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时,门外又突然传来阵阵喧嚣。
管家和陆双闻言,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看着动静,来头不小啊。
我这不孝爹不会真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吧?
今儿个这些人怎么一波一波地来啊?
看见两人紧张的神色,陆旭顿时来了精神,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水,顺便清清嗓子。
准备等会儿好生和儿子讲讲什么叫胸有静气,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至于管家…,都伺候了我陆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让他一并听了吧。
唉,老爷我就是心善。
这要是在外头,旁人想听我讲上这么一堂课,那可得花上不少银钱呢。
陆旭正沾沾自喜,如是想着。
忽听门外传来太监那尖锐刺耳,却尤有穿透力的声音。
“圣旨到!正阳侯接旨!”
砰!
一声脆响传来,名贵的瓷器茶杯掉落在地,七零八碎。
天泉茶水更是四散开来,流了个满地。
然而陆双已经来不及心疼,急忙转头看向自己老爹。
那眸子冒火一般,好似在质问他又做了什么好事,连圣旨都能招来。
然而等看到自己老爹时,却不由得一愣。
只见那太师椅上哪里还有正阳侯的身影,他正规规矩矩地匍匐在地,等候旨意呢。
……
此时此刻,陆双心里简直有一万口槽,不吐不快。
但现在不是时候,听声音,宣旨太监已经离此处极近,怕是不消片刻就能到来。
最终满腔槽意只能化作一句:说好的胸有静气的呢?说好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呢?怎么圣旨一来,你跪得比谁都快?
下一刻,其眸光中已经出现宣旨太监的身影,顿时顾不得吐槽不靠谱的老爹,连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近日听闻正阳侯老来开慧,仔细经商,颇有所得,特诏之前来一叙。”
“钦此!”
“侯爷,起来吧。”
宣旨太监名唤郑英,不仅仅是宣旨太监,更是皇上身边最近的随侍太监。
当初皇上想从一众太监中选取一人,推向朝廷,作为自己的眼线。
首选的便是郑英和张浪,若是按照优先度,郑英还在张浪之前,可见其多受仁宣帝倚重。
只是后来他自己放弃,声称这辈子只愿随侍圣上左右,而不愿为官。
太尉之职这才落到了张浪头上。
而郑英,也从之前小小的随侍太监,晋升为如今的太监大总管!统领朝堂内外,所有太监,除了不得干政外,丝毫不比张浪差。
算是皇上身边,正儿八经的近臣了!
仁宣帝派他来宣旨,就足够说明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了。
然而陆旭却是一头雾水,若是只有渊王说他做过生意,还有可能是误会。
可现在连陛下都这么说了,那就八成不是误会了。
可...他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做过生意。
而且...陆旭武将出身,打心眼里就看不起商贾。
又怎会屈尊降贵,去做那等铜臭营生?
他们陆家有皇庭恩赐的土地和俸禄,已然不缺这几十年的荣华富贵了,也没那个做生意的必要啊。
消息不灵通可是朝堂大忌,想到此处,依旧一头雾水的陆旭咬了咬牙,掏出一块大金锭子,就往郑英衣袖里塞,一边塞,一边问:“公公,这圣旨什么个意思,您给提点提点。”
感受到手里沉甸甸的分量,郑英也忍不住心中一惊。
看来传言非虚呀,这位正阳侯当真是做生意赚了大钱,出手竟如此阔绰。
“咳咳,侯爷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陛下这几天天天念叨侯爷,约莫是想侯爷了,这才传旨让您进宫叙叙旧。”
正阳侯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随后一边道:“公公放心,我准备准备,这就进宫面圣。”一边恭恭敬敬地把郑英送出门去。
郑英闻言,点了点头,道:“侯爷也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我本不应该催促。这是这次陛下想见侯爷的心思似乎颇为急切,还望侯爷赶快些,莫要让陛下久等了。”
“公公放心,我省得。等教育好了家中顽劣小儿,这就进宫陪着陛下。”
郑英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在大乾的武将圈子里,要说最奇葩的,也就这为了。
一等一的好为人师,遇到谁都要教育一二。
陆世子有这么个爹,也不知是福是祸。
但随即,他又想起了个人,御林军总统领:裴不让!
御林军乃是皇庭禁军,而裴不让身为禁军总统领,自然是深受陛下信赖
和他一样,是当之无愧的皇家近臣。
两人理应很有共同语言,甚至应当交情密切才对。
可近些日子以来,郑英却一看见裴不让就犯恶心,甚至脑仁疼。
可谓是处处躲着这位。
为什么呢?
因为这位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和陛下去了一趟淮南后,就觉着自己估摸着也是个什么天上文曲星下凡。
嘴里还总是念叨着,当初裴家老爹没眼光,送他去学了武,否则的话,这大乾文坛,少不得又要出那么一位儒道大家。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郑英完全不至于犯恶心。
他毕竟是大内太监总管,宫里头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可关键,这位裴大统领自恋也就罢了,还非得拉着别人一起。
总喜欢作什么诗文,然后给人鉴赏。
若是当真作得一手好诗,自然毫无问题。
可关键他那诗写的,真是
前些日子作了一首什么《咏雪》,听得郑英脑袋直突突。
最关键的是,这宫廷内外,所有人都被他折磨得差不多了,所以千方百计躲着他。
唯独郑英,身为皇家近臣,不得不随侍在仁宣帝左右。
所以裴不让就天天来烦他,手里还总拿着那么一张写得横七竖八,活像鬼画符得宣纸,说是让郑英好好欣赏一下他的狂草。
当时郑英看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上好的宣纸就多余做出来,当初就该烂在作坊里。
合在一起的狂草我是没看见,分开的倒是清晰可见。
那真是又“狂”又“草”!
你说你好端端一个武将,不去冲锋陷阵,学人家吟诗作对干什么?
要是让他知道,谁让裴不让沾染上了这份“歪风邪气”,他定要那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