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紫禁城内,储秀宫中大半个月来都是热闹非凡,宫里的皇妃、妃子、贵人等都来看望宋龄娥。不论她们如何表示关切,宋龄娥都认定她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向自己示好,和自己打好关系,因为自己现在是皇长子的生母,母凭子贵就是这样来的。
不过宋龄娥的心情很差,生产后的第二天,两个孩子就被分别抱走了,询问起来才知道,这是自康熙就定下的祖制,皇子、格格一出生,不论嫡出还是庶出,只要一坠地,就有保姆从母亲那里抱出,交给乳母喂养,从此与生母分离。皇子未成年之前,一般住在乾清宫旁边的毓庆宫或文华殿北面的撷芳殿,称为“阿哥所”。而皇子和格格很少能有机会见到生母的。这是什么混账王八蛋规矩?宋龄娥很是恼恨,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人给教育成历史上那个同治帝,这可和原本的计划不一样的。
这些日子她都在盘算怎么打破这个规矩,每次想出屋去,都被人给拦了回来,说是坐月子不要出屋的好,被风吹了什么的,到时候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来。被人严密监视之下,宋龄娥只得在屋子里将养身子,等待月子过了之后,再想办法了。
黄麒英因为临危不乱,危难关头施奇术救了宋龄娥母子,得到了咸丰和宫里皇后的器重,而且据说他从始至终都是眼蒙汗巾,听声辨位施展针灸之术,更是被紫禁城里传得神乎其神的。加官进爵不在话下,金银宝贝也赏赐了不少,而且咸丰感念他为人正直,特旨他在宋龄娥月子期间,全职照料。
这天收到上海龙影卫的消息,大英帝国驻华公使文翰勋爵乘英国远东舰队的“哈尔米士”号巡洋舰从香港来到了上海。龙影卫还收集到了“哈尔米士”号的数据:汽机风帆双动力木壳三桅大舰,舰长七十六米,艘体用双层橡木板制造,每层厚达四十二厘米,打造这样一艘大舰,至少得用六百颗巨大的千年橡树,它的风帆总面积为一千一百二十平方米,汽机动力三百六十马力,舰艏安有坚固的冲角,排水量一千三百吨,舰上配备了三十四门后装线膛炮和一百一十六名乘员。
看完信函之后,宋龄娥皱起了眉头,她知道文翰勋爵是因为太平军攻陷了金陵,才赶到上海来的,他的目的应该很明确,就是弄清楚太平军的实力,和太平军对待洋人的态度,并且寻求进一步扩大对华贸易的可能。可不能让太平军得到洋人的支持,也不能让洋人卷入这场内战,否则战争的进程将被带向更不确定的方向去,让他们保持中立是最好的。
宋龄娥提笔写了信给杨威智,让他安排数名留美回来的学生,精通英语和外交的人,派往上海,一是为了开始和洋人接触,二是为了协助徐润开展海运贸易,三是寻求购买船只的可能。然后她给宋东宇去了信函,让他给太平军的那位北王带去新的指示,就是让他从中制造障碍,不要让洋人和太平军搭上线,否则全盘计划会很危险。而英法等国保持中立的可能性很大,因为马上就要爆发克里米亚战争了,巴尔干半岛沙俄的魔爪已经伸出,英法、土耳其都会卷入其中,他们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大规模介入,而且太平军和清廷的战争还不是很不明朗之前,保持中立是最好的选择。
同时,上海来的消息中也再次提到了小刀会的动向,他们已经在嘉兴一带秘密集结,等待着时机起事。宋龄娥已经派青帮进入上海,同时宋东宇带领的五百精锐龙影卫也在上海附近等候了。对于小刀会,宋龄娥希望能够像青帮一样,收为已用,但是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做为后盾,小刀会群雄是不会轻易就范的。历史上他们起义并不是响应太平天国,而是起事之后自立国号大明国,后来被清军重兵包围在上海,不得已改为太平天国的国号,向太平天国求援。
所以要收服小刀会必须有实力才行,五百龙影卫和青帮想来也够分量了。而且她也不希望这股势力被清廷扑灭,相对于太平军而言,小刀会起事之后,在上海采取的政策是获得了上海百姓拥护的,而且小刀会的群雄,刘丽川、周立春、徐耀、周秀英等人也是很让宋龄娥景仰的,特别是周秀英这位女将,更是让宋龄娥羡慕。这一世身为女儿身已经改不了了,但她还是想像周秀英一般能够上战场的。不过周秀英后来的结局很是凄惨的,上海陷落之后,清军抓到她,竟把她凌迟了两日方死,真的是残忍至极。宋龄娥出于这个考虑,也想改变周秀英的结局,是以收服小刀会才是她的目的。
