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发去攻打吴桂仁之际,朱发召集重要人马到大厅上议事。
朱发坐在中堂,小玉在左边,鹤仙子在右边,两人是宾客,自然与其他人不同。
下面分左右两边,右边主要是朱发的亲随:金林、图拔、风三娘、……
右边本来是随那二万精兵前来的两位老将,两人约莫都有四十多岁,久经磨练,熟稔战场上的陷阱法阵与防卫法阵。其中一个叫鲁军,另一个叫秦如风。
两人从军多年,亦有不错的修炼之功,只是生性孤傲,在得知上级是个少年时,心里有不忿之气,故是日朱发召集他俩议事时,他俩皆托病不出,以此表达不满之意。
朱发扫视了一圈大厅,右边一排站得满满当当,都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伙伴和随从。而反观左边,则是空空如也,因为鲁军与秦如风不出席,故此空白。
朱发也揣测到他俩不到大厅议事的原因,微笑道:“两个家伙必定是怪我少年,而偏偏在他们之上,心有不满之致。”
图拔出列,拱手愤愤道:“少主,待我去将那俩厮揪来,再军法伺侯!怕他是铁打的都要被打成一滩烂泥!”说着,他已经伸拳掳袖,就要往外走。
“慢着!”朱发道:“不必去。”
“少主,他俩敢如此无礼,不教训教训他们,他们是不懂规矩,敢在这里卖烂,就打到他们服服帖帖为止。”图拔又要去。
“站好!”朱发低沉威严一喝。图拔只得归列,垂手听候。
从军之士,天生就有一股犟性,如果不服某人,硬要他服,拿刑来威逼,却很难成事,越逼越强硬,直到死可能也不会服从。就修炼而言,鲁军与秦如风都还及不上朱发,要处死他们二人,本来没多大可惜,但是,方今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际,对于像鲁军、秦如风这种很有作战经验,又会布法阵的将军而言,确实要爱惜之,然后利用之,并不是要他们做奴才,只是要他们发挥自己的特长,在战斗中赢得先机。
朱发不喜读书,少接触圣言之书,只是稍为浏览过几本军事古籍,也颇学得几分用人之术,虽然年纪轻轻,却也能有一番深思熟虑,纵使经常会考虑不周,至少还能从长计议。
他明白,单是靠打,是不能使鲁军与秦如风臣服的,对于那种硬汉,就要软化他们,把他们钢铁一般的心肠用柔情去感化才行。日后才能为己所用。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鹤仙子,微微笑道:“鹤仙子,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置他们比较好呢?”
鹤仙子并不笨,早已猜出朱发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多此一问,想考考她而已,于是也莞尔一笑道:“我看你有自己的看法,不必问我,按你的去做就行。”
此时,小玉按捺不住了,接口道:“发哥,我觉得应该去笼络住他们,要他们为你做事。现在兵荒马乱的,他们也算是个人才,应该给个机会他们。”
朱发回蓦对小玉深情一笑,呵呵道:“小玉,可看不出来,你也有几分心机哦。”
“人家只是口无遮拦,说出了你的想法罢了。”鹤仙子抢白一句道。
朱发笑而不语。
此时,云修玉又忍不住了,出列拱手道:“大王,他们两个废物,杀了也不可惜,把两人捉来,先刀剐一个,问另一个服不服从,如果不服从,那就把另一人也杀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倚老卖老!”
图拔与他同一个鼻孔出气,听了大快心意,也插口道:“对,少主,绝对要给点颜色他们看看,叫他们知道在这里是马虎不得的!”
朱发笑着摆摆手,他明白图拔与云修玉两个粗人的心意,但不能用他们的建议。他站了起来道:“待我去看看他们,天钗,给我带几枚润血丹过来。”
“是,少主。”
朱发骑火云妖马在前,其他众人在后,一丛人前往鲁军府邸。
路上,小雄道:“少主,我去把那个将军捉来吧。”
“不许胡闹。”朱发道:“到我马上来坐,再胡闹以后不许你出去玩了。”
小雄吐了吐舌头,一个飞跃,跳上了朱发的后面。在众人之中,也只有小雄可以调皮,皆因为他还童稚,在众人之中最少,深得各位喜爱。
远远地,已经看到鲁军的府邸了,门前也有几个守卫。
那守卫见朱发一大队人马缓缓而来,虽然看不出有多少杀气,却也有一番威严,一个守卫急急赶进去给鲁军报讯。
斯时,鲁军托病在家,实是无疾,穿了闲服正坐在大厅上把玩新近得来的古董。
守卫跌跌撞撞走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将军,祸事,不好了!”
