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萧涛涛的脸上没有露出痕迹。
她的眼神却暴露出内心的秘密。
她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也不再那样锋芒外露;她沉默地来来去去,两眼平视着前方。
虽然她从不提起往事,可是任谁都看得出她眼底的忧伤。
没有人触及她的伤痛。最爱开玩笑的李老师和钟老师,都绝口不问萧涛涛的“个人问题”。
这样过去了大约半年时间。
有一天,江琳专程回到“行干校”,向萧涛涛报导了有关于姚远的唯一消息。
江琳说:“姚远回来不久就住进了医院,因为高原病……”
江琳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既要表达清楚来的目的又不要引起萧涛涛过激的反应。江琳声音轻微地道出:“姚远很难受,你去看看他吧――我陪你一起去也可以――他一直住在四一六医院。”
萧涛涛这才知道,姚远以前在信中说的,了解她并不完全借助通信(姚远说通信只让他愈加的不了解萧涛涛反复而矛盾的原因),原来是早有江琳这个萧涛涛身边的“眼线”。
姚远最好的战友黄光华,是江林同班的同学,并且一直对江林抱着爱慕的心。这是萧涛涛跟姚远断绝了联系以后,在江琳出面约请之后,萧涛涛才慢慢悟出的实情。
江琳真的能掩饰。仿佛她以前从不知道姚远是哪路神仙。
原来,江琳一直都知晓着萧涛涛的秘密。却在一切都无从挽回的这个时候,才珊珊浮出水面。
萧涛涛不知道该感激还是怨恨江琳。
但是萧涛涛知道一切都不可改变了。
她眼睛不看江琳,去看远远的天边。看着天边的一抹浮云,萧涛涛轻轻而坚定地摇头,说:“不去”。
终于确定姚远已经回到了这个城市。萧涛涛的爱情却被远远地冰冻在遥远的喀喇昆仑山脉,它随时牵动着萧涛涛的视线……
萧涛涛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忍不住揪心地自责。自责没能在被姚远深深爱着,也深深爱着姚远的时候,坦白彻底地将爱情一丝不留地奉献出去。
原来,爱情的悲剧不是始终不能拥有,而是从此无法给予。
江琳从此不在萧涛涛跟前提起姚远。
萧涛涛从此不能听任何人提起姚远。
但是跟姚远有牵连的任何一个字眼,都不自禁地,会刺痛萧涛涛敏感的神经。不论是“遥”,还是“远”,或是“新疆”,“边卡”,或是“昆仑山”,都使她心痛,心碎;心悸和心酸。
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就会惊惶地躲闪。待到走得很远了,又忍不住久久回望。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裂开了一个豁口,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把它捏合拢来。她就埋头去看书,从不同的书里,摘录下跟自己心境相关的句子或段落。她把它们摘录在自己的本子上,把本子和姚远的来信,和他的两张照片,还有那张米色的小手帕,一起锁进抽屉。
她在自己的本子里写下了结束语:“我已经爱过了。”
在放进跟姚远有关的物件之前,她彻底地整理了一次抽屉。她把与姚远无关的所有物件都清理出来,全部烧毁了。
其中包括,蓝岩给她写来的全部信封和信笺。
她觉得,这样才是对爱情的忠贞和祭奠。
她把一首摘录下来的无题目无作者的诗歌,写在一本空白本子的扉页上:
轻轻地说声再见
就让我自己走
风也好雨也好
我不会低下头,感谢你曾经动情地为我鼓掌
多少年的泪水今天就让它尽情地流
这支歌不知是否能
掩饰昨天的颤抖
这片情留给你
愿你默默地接受
原谅我已记不清顺风的时候
只梦想疲惫时还能够逆水行舟
告诉我
你不再为我悄悄地担忧
告诉我
你理解我苦苦地追求
只要你的目光能给我一点温柔
这流浪的心就感觉到天长地久
流血的创口
总有复合的盼望
而在心中永不肯痊愈的
是那不流血的创伤
多情应笑我 千年来
早生的岂止是华发
岁月已洒下天罗地网
无法逃脱的
是你的痛苦 和
我的忧伤
作者题外话:生命中有很多“如果”,最后被应证的只有“但是”。
如果我们不生在那样的年代――
但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