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未染掏出叠的方方正正的天蚕丝手帕拭了下眼底,道:“其实你们都搞错了,我才是公主。【 ]大文学事情是这样的,鬼医娘子,你才是我娘!你们且听我说,萧府被灭族的事,皇上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想着我还在府里,担忧我的安全,于是私下派人来救,没有想到救兵来的晚了些,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我和晚琼,是九王爷救了我,把我接到了宫中,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萧家的女儿,我是堂堂大金国的公主!”
萧未染越说越激动,语气一级一级的拔高,一副她发誓她才是鬼医娘子亲生女儿的样子,弄的大家都云里雾里的绕了进去。
鬼医娘子微微蹙眉,有些压抑,问道:“既然你知道,你怎么不早说?”
萧未染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喜悦,心道:这问题真是问道点上了!
“你们真想知道为什么我会一直隐藏着身份不让大家知道么?那是因为皇上说我的身世非常隐秘,牵扯到不少宫廷的秘辛,所以才特意将我收为义女,封为昭阳郡主,等事后平息了萧府的案子后,再把我正式的封为公主。这么说来,鬼医娘子您,就是我的母妃啊!母妃,这么多年终于让我找到了您!难道您还不认我么!”这一番话,再加上她倾城的愁容,两行清泪,泪水模糊的杏眼,说的是悲恸欲绝,泪眼婆娑,潸然泪下,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萧晚琼似乎是懵了,手里还悬空着那玉佩,目光呆呆的看着萧未染和鬼医娘子,小嘴因为吃惊,张成了个圆。
“母妃,恳请您与我一起回宫吧,皇上他见到您一定会很开心的!”萧未染抱住了鬼医娘子道。
萧晚琼怔怔的看她,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自己的眼中旋转,太阳穴晕的厉害,眼睛也有些隐隐发黑。大文学
萧晚琼喃喃的低声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呢?”纤尘不会搞错的……而且,而且……明明她有信物的。
萧晚琼指尖冰冰凉,像是寒冬腊月屋子上垂下来的冰凌,她鼓足了勇气,语气尽量放的淡然却还是隐藏不住心底的恐慌,她究竟是谁?!
“那么,这信物如何解释?”
萧未染擦擦泪痕,侧头伸手去抓那玉佩,“自然是弄错了。【 ]”
萧晚琼用力收紧手中的穗子,却还是抵不住萧未染的蛮力,方才心事恍惚间,被她得了空子,再想拿回来的时候,玉佩已经被她牢牢的抓在了手里,收在胸前,她凝视着那玉佩缓缓舒气,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玉佩时如何到了你的手里,又如何交错了人的缘由,但是呢,我很肯定是搞错了!”
肯定?
印象中姐姐很少会把话说的这么干净果决,不过,一旦说了一般都是十有九分半的把握,这一番争抢之间,让萧晚琼心里也不禁发起了虚,莫非真的是自己是纤尘搞错了?但是现在唯一有可能知道事情真相的纤尘又远在京城……
这该如何是好?
萧晚琼咽咽极干的嗓子,声音暗哑,“姐姐,你可不可以把那块玉佩先还给我?”
“这是我的,是爹娘留给我的信物,也是我身份的证明,我不能给你!萧未染语气坚决,说刚落,就解开了衣服的上襟,光明正大的把玉佩放了进去。
“求你了……”萧晚琼是眼睛漫上一层水光,快要溢出来似的。
萧未染默不作声的扭过头去,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她冷笑了三声,又冷言道:“一切等见到圣上了,不是自然见分晓吗?你现在急什么。大文学还有,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没心没肺,以前在萧府的时候,爹娘多疼你,我有的你也有,我没有的你还有!你竟然这么不知足,还妄图来顶替我!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你的姐姐啊!而你,只是我的冒牌!”