“咄!”鲁军瞪眼喝住道:“告诉你们多少次了,不要失惊无神,好似个无头苍蝇一样,大吵大闹的!你竟然敢违我命令!来人!拖出去打一百大板,以警效尤!”
“将军,我有急事汇报,一时忘了将军的训戒,将军,祸事来了。”守卫又惊又怕,口里说得一团糟,幸好是跟从鲁军多年的老兵,虽然说得十分不清晰,但鲁军也还能听到点端倪。
“什么事?快说,若果无理取闹,绝不饶你!”鲁军栗色的脸皮绷了起来。
“绝对是祸事。”守卫抹了一把额头,“那个京城统领来了!带了大批人马,可能是要对将军不利!”
鲁军一听,吓了一跳,脸色大变,手中的古董也掉在地下哐咣一声碎了,连忙道:“你去迎接他们,就说我大病了,不可出去迎接。”说着,他大步流星跑回房间,跳上床榻,大热天里还盖两张厚厚的棉被,装出十分病态。
那个守卫出到大门前,看到朱发等人就要到了。
图拔忽然提气,脚步一闪,人已到大门前,指着守卫道:“我家少主已到,快叫你家将军出来迎接,少有怠慢,杀头处置!”
那个守卫全身哆嗦道:“大人,我家将军病得利害,起不得床,小的……小的请各位大人见来坐坐。”
“大胆奴才!敢如此狡猾!吃我一刀!”图拔手中天狼斩月刀忽然高抡,作下劈之状。
那个守卫吓得两脚发软,已经坐倒在地了,裤裆也湿了一片,张开了口,吓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片死灰,惊恐之状,实难尽描。
朱发喝道:“图拔,不要吓坏了他,毕竟是个凡人,不禁吓。赏他几两银子,要他去休息休息。”
天钗立刻一扬手,一锭大白银落在了那个守卫面前,道:“我家少主赏你的,拿去吧。”
那个守卫捡起银子,叩了几个响头,一溜烟跑了。其他守卫都噤若寒蝉,如木鸡一样立在大门前,大气也不敢喘。
朱发下马,问一个守卫道:“你们将军在哪里?”他也不问对方病得如何了,因为他心中有数,不必多问。
“回大人,我家将军在房间里养病。”一个胆子稍大的人低头回道。
“我在他的大厅等他,叫他出来。”朱发吩咐完,叫另一个守卫带着众人往大厅走去。
守卫前去见鲁军,鲁军问得消息,心头凉了一半,只得拄着条拐杖,脚步跄踉而出。
大厅上只有朱发、鹤仙子与小玉,其他人都在大院里欣赏奇花异卉。
鲁军经过天井,正好与图拔四目交视,图拔两眉一竖,就要上前问难鲁军,幸好天钗制止道:“少主自有道理,莫要多事。”图拔才立刀止步。
鲁军吓了一跳,还以为图拔真要动家伙,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真是一群妖魔邪怪啊!怪不得战斗力这么强,连国师都打跑了!看来,我是凶多吉少了!”鲁军心惊道。
他步至大厅门前,见朱发正在欣赏一幅写意的山水画,轻轻咳了两声,以示到来。
朱发连忙转身,瞧见鲁军一付生病之态,关切道:“将军大恙,朱某特来慰问。”
鲁军连忙跪下道:“末将岂敢要大人玉趾到此看视,小病无碍,休息几日便好了。”
朱发一把将他扶起,见他脸色健康,十分红润,何来病症?却也不揭穿,佯装十分关怀道:“朱某特为将军带来润血丹,吃了之后必定会快速痊愈。天钗,拿润血丹来。”
“是,少主。”天钗捧着一个玉盒,递给鲁军。
鲁军两手接了。他本来以为朱发要慢慢治他,不杀头也是大刑伺候,苦难已经开始,哪知见了朱发,却并没有看到朱发的怒气,不但不提缺席议事之事,还要赠送丹药,令他心里感激不尽。
朱发又拱手道:“朱某年少,懂事不多,虽得天子眷顾,高踞要位,但能力还不足,遇事难决断,行军亦不畅,日后还望将军多多指教,金口玉言,朱某必定谨遵指点,多听良言,不负圣上之恩。”说着,又对鲁军拱了拱手,十分有诚意,态度如蔼,直如兄弟相见。
朱发要用软计来应付眼前这位倔强老将,要使对方心悦诚服,就必须拿出真意,所以,他说的每句话都饱含真情,确是发自衷心,毫无做作之态,听来叫人甜到心坎,爽在心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