈日下烤成肉干,道:“这么一个恶霸不除不行,那么,这里的县官不管么?竟然让谢水得这么张狂,怎么了得?”
刘老头苦笑道:“年轻人啊,这个世道黑暗啊。县官是他的结拜兄弟,拿他没办法啊。他养了一班修士与武道高手,平头百姓根本不敢与他叫板。这还是其次,重要的是谢水得还有一个更强硬的靠山。”
朱发问道:“什么靠山?”
刘老头道:“谢水得是陈留王的大舅,现在朝廷衰弱,皇帝老儿自顾自个儿作乐,基本不管朝政,听说太子很有才能,但还没登位,也是空希望一场。如今蕃王之中,东平王与陈留王两王的实力最厚实,而两王早有起兵造反之虞,只是皇帝老儿被蒙在鼓里而已。陈留王的强大,尽人皆知,没有哪个做官的想得罪这么一位强人,倘若日后他真的成功篡夺了皇位,都还要打照面呢。”
朱发默默听着刘老头叙说谢水得的种种强大关系,心里只涌起一个念头:坚决搞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