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真的快要被气死了,为什么吏部两次推举的入阁人选,都是于慎行跟王家屏打头阵!
这不是摆明了在故意‘恶心’他这个皇帝嘛!?
毕竟谁都知道,皇帝陛下最不喜欢的人就是于慎行跟王家屏这两个一根筋,且‘只’向着群臣百官们的‘刺头’了!
朱翊钧甚至都情愿吏部推举申时行回来当首辅,也不想看到这令他头疼的俩人入阁!
“皇爷您别生气,万一伤着龙体可就不好了。”陈矩说着,赶忙将道那令皇帝陛下恼火的奏本收了起来,又说道:
“吏部推举大臣入阁,素来都喜欢论资排辈,这是他们的老传统了。”
陈矩的话,可谓是话糙理不糙,朱翊钧听了不太舒服,却也没有责怪陈矩,毕竟这些都是事实。
说句实在的,以于慎行的资历,早就该入阁了才是。
毕竟于慎行虽然比王家屏年轻了差不多十岁,可他却与王家屏一样,同为隆庆二年的进士。
人家王家屏早些年就已经入阁,且一度即将荣登内阁首辅之位。
可眼下王家屏都要‘二进宫’了,于慎行却连内阁的门槛都还没摸着。
值得一提的事,如今内阁唯一的阁臣赵志皋,也是隆庆二年的进士。那一年,赵志皋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可他却还是争得了当年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
总而言之,朝中大臣们哪怕只是为了维护‘按资排辈’的这个‘利益’规矩,也要硬着头皮推举于慎行入阁。
朱翊钧也知道,这些大臣们左不过就是为了让各自熬到资历够了的‘时候’,自己也能有一个被推举入阁的机会罢了。
然而,知道归知道。
朱翊钧这个皇帝虽然没什么‘实权’,可大明皇帝该有的‘特权’还是在他这个皇帝的手里,就比方说官员任免,人事调动。
这些事情,只要没有他这个皇帝的点头,下面的人就别想要做主!
“他们不是喜欢论资排辈吗?好啊!”朱翊钧冷冷笑着,转头问道:“朕记得,沈一贯好像也是隆庆二年的进士吧?”
陈矩回道:“回皇爷,沈一贯是隆庆二年的三甲进士,名次似乎……有些靠后。”
“噢?只是三甲进士?”朱翊钧似乎更兴奋了,怪笑着下令道:“那更好了!就着沈一贯入阁吧!”
自古文人相轻,朱翊钧就是要让这些自视甚高,一二甲进士出身官员们好好看看!
哪怕沈一贯只是一个三甲进士又如何?只要他这个大明皇帝想!三甲进士便也能入内阁!
“好的皇爷,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陈矩领完命就要退下,然而,他却是被皇帝陛下给拦了下来。
“等等。”朱翊钧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妥当,突然问道:“赵志皋是哪里人?”
陈矩想了想,回道:“回皇爷,奴婢记得,赵志皋好像是浙江金华府人。”
得到这个答案的朱翊钧,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毕竟他记得,沈一贯也是浙江人。
而且最要紧的事,朱翊钧早就听闻,沈一贯私下里喜欢拉帮结派,他更是还听说沈一贯拉的那些‘帮派’成员,基本上全都是浙江人。
陈矩瞬间便懂了皇帝陛下的担忧,他很清楚,皇帝陛下是怕内阁到时候会被‘浙党’一家独大,想了想后,他这样给皇帝陛下提议道:
“皇爷,赵志皋素来胆小怕事,且身体也不怎么不好,只着沈一贯一个人入阁,内阁的人手会不会不太够啊?”
朱翊钧点了点头,道:“的确,内阁总嚷嚷着人手不够,既然如此,那就一次性,多调几个人入阁吧。”
朱翊钧只说‘多调几个人’入阁,却是没说调谁入阁,显然,他在等陈矩‘推荐’。
身为皇帝陛下最喜欢的老太监,陈矩虽然年纪大且耳背了一些,人却是十分识趣。
陈矩当下便是打开了那道吏部交上来的奏本,一眼扫过后,他把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名字上。
“皇爷,奴婢记得沈鲤是嘉靖四十四年的进士,也曾是皇爷您的讲师,论资排辈儿的话,他的资历可比赵志皋和沈一贯都要高。”
陈矩明面上推荐沈鲤是因为其资历高,实则懂的都懂!
朝中谁跟沈一贯最过不去?还不是沈一贯的学生郭正域!而郭正域又跟沈鲤十分交好!
资历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敌对制衡才是真正目的!
朱翊钧很满意陈矩的这个推荐,当即便是点头应下:“好!就沈鲤了!”
但几乎就是刚应下的瞬间,朱翊钧就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最近怎么没听说那小子,去跟沈一贯和沈鲤借钱了?”
