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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武厅里本就摆着几把长刀，九阿哥先选了一柄倭刀，小顾仍是使苗刀。

二人摆了起手式，九阿哥凝目注视眼前这苗族少年，见他神态一派沉静，想来也是经过高手指点，也不敢小觑，打点十二分精神。

二人出手也是极快，两柄长刀刀刃时而相击，隐约竟有火光四溅。十阿哥在一旁见了，就喝声“好”，十三阿哥却与十四阿哥在一旁低声嘀咕。十二阿哥见他俩态度亲密，笑道：“你们两个，不好好看九哥与人比试，又想甚么花样呢？”

他只比十三阿哥大一岁，今年也才十五岁，自小是苏嘛拉姑姑养育长大，是皇子里面最不醒目的一个，康熙时常会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比起自幼受宠的十三、十四，他的存在感向来很低。

十三阿哥抬眼望他，一笑，“十二哥，我正跟十四弟说，等八哥买来那东西，咱们去找他要一个来玩玩。”

十二阿哥奇道：“你怎么知道真有那样一个东西？”

“和泰险些被那东西伤了。”十三阿哥言简意赅。

十二阿哥就点头：这和泰是他十三弟跟前第一得用的侍卫，人机灵，功夫又好，他若是都险些遭了祸害，想必那东西犀利得狠。

于是他心里也有些好奇了，只笑道：“八哥花了那许多银子才得了，肯给你们拿去瞎胡闹？”对真真这般狮子大开口，他也是很佩服的

十三神神秘秘笑而不语。

场上九阿哥与小顾斗得兴起，已是微微气喘，却还不肯罢手。一个砍、撩、挑、截、推、刺，另一个剁、点、崩、挂、格、削，只见刀影片片，衣袂飘飘，好似穿花蝴蝶，又好似拂柳春风，斗的精彩好看。

十阿哥在一旁已是瞧得目不转睛，且时而大呼小叫，还道：“十二弟、十三弟、十四弟，你们赶紧来瞧。”

十四阿哥蹙眉道：“他们使的是真刀，你别嚷得教他们分心。”

忽地只听几声刀刃交错声响，一声“铮”响，二人身形摹地分开，一截断刃飞落在地，原来却是小顾手上苗刀断了。

小顾将断刀往地下一丢，拱手道：“承九阿哥手下留情”

九阿哥哈哈一笑，志得意满。

××××

八阿哥寻了一个休沐的日子，带了真真、杨家小兄弟俩往郊外庄子上玩耍，只是最后却没喊阿九、老十两个，只去接了十四阿哥一道。

真真叫春水拿了辣椒，做了个鸳鸯锅儿，几个人吃得一身是汗，痛快酣畅。

十四阿哥满面绯红，辣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口中还叫着“爽利”。

真真笑道：“吃这个辣火锅儿，须得喝冰冰的米酒或是果子酒才好。”命春雨将梅子酒拿上来。

八阿哥见那是两个西洋玻璃酒瓶，刻着花纹，一只里面是青色的梅子酒，另一只是淡红色的梅子酒。

“这是我们自己酿的，十四你且尝尝看。”

十四阿哥正觉口中似火烧，忙不迭举起玻璃酒杯，一口气饮了半杯，放下杯子，舒了一口气，叹道：“这才是好的”

又道：“为甚么你总不叫我名字？”

真真笑，“有资格喊你名字的人，可不多罢？要不，我跟着八阿哥喊你十四弟？”

十四阿哥幸亏是早已经脸红了，“你这分明是占我便宜”

杨八、杨九在一旁嘻嘻直笑。

八阿哥拿筷子点他，“吃饭”亲手卷了一个包菜叶手卷儿给他，又卷了一个手卷儿给真真，“你也尝尝，这是我们满人的吃法，拿菜叶子包瓜菜或是米饭。”

皇室的包菜卷儿自然不能跟普通百姓的吃食相比，包菜叶子本来生吃就有点甜，里面包着青瓜条、香菜、香米饭。

八阿哥还道：“这是以前我们老祖宗打仗的时候，没有蔬菜吃，也没法子按时吃饭，就想了这个法子，将菜叶子洗净了，包着米饭，就算是一顿。”

真真也给他倒了一杯酒，“你也喝一杯。”

八阿哥笑吟吟喝了酒。那青梅酒跟米酒似的，只是清甜，压根没有酒味。过了一会儿，就见真真又拿出一只刻花玻璃酒瓶，里面是一种淡金色的酒液，兑着青梅酒，又给八阿哥倒了一杯。

八阿哥端起酒杯一嗅，“这是甚么酒？味道倒是不错，甜甜的香。”不疑有他，仰头喝了。入口果然清醇绵香，口感很好。

“好喝罢？”真真也是喜笑颜开，“这酒可不容易找到呢。”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红梅酒，再掺上那淡金色的酒，也喝了一口。

杨八道：“甚么好酒？我也要吃一杯。”