萧未染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又拿出了帕子,一边控诉一边痛哭。
萧晚琼心却恍惚变成了护国寺里的大钟一般,被那木棍狠狠的撞了一下,痛的不行。
她咬了咬牙关,拼命的把自己眼眶中即将溢出来的液体憋回去,“好,你先收着罢,事情总会弄清楚的。”
说罢,竟是连脚步走的都不稳了,萧晚琼打起精神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上身,一步步的迈着自己如同灌铅一般沉重的腿脚勉强的往外走。
萧晚琼嘴角扯起冰冷的笑,现在的自己倒真是像河里的漂浮的萍了,没了根,没了家,半信半疑的听了自己信任的人的话,才好不容易振作起来,这梦就像是泡沫般在阳光下破碎的什么都不剩了。
突然之间,她如同坠进了冰窟,四周冷的要把她冰掉了……
水杏见她面色苍白的纸一般,身子疲软,心道她死撑不了多久,于是赶紧跑过去架住她的胳膊,将她身上的力量往自己身上分担了些。
门窗外的太阳渐渐高起来,闪着耀目的光芒,萧未染目送着她们离开,面无表情,只有眼睛似乎是被阳光照的也眯了起来,
伸手碰了一下胸口,那玉佩清楚的躺在那儿,方才还被水杏漠然投来的视线把心脏惊的强而有力的跳了几跳呢。
身边的鬼医娘子也看了过去,藏不住的却是满腹的心事和忧心忡忡。
屋子里,就剩下她和鬼医娘子两人了……
空气也渐渐凝滞了起来,萧未染主动打破微僵的局面,道:“娘亲,你听孩儿一声劝,好不好?同我一起回宫罢,你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这么多年,皇上却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您,四处的寻找您,您……我都这么大了,您的气还没消?”
鬼医娘子拉了脸,眼神转冷,偏过头去,道:“可是,我还不想看见他。”
萧未染被坚定的拒绝了两次,就算身边没有人,还是如同受到了侮辱,嘴角微微僵硬,慢慢抬起了伏在她身上的脸,悠悠的语气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似大家一同聚在一起轻松的谈论着窗外的天气般,“可是,有些谜题,虽然被时间所掩埋了,却还是需要你亲自去打开它,揭开它,不是吗?”
说罢,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施施然的行了个礼,“娘亲,女儿先行告退了,您好好休息罢。有些问题,早些想清楚了好,糊涂是福气,可是谁能有这么大的福气,可以把自己的曾经稀里糊涂的模糊掉呢?”
鬼医娘子冷笑,反问了一声,“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但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呢?我看你还是把事情都弄清楚了再来罢。”
“啧啧,对着抛弃了这么多年的亲生女儿,您居然连这样刻薄的话都说的出来,呵呵,您可别忘了,这一切额可都是拜您所赐,女儿从小缺了家教,母亲又不让呆在父亲的身边,我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啊……”萧未染走到了门边,可算了将话说完了,冷冷的瞟过一眼去,果然都被自己说到了痛处,鬼医娘子就算再怎么硬撑,但脸色还是伪装的不够像,唇紧紧的抿着,额间青筋爆起了一些,一边是痛苦的忏悔和良心上经受的煎熬一边是咬牙硬着心肠不让自己动摇的坚持。
萧未染嘴角隐了一抹微微的笑意,低垂着头,施施然的走了……
而萧晚琼自从出来了之后,自知情绪过激,不适合回屋子,于是就同水杏走了一条极为隐秘的羊肠小道,直通到护国寺院墙外的竹林子里。
竹林空气清新,有鸟儿叽叽喳喳的站在竹林中安插的几棵为数不多的高大杉木中,声音起高转低,玲玲作响的吟唱着……
水杏叹了口气,轻轻的把萧晚琼抱在了怀里,手掌轻柔的拍打着她的脊背,像是年幼时,哄着弟弟的奶妈,“想哭就哭出来吧,何必憋着自己呢,傻孩子,你真傻。”
萧晚琼漂浮的心仿若找到了可以暂歇的小岛,可以轻轻的依靠上去,刹那间,心就变得酸楚无比,她抽抽搭搭的把委屈诉出来,“水杏姐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抢回来,我那么珍视那块玉佩,姐姐为什么一定要抢走呢?那原本是我的,也许,万一……我还有失散的亲人呢?我还能找到她们,照顾她们呢?我……真的不想在这个世界上孤独的活着。”
“不要丧失了希望,一切都还有转机,我们不了解事实,但是王爷知道啊,王爷一定会帮我们的,王爷那样一个稳重聪慧的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弄错呢?”水杏款语细声的安慰她。
可偏偏现在的萧晚琼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听不进去别人的一句安慰,心里自觉的将那些话归成了水杏姐姐不忍她伤心的善良的谎言。
她自嘲的牵起了唇角,喃喃:“我真没用,什么都做不好。可是,我若是不给她,也许,我连最后的亲人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