朱翊钧记得,在这一年的前半年多的时间里,张重辉时不时便会派人去跟沈一贯和沈鲤借钱。
可是这两三个月以来,他却是似乎没有再听到过张重辉去借钱的消息了。
“回皇爷。”陈矩回道:“早在今年九月份,张重辉接济的那个赌鬼就没再来缠着他了,故而这两三个月以来,他都没再去跟沈一贯他们借钱了。”
“哦……”朱翊钧也没去在意张重辉好端端接济一个赌鬼干什么。
其实对于此事,朱翊钧也早就有了自己的猜测。
他猜,张重辉应该是想借此来‘威胁’沈一贯和沈鲤,用出钱的方式来警告这两个冤大头,今后飞黄腾达了,要记得帮张居正平反!
毕竟,张重辉虽然借了那么多次的钱,可却是一次都没有还过啊!
而且,张重辉的手里,肯定还攥着这俩人数不清的‘把柄’秘密!
朱翊钧知道这一切,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丝毫不慌张的着沈一贯和沈鲤入阁。
因为朱翊钧还知道——把柄是把双刃剑!
张重辉可以利用‘把柄’来威胁这二人,可这两个老泥鳅会乖乖的任由他威胁吗?
狗急了还会跳墙,猫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人呢?
“两个不够。”朱翊钧对陈矩说道:“再来一个人入阁吧,一定要是隆庆二年的进士。”
朱翊钧这次的目的性可谓是极强了,专门挑隆庆二年的进士,摆明了就是要让于慎行难堪!
陈矩又是一番扫视过后,最终锁定了一个名字——朱赓!
……
万历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在这临近年关,即将辞旧迎新的‘好日子’里,大明朝的内阁迎来了——沈一贯,沈鲤,朱赓,这三位新的成员。
虽然赵志皋曾多次向皇帝陛下上疏表示自己能力不佳,无法胜任内阁首辅之位,并恳请皇帝将首辅之位让给新入阁的同僚来担任。
然而,万历皇帝却是直接无视了赵志皋的这个‘窝囊’请求,并直接下旨,命沈一贯为内阁次辅,沈鲤与朱赓居其后,三人一同辅助首辅赵志皋理事。
……
沈一贯终于如愿以偿的入阁了,并且还是‘一步到位’,直接坐到了内阁‘次辅’的高位之上!
一心想要进部,入阁的沈一贯兴奋啊!
更令沈一贯感到兴奋的是,他虽然只是内阁次辅,可身为内阁首辅的赵志皋却是个不爱管事的性子!
这位‘名义上’的首辅一但遇到了什么问题,直接就把问题的抉择权,丢给了沈一贯这个内阁次辅来决定!
如此一来,沈一贯虽然坐着次辅的位子,所行的权力,却是犹如首辅一般!
沈一贯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如此好运气!
唯一令沈一贯感到不悦的,也就是沈鲤也入阁了,不过他倒是不慌,以他的朋党势力,搞垮一个沈鲤,再加一个郭正域,可谓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至于最后一个阁臣朱赓?他也是浙江人,而且还是一个比赵志皋都还要老实的浙江人。
这下子,内阁的形势几乎定了下来。
内阁总共就四个人,首辅,次辅,加一个阁臣,有三个都是浙江人!
三对一,优势明显在人多的那一方!
沈鲤这位河南老汉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也显然,他将会遭到其他三人的‘排挤’,以及其朋党们的攻击!
与此同时,远在老家无锡县,刚‘重盖’好‘东林书院’不久的顾宪成,收到了一封‘知己’偷偷寄来的信。
……
万历二十二年过去了,万历二十三年到来了。
在这新的一年里,人人都有着新的向往,向往着新的一年能够顺风顺水,节节高升!
然而,新年才刚一开头,就出事了。
倒不是什么大事,而是一个很难以言说的事。
礼科给事中杨天民,与四川御史牛应元一同上奏,向万历皇帝提议道:
“建文年号,不宜革除,值会纂修国史之时,当更正洪武三十二年至三十五年号,复为建文元年、二年、三年、四年之旧。”
这道奏本不仅把内阁给看呆了,就连司礼监也看呆了……
啥?复建文年号?
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想当初,太宗……啊不,已经是成祖了,想当初成祖皇帝朱棣造反成功后,为了抹去亲侄子建文帝朱允炆的存在,不仅将建文年号革除,还为老父亲太祖朱元璋强行‘续命’了四年,于是便有了洪武三十二年,至洪武三十五年这么四个说不通的年号。
燕王这一脉本就是造反而来,遭人诟病已久,眼下居然还有人上疏恢复建文年号,这不是指着万历皇帝的鼻子说——你祖宗造了他侄子的反!
