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华恭声凛遵,终于忍不住问道:“不知前辈这是何意?先前你不是要……”心想:“你不是要抽出我的魂魄,抢夺我的身体吗?既然我的下场早晚都是死,此刻对我说这些还有何用处?”
一时摸不清广戌真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暗想:“我是没什么学问的,只听说有句古语说什么“朝闻道夕可死矣”听来道理是不错的,但仔细品味也只是比喻而已,难道真的有人听了一番大道理后,就闭眼甘心等死吗?白痴都不会那么做的吧。”其实他手上一直是紧握着那根乌齿戮魂钉的,并没有因两人越聊越投机,或广戌真人语意和态度的微微转变而放松警惕。
广戌真人“嘿”的一声,语气严整的道:“真正的用意吗,其实老夫是想向你致谢的!同时也考验考验你,如果你未能让老夫满意的话,嘿嘿,你难道真的认为老夫在这里被困了万年,就会感到憋闷,无聊到不顾身份,要和你一位后辈小子闲扯解闷吗,哼。”
“要不是听见你在上面时的那些自诉之语,认为你心性尚且不错,像你这样的人,在整个休闲界可说是很少了,大多修士都几乎全是一些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之辈。老夫平生最恨的就是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之人,如果你也是那种人的话,老夫早就将你抽魂炼魄,岂会容你活到现在。”
这一番话说的语气森寒,杀气毕露,听的袁华又大为紧张起来,暗想:“此人既能在万年前纵横,开宗立派,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了,可能对他来说,杀一个人和碾死一只蚂蚁也没什么区别吧,这番话可信度还是较高的。只是仅凭我心性不错就会饶我一命吗?却也未必吧,多半还是另有原因?”
想到这里,问道:“不知前辈说的‘道谢’却是何意?”
光绪真人道:“很简单,自然是谢你帮我灭杀化阳那贼子了。本来老夫打算,如果有人杀了化阳那贼子的话,定要将他捉来,炼魂一万年。”
袁华失声道:“什么,难道这就是你道谢的方式吗?”此刻已百分百的肯定这人脑袋有问题。握着乌齿戮魂钉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犹豫是否该即刻自我了断,痛痛快快的一了百了?否则落到这等脑袋不正常的人手里,天知道他会想出多少古怪的法子来折磨自己?岂非想死都死不了了吗。
广戌真人冷哼道:“别人又怎会了解我对化阳那奸贼的恨意是多么深,绝不能容忍别人动他一根汗毛,非得亲自动手将他挫骨扬灰,抽魂炼魄也不能消我心头之恨!”
袁华心想:“这样都不能解恨,你还待怎样?”
他不知广戌真人实是把化阳神君恨到骨子里,当年广戌真人正在进阶的紧要关头,为其护法的化阳突然出手偷袭,这是另广戌真人万万也意想不到的事,自己一直待化阳如亲兄弟,视为唯一的、最可信赖的至亲之人,为何他会如此对我?这也是广戌真人这万年来思之不透的地方,非得亲自问明白不可,如非因为心中有这些执念,说不定早在万年前就魂飞魄散的损落了,也绝对不能坚持困守这里万年之久。
广戌真人接着道:“前几日你们三个斗法时,我正在行功的紧要关头,堪堪抵御住心魔的骚扰,正在苦苦坚持,谁知你们闹出那等大动静,而心魔又见幻象奈何我不得,遂另施毒计,直接将化阳那贼子的声音送入我脑海。”
“开始我还以为也是心魔捣的鬼,但不久就发现真是那贼子的声音,当时我大喜过望,老天保佑这贼子还活着,虽然只剩一个魂魄。你要知道我在这被困的万多年来,时刻莫祝老天保佑。嘿嘿,一个修士去乞求老天爷,很可笑吧,实际上以前我也当老天爷是个屁的。但我在这一万多年里,却一直在祈求他,能够让化阳活下来,好让我亲自问问他,然后杀之。”
这番话语透出来的滔天恨意,让袁华也感到胆颤心惊,心想:“你两次在紧要关头走火入魔,都是因你师弟所致,不但运气够背,并且看来你天生就和他命运相连,而化阳老鬼天生就是你的克星,就算你能够复原,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只听广戌真人道:“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立时道心失守,如果不是在那等情况下,原也无甚妨害,但……唉!一切都是天意,师弟毕竟早我一步而去,也不是命丧我手,而我也是命不久矣!”