而英国这次开到上海的巡洋舰,让宋龄娥很是失望,现在还没有铁甲舰,最早的铁甲舰也要到一八六一年才出现,而英国这个时候在远东舰队只有三艘军舰,除了刚才说过的“哈尔米士”号,宋龄娥记忆中另外两艘也是相同的型号,“撒拉曼特”号和“响尾蛇”号,这三艘军舰在宋龄娥看来很不堪一击,不过在远东绝对是第一强悍的舰队了。只要动用天下会现在拥有的火炮,击沉这几艘战舰是不怎么费事的。宋龄娥还是希望能有铁甲舰的出现,否则木制的船体怎么也经不住越来越先进的火炮威力的。她的目光还是投向了美国,虽然第一艘铁甲舰是诞生于英国,而首次实用是在一八六一年开始的美国南北内战中使用的,她给远在美国的胡雪岩带去了命令,寻求在美国制造铁甲舰的可能,而在上海需要徐润他们尽快建立自己的码头和船坞,能够容纳和停靠铁甲舰。
而两个孩子的教育问题,宋龄娥想让在美留学尚未归来的容闳担任,容闳在留美期间已经加入了天下会,现在还在美国继续留学,没有回国。两个小孩现在也还在襁褓之中,学习读书还要等个三、五年的,所以到还可以等上一等。
林林总总交待了很多,宋龄娥将写好的东西让黄麒英带出宫去,交给杨威智。靠在软塌上休息了一会儿,宋龄娥觉得远远没有从前那么疲倦,自从生产之后,久违的内力有回来了,虽然好像没有从前那么厉害,但还是让宋龄娥兴奋了好些天。
无聊的坐月子生活,盘算起来还要有十来天才算期满,真是难熬啊,宋龄娥又拿出已经缝制好的小孩衣裳看了看,一生生了两个,倒是有些意外,咸丰这混蛋来看自己的时候多少流露出一些得意之色,好像这能生出两个全是他本事厉害,恨得宋龄娥牙痒痒。这些日子,写完天下会的信函之后,宋龄娥会发现没事情做,她又开始缝制一套小女孩的衣裳来,她已经做好了一套男孩子的了,不能厚此薄彼,不给女儿做一套的。
一边缝一边想来,看来历史已经开始变化了,历史上咸丰可没这么好的福气,有龙凤胎的,难道真的是自己扇动了蝴蝶的翅膀,开始改变历史了吗?
想到咸丰,这家伙好久没来了,宋龄娥猜测他是收到了金陵城被攻陷的消息,又跑到圆明园去醉生梦死去了,几天前咸丰好像因为金陵城破,又下了罪己诏,宋龄娥觉得很可笑,罪己诏下一次就够了,前面一个多月前才下过的,现在金陵城破又下罪己诏,真是儿戏一般。而且不好好找找失利的原因,老是玩这种煽情的把戏,是没用的,只会让天下人耻笑而已。咸丰也不过来,否则要好好说道说道他才行了。
才缝了几针,屋外太监就通禀说皇上来了,真是大白天的说不得人,才想到这人,他就出现了。不过来得正好,正想问问孩子的事怎么办呢。
放下针织之物,宋龄娥起身接驾,咸丰的面色不善,好像很不痛快的样子。咸丰喝退屋里的人,气冲冲的走到软塌上躺下,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宋龄娥。
宋龄娥也不理会他,继续拿起针织之物缝了起来,就这样两人谁也不说话,屋里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咸丰按捺不住,怒道:“你没话和朕说吗?”
宋龄娥淡淡的说道:“看你气势汹汹的,怕触霉头,不敢乱说。”
咸丰吃了记软钉子,更是有些愤怒:“这些大臣,平日里一个一个说得头头是道的,可是做起来却是有心无力。江宁城破了,你知道了吗?”
宋龄娥嗯了一声说道:“听说皇上又下了罪己诏,就是为了这事。”
咸丰站起身来走来走去的,说道:“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大清开国以来,何尝出现今日朕如此局面?”
宋龄娥微微一笑,仍是做着自己的针线,说道:“有啊,康熙帝不是也被吴三桂打得丢了半壁江山吗?”
咸丰愣了一下,颓然坐下说道:“可是朕不是康熙爷啊。”
宋龄娥淡淡一笑说道:“江宁城陷是迟早的事,早就和你说过了的,你还想不开吗?”
咸丰苦着脸说道:“听了你的话,朕又召集大臣们商议,可是大臣们都说江宁城高池深,有数万精兵把守,守个几个月没问题的。朕…朕就信了,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唉……”
宋龄娥也不看他,咬了咬线头,说道:“从武昌失陷到江宁失陷,没记错的话,只是短短的二十八天。江宁府,陆建瀛只守了十二天。这说明太平军现在势头很猛,你应该着手准备防备他们北伐,而不是还在自暴自弃的,下什么罪己诏了,那玩意煽情一次就够了,两次就会成了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