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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王氏却跟张氏说道:“妹妹,今儿你可瞧清楚了?我们爷真是喜欢大小姐呢!”
张氏却道:“可惜,大小姐不是旗人,连汉人也不是呢。”
“虽说满汉不通婚,但哪个爷儿们府上没有几个汉女?就连皇上的妃嫔里,也有不少汉女呢。”王氏悠悠道:“大小姐虽说是苗人,但身份高贵,就是求着皇上指婚,也不是不可能。嫡福晋是不行了,封个侧福晋是没跑的。这也就是大小姐年纪实在太小,咱们爷没法现在就开口。”
她声音不高不低,却是能叫怜怜听个清清楚楚。怜怜看她一眼,没说话,扶着小丫头的肩膀,进去了。
王氏一撇嘴,暗骂一句“小狐媚儿”,心里又冷笑,“妹妹,在贝勒府里面,最紧要得顺着爷的性子,甚么手段,都比不过爷的宠爱。这宠爱,可不是说多侍寝几次就是了。爷是个好性子的,又念旧,只要把爷伺候好了,就是以后嫡福晋进门,咱们也不用担心。”
张氏听的似懂非懂,只知道点头。王氏就笑,“瞧你这副小样儿!这么傻乎乎的,人要不知道,还当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张氏低着头,“姐姐最心疼我了,待我好的很。对了,姐姐,前几日大小姐说我绣活儿好,央我绣个炕屏,我正不知道该绣甚么花样儿呢。姐姐也帮帮我,选个秀气的花样子出来。”
王氏忙道:“这个是正事。正巧爷出门了,以后府里也没太多事儿,我也能得闲。你就拿了花绷子,上我那儿去做活。我那屋里刚装了玻璃窗儿,亮堂得很,做活儿是最好的,又不伤眼睛。”
两个人亲亲热热拉着手儿进去了。
小谢小顾护送真真回八贝勒府,正巧遇见四福晋往永和宫里请安回来,真真骑在一匹三河马上,兴高采烈的从四贝勒府门口经过,就见一个满洲贵族少妇从轿子里面低头出来,听得马蹄声响,于是抬头向她看来。
小谢悄声道:“大小姐,那是隔壁四贝勒府上的嫡福晋。”
真真点点头,小顾小谢已经下了马,小谢便过来,抱了她下马。
“四福晋好!”真真脆生生的道。
四福晋那拉氏见是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梳了汉人女童的包髻,桃红、水蓝双色的缎带垂在肩上,脑后垂了八根小辫子,发辫里编着青玉石珠子、红珊瑚珠子,着实伶俐可爱;面庞更是玉雪玲珑,一双丹凤吊梢眼,小巧的鼻尖儿,下巴圆润,但已经可以瞧得出鹅蛋脸的轮廓。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香云纱斜襟窄袖单衫,一条宝蓝色玉缎中长裤,长度只到膝盖下面二寸,襟边、袖口、裤边都绣着茜草红的米兰花纹;腰间系着一条宝蓝色玉缎短裙,裙边也绣着茜草红的米兰花纹;小腿儿上包着茜草红绣米兰花纹的腿套,腿套跟裤子之间露出一截儿白净粉嫩的小腿儿;脚蹬一双茜草红的凤头丝履,那凤口里噙着一粒莲子米大的珊瑚珠;腰带上又挂一个白缎子荷包,上面用金色孔雀线绣了一只曲颈天鹅;两只细细手腕上各套了四、五个粗细不一的银镯子,脚腕上则栓着几根样式不一的银脚链。
通身一派南夷风情,华丽尊贵,又古怪,又好看。
她既是跟自己道了好,当然要按礼数回她,于是微笑道:“大小姐好!”
真真莞尔一笑,“四福晋太客气啦!您跟八阿哥一样,唤我真真就好了。”
“你这是打哪儿来?”
“刚送了八阿哥、十三阿哥出城。”
四福晋就叫了一声,“好孩子!”上前拉了她手,“怪道八弟疼你!这么懂事儿。”
真真暗自汗颜,心道要不是王氏非要拽着她起床,她现在一准还在跟周公打架。
“你今年几岁啦?”四福晋上下打量一番她,“我瞧着还小,顶多六岁罢?”
真真惊愕:这女人年纪也不大,二十来岁罢了,眼竟这般毒辣?答道:“虚龄七岁了,康熙三十二年二月里生的。”
四福晋心里一算,可不正是足岁六岁,按落地一岁算,正是七岁。“可巧!跟八弟是一个属相,都是属鸡,你小他刚好十二岁。”
轿子里面忽然钻出来一个小男孩的半秃瓢儿,“额娘,儿子饿了呢!”
一眼瞧见真真,嘴里禁不住“咦”了一声,上下打量她一番,恍然道:“我知道啦!你就是八叔收养的那个苗疆干女儿!”
真真一头汗,瞪他一眼,“小阿哥不要这样胡乱讲话!”
小男孩也不过两、三岁样子,一双眼睛像四福晋,圆圆的,滴溜溜的转,很是灵动;下巴尖尖的,想来是像他老子。
四福晋忍笑,“弘晖,不要随口乱说!”她也踌躇了,不知道这称呼咋整。
嗯,这嘴快的小孩儿就是四福晋的嫡子了。太小了,还看不出甚么来,只知道这孩子命不好,没活多大就殁了。要是他一直活到他老子驾崩,就没小四乾啥事了。
“四福晋,我先回去了。我今儿起得早,还没吃东西,饿啦。”
弘晖赶紧拉着他额娘的衣袖,“额娘,请姐姐到我们家里吃东西啊。老吴的点心做的可好吃啦,姐姐一定喜欢的。”
四福晋也汗了:这孩子,见个小姑娘就喊姐姐,到底是哪个教的他?!
内心挣扎一下,“弘晖,不能喊姐姐,要叫她‘姑姑’。”说罢,看了看真真神色。
真真也有点晕,两个人其实差不了几岁,但她在家辈分就高,能有资格喊她“姐姐”的,也不是很多。所以乍一听弘晖叫她姐姐,心里就一愣一愣的,好不习惯。
但……姑姑这个辈分,似乎……好像……大概……也不大妥当罢?
真真险些愣在当场了。好容易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应了弘晖的一声“姑姑”。只得苦笑,跟了弘晖进门。
一面惴惴不安,“四福晋,这个——”哎呀!幸好四贝勒不在家!她虽不怕这个传说中的冷面阿哥,但心里总有些疙疙瘩瘩,生怕露了马脚,或是不知所以然的得罪了他,所以总想着能不见就不见。可巧八阿哥一向也是这么打算的,就没让她见过除他们三兄弟以外的其他皇子阿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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