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在哪里以及错过了谁
据说,姚伯伯看完萧涛涛写去的信后,勃然大怒,想自己堂堂“三八”式老革命,即便在“*”年代,也还没人敢如此这般斗胆训斥。
“把小徐写给她的信给我拿来,我倒要看看,究竟写了些什么,让她个丫头这么狂妄不可一世。”
姚伯伯呵斥着谢阿姨,当即给萧涛涛传书带信,要萧涛涛找时间去他们家,当面对质这件事情。
萧涛涛通过妈妈接到了谢阿姨代表姚伯伯捎来的请令。
在搭车加步行走到谢阿姨家阶梯口的时候,萧涛涛才开始感觉到自己意气之下所酿成的后果。
后悔已经迟了。
况且,那个时候的萧涛涛,还没有为了爱情可以放弃自尊的牺牲精神。她鼓足勇气登上通象姚远家房门的阶梯,准备好了挺起胸膛去面对即将扑向自己的倾盆大雨和雷鸣电闪。
一进门,她便很幸运地松了口气,家里只有婆婆在。
婆婆板着张老脸,只告诉萧涛涛,谢阿姨走的时候留了话,让萧涛涛来了就去办公室找她。
然后,婆婆就踮着脚,下力气地揉着盆里的面团,准备给姚伯伯做“擀面”。不再理睬萧涛涛。
在办公室找到谢阿姨,谢阿姨依然是先叫了声“幺妹”,只是声音没有了以往的亲热。
谢阿姨说:“你姚伯伯在开党委会,但中午会回家吃午饭,他让你等着不要走远了,中午有点时间说说话。”
萧涛涛面露难色,告诉谢阿姨:“我还必须要出去一趟。学校交代我给在黄荆坝中学代课的颜老师带来了工资,我要给她送过去。”
谢阿姨看看表,说:“那你快去快回,等你吃饭。”
“不,你们不要等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间能见到颜老师呢。”萧涛涛生怕跟谢阿姨,尤其是跟姚伯伯,在这种情况下同桌吃饭。所以先就做了拒绝:“我很可能赶不回来吃饭。”
谢阿姨坚持说:“我们会等你的。”
萧涛涛没办法跟谢阿姨理论,只好先走掉再做打算。
颜老师所在的“黄荆坝”中学,离谢阿姨她们“无专厂”大约有一公里路远。
萧涛涛走了二十多分钟,找到学校。
进门打听,门卫说颜老师上午没课,好像在宿舍那边。
走进简陋的教师宿舍,跨进门槛就看见颜老师正坐在一个大木盆跟前,用搓衣板“啃啃啃”地搓洗着厚重的衣物。
听见萧涛涛的呼叫,颜老师仰起脸来答应着,牵强的笑容里满是酸楚和凄凉。
颜老师本来是“行干校”的中文教师。
在萧涛涛她们顶替上岗的稍后,作为第一批“工农兵”大学生中的佼佼者,也是一共四个名额一起分配到当地最高学府“行干校”
区别是,萧涛涛她们四个名额全是女生;而颜老师他们四个名额是男女各占一半。并且,两个男的都属“已婚”。
颜老师他们因为有本科大学文凭(虽然是很不被值得一提的‘工农兵大学生’),一来就各自有各自的单人房间。
颜老师的房间就在萧涛涛和江琳共住的房间隔壁。
每天进进出出,免不了低头抬头地招呼应酬打照面。颜老师是重庆人,却完全没有重庆姑娘的泼辣和强悍。
因为不在一个级别,萧涛涛跟颜老师除了点头微笑,几乎没有更多交往。感觉颜老师是个安静内向不惹事非的女性。
萧涛涛万万不会没想到,跟自己的床位只隔着一壁薄墙的另一个房间,会在某一天成为引人瞩目的“焦点”。
萧涛涛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事件的人。
那时候,已经是颜老师和跟她们一起毕业一起分配到“行干校”来的,一位姓郎的男老师的“交代材料”,被人事科的张老师粗心掉落,被人捡起来看到,立时沸腾了整个学校。
萧涛涛才懵懂地闻之:颜老师和那位郎老师有了“男女关系”。
前面说过,分配到“行干校”的两个男老师,都属“已婚”。
“男女关系”在萧涛涛的印象里,是个谈虎变色的“禁忌”。
这个名词让她想起自己永远不愿意想起的生父。
他就是因为“男女关系”,被戴上了“坏分子”帽子,羞辱了萧涛涛整个家族,毁掉了萧涛涛每一步人生。
跟颜老师一起分到学校的另一个女老师姓秋。
秋老师很幸福地跟比自己小了三岁的男友分到了同一个城市。
虽然秋老师的男友当时被分到郊区的一所中学,但他每天都披星戴月不辞辛劳地往返于“行干校”和他当时任教的中学。
他们曾经是男俊朗女贤惠,很让人祝福和羡慕的一对。
萧涛涛记得秋老师和她的男朋友从一分配到学校,就居住在同一个房间。
在那个绝不容许“同居”的年代,秋老师什么时候领取的结婚证,萧涛涛无从知晓。
只知道秋老师的爱情是公开的,所以“同居”是被默许的。
而颜老师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姓郎的男老师本来就有家室,而颜老师在重庆也已有婚约,在事件发生之时,颜老师是否已经成婚不清楚;但问题的关键更在于,颜老师和那位郎姓男老师之间,是“强迫”还是“情愿”;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秋老师在事后,曾悄悄地把颜老师跟郎老师的“男女关系”,“八卦”给萧涛涛听。
秋老师慈眉笑颜的模样,平素很温柔贤淑一个小女人。
但是,秋老师“八卦”的时候,也露出点乡村大嫂的根底。
秋老师隐讳地告诉萧涛涛:“颜老师说,郎老师跟她,其实不算真正发生了关系……”,秋老师一付‘过来人’的闪烁,扑簌迷离地说:“颜老师说郎老师还没来得及进去,就那个了……”
“进去?”
萧涛涛很迷茫,又不好意思打听郎老师没“进”到哪里去。
还有“那个”,又是怎么回事情呢?萧涛涛完全搞不明白,秋老师在说什么。
秋老师看萧涛涛根本没懂,只好面带着羞色,小声地补充说:“就是男人那根‘茎’,其实没进去,只是在颜老师肚皮上一阵捅,就紧张得那个了。。。”
萧涛涛是越听越糊涂。
“筋”是什么?萧涛涛从没听说过男人会长“筋”。
作者题外话:愚昧不是没有文化的人的专利。
愚昧的年代,愚昧了不知多少的人和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