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让杨天和段小波显得有些进退维谷、取舍两难。明摆着，段语无法站立起来，她今生能不能再迈着优美的双腿，坚定地步入生活，享受这个尘世美好的时光都难以预卜，医生对他们两人郑重地说，由于车祸的深度撞击，她的双腿严重断裂，以目前西医保守的医疗方式，只能为她减轻一定疼痛，却不能保证能够站立起来，象正常人那样生活；而尚仁杰双亲都已经年过八十，虽然家里请了保姆，但是一个顽皮的小杰就足够让人伤神费时，再加上平时这个保姆照顾二老就已经够戗，还要接接送送孩子，如果两老因为年迈突然有什么意外，一个保姆，一个本就羸弱无助的女子，能够招呼得过来吗？
最主要的是，尚仁杰尸骨未寒，还孤零零地躺在盘山的殡仪馆里，这样刻骨的仇恨未报，教两人怎么能够心甘。
段小波心内有些忐忑，他凭着自己第六感觉的直观判断，早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付诸某重行动，但是事起仓促，他并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的全部结果，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讲，自己仍然是不会应该就此罢休的。
况且杨天的复仇态度非常坚决，他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有三个任务，按照轻重缓急程度，他指出：一、既然北京的大医院都对段语的病情无能为力、束手无策，那么我们必须抛弃对现代特别是对西方医学的梦想，不能迷信和指望奉行“头疼医头，脚痛医脚”的刻板方式，只能转向中国传统医学求救。比如杨天举例说，我们滇南，虽说地处偏僻，但是历来是世界公认的“植物王国”和“动物王国”，那里的民间有相当独特的中药药方和医术怪癖但往往有效的民间医生，我们不妨朝这个方向着手，深入民间寻医问药，总之不管怎么样，必须把段语医治好，让她重新站立起来。二、必须想方设法、甚至不择手段地，必须揪出杀害尚仁杰的背后黑手，替他报仇，以慰尚总在天之灵。按照杨天的话和意思，虽然我们当前的国家总是说“依法治国”，但是很显然，在个人**导致的“权大于法”的当前，我们一味地、盲目地指望和奢求羸弱的、不完备的法律能够保障公民的基本权利和尊严，无疑是天真的，因此，非常时期，我们也应该采取非常的手段，并为这个既定的目标做出不畏艰险、责无旁贷的努力，即使采取最糟糕的方式，我们也要义无返顾地选择实行，直至达到目的为止。最后，我们也难以忍心让尚总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陌生的南国，等到前两个任务圆满完成，我们还需扶柩北归，让他安眠于自己熟悉的北京。
杨天态度这样坚决，特别是为尚仁杰处理后事的两个内容，其实正符合段小波本人的原意，于是两个人的意见立即统一起来。
两人虽然年纪相仿，但是杨天本是典型的情绪型的人，或许属于那种飞翔向天堂与坠落入地狱都可以直接凭着个人感觉，就立即作出决定的家伙，考虑问题毕竟考虑没有段小波全面和成熟，因此段小波建议说，无论我们要做什么举动，都应该征求一下尚老伯的意见，一来他是一个经历了风风雨雨、生死场合也走了许多来回的老人，再说尚总毕竟的他的儿子，怎样才恰当，必须听从他的意思。
杨天此时也抛出了自己的疑问，说尚老以前是干什么的呀，那么豁达、大度，胸襟宽广，我也是觉得挺神秘的，看老人的样子，肯定经过了很多沧桑？
段小波此时才神秘地靠近过来说，你没有听过老人说，他曾经到过滇南并在那里呆过好一段时间吗？告诉你吧，老人原来是和平解放云南时的一个师的副政委，亲自率领部队打到过云南呢，后来才奉调回了北京，七八十年代曾经担任国家一个部委的部长！九十年代中期才退的休，要不，能在北京拥有国家分配给的一幢二层小楼？
杨天瞪大了眼睛，老人那么儒雅慈祥，待人和蔼，竟然会是有着如此传奇经历的人，而且当这样大的领导！杨天在偏僻的家乡时，从小就见许多耀武扬威的小科长、小县长，而且在公家单位工作期间领教了许多当下那么多的正副科级、正副处级小吏的自以为是，说一不二，惟我独尊，好大喜功，阴鸷歹毒，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种种作派，对**决定和任命出的官凭空多了许多的畏惧和厌恶，令人呕吐和鄙弃，也许，就实际状况看，人的思想境界和本身所站立而可以观望的高度有关，细想一下，如果自己见过的那些蛮荒之地的风尘小官、微末俗吏在尚老的面前，那真是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呢，看来品格与修养才是决定一个人具有怎样境界的根本原因，杨天私下这样快速地感叹，与此同时听得段小波如此叙说，不禁对老一辈的革命者添了许多的崇敬和怀想，于是不由分说，再不考虑地赞同了段小波的意见。
但是有一点，段小波特别强调说，你杨天横竖一根不知天高地厚的直肠，关于我们商定的处理第二个问题的措施，必须不能就这样向老人摊牌，这样老人会气得暴跳如雷，不让我们蛮干的，你要知道，当初我向老人说尚总的事情时，只说是意外车祸，而没有把我们的怀疑和盘托出，老人一直以为尚总真是意外事故而死呢，他怎么容许我们轻易去怀疑和报复别人？因此必须换一个策略点、委婉点，也更有说服力点的说法。
于是两人抓脑支腮地搜刮肚子里的弯弯道儿，最后还是秧田聪明些，他向段小波建议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就说尚总在南边的公司有没有处理完的事情，而且还有尾欠的工程和资产，需要我们回去打理，并且看看公司还有没有发展的余地，如果有，我们就想着接着把尚总的事业做下去，继续为贫困地区的人民做些实在的事情，特别为那里的教育多做些力所能及的贡献，以告慰尚总的在天之灵，你知道，象老人他们这代人，是最支持为贫困人民做事的了，这样一说，不但很容易得到他的允许，还会夸我们有志气，孺子可教呢。
段小波用手点着杨天的头，笑弯了腰，连声说你这鬼猴精，这真是很妙的招数啊。
于是两人再不含糊，三步并两步地往尚老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