袁华惊道:“前辈你…你……”虽说不上是替其担心,但也没有高兴的意思。
广戌真人淡然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本来我早在万年前就该损落的,却一直残存至今,想来是因为师弟他…他也没死吧!而我亲眼看到他被你灭杀了魂魄,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我…我也该心满意足,了无牵挂才是。”
袁华默然不语,心中微叹,暗想:“你虽然口口声声说恨你师弟入骨,可能连你自己都没发觉,其实或许你并不是多恨他,而只是想问问他为何会害你的原因而已。”
忽然想起一事,忐忑不安的问道:“前辈先前不是说,谁要是敢动化阳老…前辈的一根汗毛,你就……”
广戌真人道:“本来是那样,但老夫现在却改主意了。一死恩怨清,老夫现在无悲无喜,马上就会去地府报到,到时再问他不迟。”此话听来怎有都有一种思念的味道,根本没考虑化阳神君已经魂飞魄散,到哪里也是见不到了。
袁华道:“所以前辈才对我诚心道谢,谢我帮你灭杀了你师弟。”
广戌真人道:“那倒不是,我是感谢你杀了我的灵兽。”
袁华大奇,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广戌真人道:“自然是因为我当日再次走火入魔后,本来万无幸理,眼看就要失去最后一丝理智,刹那间就会灰飞烟灭的。但就因你杀了火儿,恩,就是我的那只灵兽火龙鼠了,因我在收服它时,用计和它互定灵魂之契,有点一损俱损,同生共死的意思。所以它一死,我自然也会受到重创,但这样一来,反而恰恰救了我,我连忙抓住这个机会,强行散去九成以上的修为,这才免去即时损落的下场,但也导致我不但神魂遭到难以复原的重创,并且法体也因此而彻底化为土石,而灵魂失去肉身的温养寄宿,早晚都会消散的。”
袁华道:“这……”心想:“虽然阴差阳错的当时救了你一命,但也只是暂时而已,也不能成为你道谢的理由吧?果然是有毛病,想法令人匪夷所思。”
袁华其实不知道,广戌真人被困地底万多年,一直就和那只火龙鼠朝夕相伴,简直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岂会因此而感谢凶手。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自知命不久矣,丧失了活下去的执念,也因这暂时的残喘之机而亲眼看到师弟死在自己头里,一时万念俱灰,由此产生的一切心理变化可能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却不能向袁华解释了。
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就会甘心等死,按照他的修为,就算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功力,夺舍转生也是轻而易举的,但就在他施法擒住袁华的时候,已经用秘法查看了一遍,这才发觉根本不可能,因为……
广戌真人转过话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身的情况,为何会变成这样吗?”
袁华顿时来了精神,凝神竖耳倾听,深怕漏过一个字。
广戌真人道:“具体发什么什么,我也不是很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你的身体自上次走火入魔而发生了想不到的异常变化,虽然我不知道以你的修为为何竟能在这等劫难中幸存下来?但前面听那贼……我那师弟和那个小辈,叫什么来着,阴什么阳的是吧,可能和他们所说的炼制新身体有关?但我当时也正在生死关头,听到的不是很全面,只言片语的也推测不出什么来,你把当时的经过详细说给我听。”
袁华急忙整理了一下记忆,把所有记住的细节分毫不漏的详细诉说一遍,并且时不时的加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推测。
广戌真人听完,沉思了好一会才道:“根据我的理解和推测,应当就是那个姓阴的小子,他妄想出来的那些狗屁炼制新身体的理论,和那些提炼出来用于改变体质属性的物质,也就是最后迫你吞服下的那些珠子,应当就是罪魁祸首了。不过这些古怪的东西虽然不是按照那个疯子的想法发挥了应有的作用,但也不是完全一点作用也没有,只是到底对你的身体发生了怎样的改变,可能谁也不知道?”
袁华耐心的听到这里,虽说这段日子以来,早已被失望和无奈打击的已经快麻木了,但亲耳听到眼前这位修为和神通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的人物,判断做出这样的定论后,这才真感到彻底绝望了。
广戌真人一看袁华听完之后,也不说话,却浑身轻颤,脸色苍白,两眼无光。连忙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具体的异变情况,但并没有说你不能继续修炼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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