如此找死之举,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然而更令人想不通的事情发生了!
万历皇帝,居然同意了!
万历皇帝不仅一口答应了恢复建文年号,甚至都没有任何驳斥恼怒!
不知道的都要以为,是皇帝陛下指使那二人上疏的了……
这其中的具体缘由,无人得知。
或许皇帝陛下的脑子进水了吧,不然怎么会答应这种打脸祖宗的请求。
但追溯起来,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毕竟皇帝陛下的亲爷爷世宗皇帝,还曾干过将太宗的皇帝庙号,改为‘成祖’这等荒谬之举。
论起打脸祖宗的程度,这爷孙俩可谓是旗鼓相当。
复立建文年号一事,在这万历二十三年的新年初,似乎只是一件令人惊讶了一时的小事而已。
然而,有一伙人却是坐不住了,这伙人便是以沈鲤为首的‘东林党’们。
……
万历二十三年,正月初十日。
沈府。
“唉……果然啊……”郭正域揉着眉心,满是愁容道:
“皇上连复建文的年号都同意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我就说太子殿下在东宫度日那般艰难,皇上为何不管不顾!如今看来……皇上是早就想好了要废太子啊!”
身为皇太子朱常洛的老师,郭正域一直都看不惯皇帝对太子的忽视,为此他也上疏了好多次,可那些奏疏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
郭正域本以为皇帝陛下只是懒得看,或者没看到他的那些奏疏罢了。
如今细细想来,皇帝陛下这是压根就没打算看,更没把当今的太子当成一回事啊!
时任吏部考功司主事的赵南星安慰道:“废太子哪有那么容易,当今太子德行无失,为人又谨慎,哪是皇上想废,就能轻易废去的!”
“梦白!”沈鲤沉着脸说道:
“太子现在还小,等他再大一些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哪怕他是太子,那也首先是个人!是人就会犯错!
当今皇上当年因为砍了两个宫女的头发,就险些被废了皇帝之位!当今太子将来万一也不小心犯下了这种不大不小的过错可怎么办?
废皇帝尚且如此轻易了!更何况还是废太子呢!”
沈鲤的话虽然难听且大胆,可这也是最现实的!
赵南星有些不高兴了,他本来是想鼓舞一下队友的士气,没想到却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当即便是气恼抱怨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皇上找个由头废了太子?”
“别闹了!”郭正域头疼到都快要炸了,有气无力道:
“眼下当务之急不是废太子一事,而是沈一贯啊!他现在风光得很,内阁俨然就是他一人在当家了!
若是再由他这样发展下去,咱们怕是都等不到太子被废之日,就统统都要卷铺盖走人了!”
这一回,赵南星也是无言以对,沈鲤更是皱紧了眉头。
眼看气氛安静了下来,郭正域主动问道:“顾叔时那边还没有来信吗?咱们现在只能看看他小子有没有法子了。”
“来了。”沈鲤冷不丁回道。
“来了你不早说!”郭正域顿时打起了精神,激动问道:“快!他都写了些什么?我就知道他肯定有法子!”
沈鲤却是摇头,目光凝重道:“他的法子太险了,一个搞不好咱们全都得死!所以,咱们不能做!”
一听到‘死’这个字,赵南星也是被惊到了,诧问道:“这……这么严重?”
“嗯!”沈鲤十分之严肃:“就是这么严重!”
“让我看看顾叔时到底都写了些什么!”郭正域急着便要看。
“看不了,已经被我烧了。”沈鲤很清楚,以郭正域和赵南星的性子,看了顾宪成的法子之后,说不定头脑一热,大腿一拍就决定冒这个险了!
但这个险他们不能冒!因为一不小心被查出来的话!就是杀头抄家的大罪!
……
事实证明,沈鲤的嘴那是相当的硬,哪怕郭正域和赵南星软的硬的都使上了,也没能从沈鲤嘴中套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气得二人纷纷甩袖离去,准备自己回去写信问顾宪成。
……
与此同时,另一个沈府。
已经荣登内阁次辅,却如同手握内阁首辅之权的沈一贯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个不速之客除了张重辉也没谁了。
“沈阁老。”张重辉上来就是开门见山道:
“我帮你除了王锡爵,宋应昌,张位这么些人,以此得以让你入主内阁。
你如今虽为次辅,却势如元辅,您也是该兑现当初的‘承诺’,为我祖父平反了吧?”
张重辉的态度并不算好,颇有种‘胁迫’对方的感觉,沈一贯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阁老了,哪里能忍受张重辉的这番不敬之举。
但沈一贯终究还是沈一贯,他连郭正域的无礼都能忍那么多年,更何况还是张重辉这么个年轻又狂妄小子呢。
“哎呀,重辉小兄弟你急什么嘛!”又是摆出了那副‘好好老人’的样子,道: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的啦,只是现在我才刚入阁,你总得让我站稳了脚跟再来吧?我知道伱很急,但你先别急,好不好呀?”