真真也给俩哥哥各自斟了一杯，二人饮了，也道好喝。

十四阿哥怎么肯落后，也嚷嚷要喝。五个人你来我往，不多一会儿，就将淡金色的酒尽数饮尽了。

谁知道这酒口感绵香，后劲儿却是极大。本来吃火锅儿就是促进血液循环的，这下子更加快酒精入侵，杨八杨九年纪小，刚下了饭桌腿就软了。

十四阿哥还笑话他俩，“怎么这就着急要睡觉了？”倒没往吃醉酒上面想。

等他自己站起来，也觉着脑袋昏沉腿发飘，才恍然是酒喝多了——其实也没有喝多少，只是那酒劲儿太大了。

十四阿哥还知道说一句，“八哥，我好像有些醉了——”话也没说完，就直直栽下去。幸而春水在一旁扶住他，他才不至于摔到地下去。

八阿哥也笑话他，“怎么才吃这几杯酒就顶不住了？可见你是不如胤祥。”也觉着自己头脑发昏，知道那酒劲儿上来了，一个不好，可要丢脸。

真真拿手支着小脑袋，笑嘻嘻看着他们几个，显然知道他们几个喝多了上了头。八阿哥还诧异，也没见她少喝，怎么她一点酒意也瞧不出来？

一时也顾不得，忙叫白鸽过来扶他。

白鸽低眉顺眼，进来也目不斜视，扶了他去歇息。八阿哥还道：“叫春水照顾好十四弟。”又担心春雨照顾不好真真，嚷着叫人去伺候真真，却把杨家兄弟给忘了一干二净。

半夜里，十四阿哥嚷着口渴，他房里值夜的丫鬟起来给他倒了一盏茶吃了。他吃了茶，又昏昏睡下。没过一会儿，却又忽然起身，问那丫鬟，“大小姐可醉了？”

丫鬟回说：“春水说大小姐没醉，但也有些头昏，所以也早早的就睡下了。”

十四阿哥又问：“八哥呢？”

“贝勒爷临歇息前还来瞧过十四爷，说叫奴婢们晚上小心伺候。”

十四阿哥点点头，想了一想，“我去瞧瞧真真。”

丫鬟忙过来帮他穿衣裳，他嫌累赘，只披了外面大毛衣服，就出了屋，仗着自己身体好，不畏外面天寒地冻飘雪花，径自往真真院里去了。

真真正睡着，春雨朦胧听有人拍门，小丫头去开了院子门，遂悄悄披了衣裳起来，在屋门口见是十四阿哥进来，诧异道：“十四爷这是做甚么来了？”

“我来瞧瞧真真。”

春雨不知何故，但也不拦阻他，只悄声道：“她睡了，你且轻点，别吵着她。”

十四阿哥点头，“我省得。”蹑手蹑脚进了屋，春雨掌上灯，见真真一张小脸兀自粉红，一头乌发散在枕上，沉沉睡去，模样说不出的可爱。

他不禁伸手出去，轻轻一拂她面颊。那肌肤无比细腻柔滑，当真可称吹弹可破。面颊又肉肉的，极有弹性，手指轻轻一按，往下陷一个小窝窝下去，手指移开，转眼就恢复原状。十四阿哥顿时忍不住，按来按去，按了好几下。

忽地心里一个念头无法按捺，低头下去，在她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唔，果然吻过之后，心里那股儿燥热就消了些。

却是把一旁的春雨给唬了个半死。

十四阿哥吻了这一下之后，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感觉好像干了甚么坏事儿似的。但转念一想，就转头对春雨狠狠道：“不准跟她说”

春雨眼睛瞪得老大，话都说不出来了。

××××

第二日，十四阿哥见真真并没有异样，心里才放心。总觉着真真若是知道了，准是要大大发一通火才是，又或者就此不理他了，那可糟糕。

但真真不知道这事，却不代表八阿哥不知道。

五人回了城内，将真真送回八贝勒府，八阿哥亲自送十四阿哥回皇宫，二人同坐一辆马车。

马车刚出了胡同，八阿哥就板着脸对十四阿哥道：“伸手”

十四阿哥一愣，还没往别的地方想，“怎么了，八哥？”他本来瞧惯了自家八哥一副淡然出尘的悠闲神态，此时忽然见他板着脸，那股威势简直不亚于他亲四哥板着脸的冷峻威严，硬是愣住了。

八阿哥恨恨的道：“快伸手出来”

十四阿哥不解，但还是伸了左手——打手心板子这种事情，虽然遭遇的次数不太多，但偶尔也还是有几次的，都知道一定要伸左手，而不是惯常用来写字的右手。

八阿哥就拿扇子在他手心啪啪打了三下。使的劲儿虽说不大，但樱桃木的扇骨儿坚硬，打在同一个地方，也还是有些疼痛的。

十四阿哥吃痛，喊了一声，“八哥你做甚么打我？”

八阿哥冷哼一声：“你还问你自己昨晚做了甚么？”

十四阿哥这才明白过来，顿时红了脸：虽说真真年纪小，可毕竟是个女孩子，他那般举止，可以说是轻薄了她。

总归是大大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