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第五大道里规模最大最为壮观的的妓楼莫属这“凤来轩”。当郑乾他们路经此地时,但闻从里间传来一男子击鼓吟唱,想来又是个“附庸风雅”的嫖客自认有所学问而登台献艺,讨好众妓。
这种胺脏的技俩与法并不鲜见,可是郑乾还是在凤来轩的门前停搁下步子。不是为那满座的叫好声,而是为了今日刚更的这单面门联。
上书:“有凤栖,龙来喜,把盏话嬉戏,问君河星几多稀。”
这是一付佳好的上段门联,刚用金字漆上,字力浑厚苍劲,可惜却少了另一半。想来是为了招揽那些墨客的把戏,如果写出了对应的下半句门联,通常是会有所嘉奖的。虽然对那些嘉奖郑乾是毫无兴致,可对联接词一事她倒是颇加在意。自幼家教优厚的母亲就爱教诲她些儒家圣语并四书五经,说到学问她还颇算得有些过人之处,于书经一类早也是烂熟于心。
遂即她大声便应出下联:“飘香屋,仙袖舞,不闻夜啼乌,怅惘星稀朝归无。”
“好对!”
一阵拍掌之下,从红楼绿轩之中走出来一位翩翩少年,郑乾大感事情不妙,拖着群结艺就大步向前直蹿进拥挤的人流之中。
“公子!”兴许是被人海给冲淡了身影,身后只传来了一阵浅浅的召唤,被人们的杂嘈给彻底的淹没了。
结艺倒是满脸的不愿意,“明明是对出了下联,兴许有嘉奖呢。”
“说好是赏灯来的,你可不能忘记了,快些走罢。”
2、
这尹峻泉正凤来轩的舞池中央舞毕《佳人》一曲,正待出门透气,突闻有人大声的应对出了佳好的下联,一时兴奋不已。可正当夺门而出时,却不见了对联之人的踪迹,面前的只有几番形色过客。
唉,不由又惹得他怅然若失。想他尹氏嫡长,腰缠万贯,书识不少,礼仪精通,却没了玩乐的场所,终日流连在这凤来轩里寻些新乐子。作为凤来轩的常客,他也常常客串一把,到舞池里献艺一曲,倒也叫座,为凤来轩揽下不少生意。故而老鸨特意交代,只要是他来一律酒水费用全免优待。夜夜笙歌的生活,让他都有些食不知味,为此他特地在半边门联上写下半句,想要以此来应召那些有采之士。不曾想几日以来对得最为工整的人却从自个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真是好笑。“倒是有缘还无缘,天戏人乎?”
3、
人海如潮的赏灯会上,莺燕簇簇,惹得结艺不时打量,通亮的灯光如长龙般从巷头直接到巷尾。郑乾伫足在了一个粮葫芦的摊前,买了两串,可惜结艺对此并无兴趣。“我看你来这赏灯大会是只为赏人罢?”
此言出,群结艺猥琐笑道:“这整条街上的男人光来看灯的你能点出几个,莫不说这们这么爷们了,就连那些三五交结的小姐们,也就是为了让人看而出门来的!终日锁在深闺里,只有这么几天是可以出来自由透气的,光消费在灯上不是太扯淡吗?”
“强词夺理,不与你说了。”
“哎~我看你就是那个光看灯不看人的家伙吧!真不是爷们。”群结艺虽是个粗陋之辈,好在心眼实诚,有话说话,从不藏把刀在心里算计着要如何对付他人。这也是为什么郑乾真把他当作哥们的缘由。
他们一路走走看看,相言甚欢,忽闻有一从大喊:“快看!凤来轩的花灯船!”
于是所有人都偏侧过脸庞,注目江上。一艘装扮着彩飘红灯的豪华花般就这般驶到了大家面前。只见船头的大红凤灯下,置着一樽牛皮大鼓,约摸直径概有半丈,然后见一曼妙女子扭着婀娜细腰,身着红装翩翩然走到了鼓上。
风拂红颊,陶醉半边碧江。
又见下人摆上了一架古琴,一白衣少男雅致入座,动作轻妙优然,十指若有神,微抚那根根丝弦之间,恰似有天籁降临,就让人真是沉醉了。
此对璧人,一个舞乐,一个抚琴,岸边上的人流全都集聚到了前边,拥拥嚷嚷的只为近些观看这场绝美的演出。那鼓不过半点大,其上的舞者却能毫不踏差,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再说那抚琴之人,也是出神入化之辈,郑乾在钦慕之余更是没想到在“那种”地方,居然藏居潜龙。
妙哉!
绝了!
丝乐止,舞止,掌声却响了起来。那白衣少爷搀下舞女,大声吟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好!”拍掌声不断,江岸边上纵是一片哗然。就连躲在人群后的郑乾也忍不住的叫起好来。群结艺戏笑着,“你知道他们各是谁吗?”
“笑话,我又不是管户籍之人,知道作甚?”想到这些技艺再佳,却是青妓的把戏就不免勾起郑乾心中的那丝嫌恶。
“舞鼓的那个是上届凤来轩花魁,名叫樱桃,抚琴的那个嘛……”结艺故意卖了个关子,果真郑乾急迫的问道:“抚琴的是谁?”
“尹家大公子,尹峻泉。”他得意的说道。前阵子有人到尹家商铺闹事时,当时正是岌公与结艺出的差,故而对尹峻泉自是熟悉。
“尹峻泉?”郑乾自然不会对这个名字陌生,早就听说尹家嫡孙天姿聪颖,智慧过于常人,三岁识文,五岁诵章,六岁作诗,七岁作文,还听说他曾辅助过群捕头破下不少冤案奇寄,是出了名的传奇少爷。今日一见,不仅是熟知诗、琴,更是生得仪表堂堂,气宇不凡。就是可惜了,为何偏与这青楼娼妓混作一齐呢?“他们还真是对璧人。看来尹家少爷是钟情于樱桃吗?”
“非也,传闻尹少爷把凤来轩就当作自家的家一般,只要红牌的妓女都是他的老相好。”结艺笑道。
“没想到年纪轻轻,竟是个浮世之辈,可惜了大好才华。”
“那是大富人家的事,快看,备选的娼妓们出来了。”
“备选?什么备选?”
“都骂我是土混蛋、乡巴佬,不料想还有你这么个‘全不知’!今儿个正赶上每年一度的凤来轩选花魁,幸是被我邀了出来,你才能得见这番盛会!”
这算是哪门子的盛会?郑乾皱着额头,真是扫兴,让这些庸俗的人扰了好好的花灯节,情致一下就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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