事实证明,沈一贯这招缓兵之计似乎不太好使。
“怎么,你又想拖啊?”张重辉一脸看穿,更是用‘鱼死网破’的态度再次威胁对方道:
“我只给你十天时间,最晚在本月二十日,我要看到你亲自上疏皇上,为我祖父正名!”
说着,张重辉拿出了一个信封,塞到沈一贯手里的同时,他再再一次威胁道:
“这些,是为我祖父正名的相关证据,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将这些呈给圣上,为他平反!
不然……沈阁老,你是知道的,你的秘密我可知道不少!我要是不高兴了的话,就把你的那些破事儿,全都给捅出去!
你这个次辅之位能不能坐稳,就全靠你的表现了!希望这一次,咱们还能够合作愉快!”
张重辉撂下这些极其无礼的狂傲之言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好一通威胁的沈一贯也是黑下了老脸,面色更是难看到像是吃了一大坨屎还不能吐一样。
十天?给他十天时间?
“呵……好大的口气!”
沈一贯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一把便撕掉了手里的信封!
为张居正平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一贯很生气,但很快,他便开始不安了起来!
没办法!张重辉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不论是他的私生活作风!还是他插手的那些破事!
最要紧的是!张重辉不仅知道他包庇了沈惟敬!还知道他……
总而言之,这些事情一旦被暴露出来,别说是内阁次辅的位子了,革职对他来说都已经算是轻的处罚了!
“怎么办?”沈一贯大脑疯狂运转,思来想去一番过后,眼下‘也就’只有一个办法可行了!
这个办法就是——杀了张重辉!
只有死人才是最老实的!
哪怕张重辉死前留有后手又如何?没有本人对证!再大的后手也只能是白搭!
“来人!”沈一贯召来了心腹,吩咐道:
“后日就是上元灯节了!张重辉那夜肯定会出门!到时候你……
记住!一定要快准狠!抹了脖子就跑!他就算反应再快!也绝对反应不过来!”
……
从沈一贯家里出来后,张重辉没有即刻回赵府,而是毫无目的一般,四处乱逛了起来。
如今已是正月初十,临近上元节的街市十分热闹。
逛着逛着,张重辉逛到了一处最热闹的摊前。
这个摊子不小,摆了十几个架子,上头挂的都是小孩子玩的虎头娃娃之类的玩具。
顾客几乎都是父母带着孩子挑选玩偶,还有三五结伴的闺阁姑娘挤在一块儿挑玩。
这个摊子本就热闹,人一多,吵闹便是必不可免的。
只听得此处不是小孩儿的哭闹声,就是大人们的讲价声,喳喳闹闹,十分吵人耳朵。
然而,素来喜静的张重辉却是停在了这家摊子前,颇感兴趣的上前挑起了小玩具。
“公子,您可真有眼光啊!这是咱们家最新出的样式!也是卖的最火的样式了!”很快便有摊贩上来热情推销。
“卖的最火吗?”张重辉似乎不满意了,还滔滔不绝地提起了要求,道:
“我喜欢冷门的,卖的不火的,但同时又要别致高雅,又得带点喜庆的。其实我要求不多,我只是不想让我家孩子出生后,沾染上一些粗俗的审美,你能懂的吧?”
“额……懂……吧……”摊贩也是无语了,本来想做一笔‘快准狠’的生意,没成想这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客人居然是个屁事贼多的硬茬。
一般这种屁事多的,摊贩都懒得搭理,故而他直接指向了最没什么人的一个货架,草草道:“这位公子,那里应该有你要的,你自己去看看吧。”
说完,摊贩头也不回的走了,往下一个客人而去。
得了摊贩的指路,张重辉‘这才’往那没什么人的货架走去。
“还真是没什么人啊!”张重辉突然感叹了一声,毕竟在这个货架上挑着的人,除了他以外,只有一个戴着大帽的青年男子了。
“是啊,这些都是陈年时卖不出去的旧货,能有什么人。”那戴着大帽的青年男子很给面子地附和了一句。
“时新样式,往往都是轮回的,现在卖得火的那些样式,不也是十几年前那些卖不出去老样式,只要翻翻新,换换料,便就又能成为新的了。”
张重辉一边挑玩具,一边扯闲话,一路挑到了那大帽男子身旁。
直到此时,张重辉才低下声音。
“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还行吧,就是有些水土不服,你呢?孩子都有了?”
“快了吧,不说这些,后面有人跟着我,不过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过来。”
“狗皇帝的人?”
“应该不止,总之,沈一贯要杀我了,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