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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神飘过跪在地上的谢夫人和萧统,他们疑惑地看着我。慕容白心领神会,只给了个回头收拾你的眼神,又转向谢夫人道,“朕已经下旨罢了杨国忠的官,贬为庶民,你们为何还要找他的细作?”
谢夫人哑然,“不是朝廷下的旨吗?要求我们彻查此事,找到杨国忠造反的证据。”
慕容白脸色微变,是谁假传了圣旨?为何处心积虑地要抓杨国忠?他都已经贬为庶民了,怎么还会有人不放过他?
“朕听闻王司通等一干叛党已经囚禁在敦煌了,是否属实?”慕容白问道。
“大约是八天前,周大将军派人从玉门关押送过来,因周将军道陛下有旨意,不许虐待,一直关在大牢中。”谢夫人留意慕容白的脸色,“陛下可要亲自提审?”
“不必了,”他转向我,我无力地挤出一丝笑,躲开他的眼神,转过头,愣愣地看着郑少鹰的尸首。
“来人,把郑……郑少鹰的尸体抬下去。”谢夫人下令道,声音听上去虽然平静如常,却有些说不出的哀怨,她的眼飞快掠过郑少鹰最后一眼,再也不忍相看,这个她爱过的人。
萧统就不那么平静了,他几乎悲痛欲绝,刺史的乌纱帽完全抵不过这个男人在他心里的地位,他用力握紧拳头,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恨,**裸地投向我们。
慕容白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掠过他,调整了下坐姿,看似毫无防备,却充满杀机。一时剑拔弩张,整个屋子弥漫着杀意。我和谢夫人都感觉有些不妙,却不知如何打破这僵局。
“末将周冬明叩见皇上!”周冬明适时地推开了房门,我顿时松了口气,不自觉得向门口看去,他穿着一身乌黑的铁甲,右手手握长剑,左手捧着头盔,清晨的阳光下,如战神一般,威风凛凛。
这还是我第一次细细看他,他年岁不大,但身经百战,干练内敛,饱经沧桑,只是一双眼睛干净透亮,不似其他武将那般充满杀戮和**。他是慕容白的爱将,从十多岁就跟随他,十九岁时已是战功赫赫,封为大将军。
周冬明走了进来,慕容白松了口气,露出笑意,“怎么才到?”
周冬明躬身答道,“路上偶遇流寇欲攻敦煌,顺手就打了他们,耽误了两个时辰。”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有些心惊,流寇袭击每年都要袭击敦煌,快速地闯入,卷走大量的财帛,女子和孩子。他们一色的骑兵,凶悍骠骑,比起柔然人有过而无之不及。敦煌原本没有驻军,只因为流寇年年突袭,所以才安顿了大量驻防,饶是如此,敦煌也时常被流寇打的狼狈。他居然只用了两个时辰就打退了流寇。
慕容白起身,拉着我,跨出大堂,漫不经心地下旨,“凉州刺史萧统,政令不通,不能甄别善恶,夺其官爵,令其返回原籍思过。然,其夫人谢氏上能为国分忧,下能体恤民情,恭敬纯良,着其代其夫之职。”
这道旨下得突然,封女官自古未有,何况是代替其夫之职!萧统怨毒地看着谢夫人,谢夫人垂头不语。我回头看着她,不知这是否是她想要的,从幕后到台前,代替她的丈夫,成为凉州真正女主。
“王司通等一干叛党,分别流徙到漠北,永不许归乡,派人严加看管。”慕容白接着道,“另外,追寻细作之事,继续追查,有结果后密令发给朕。”
新任的凉州刺史谢喜梦一一答应,慕容白看了一眼跪在一边满怀怨恨的萧统道:“你比你夫人差远了。好好反省吧!”
萧统眼里暴出一丝怒意,慕容白却淡淡一笑,揽着我走出了府门。
敦煌的街头布满了大军,“周”字的帅旗和“燕”的国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两排挤满了商民,都想一睹大燕皇帝的风采。
依然是谢夫人送我,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走到她身边,低声说,“夫人这么聪明,应该忠于谁,想必清楚的很。”
她顿了顿,笑道“美人是识时务之人,下官又岂不是?”不论她心里是怎么认为我的,我要的只是个结果。
慕容白抱我上马,带我离开。离开这个匆忙到来,又要离开的第二故乡。
敦煌,再见。
周冬明率大军一路前行,他告诉慕容白,自从收到皇上的命令后,他就在玉门关等候,因担忧于阗人会来滋事,故而早早派人将于阗公主艾米尔送回邺城。
慕容白令他去准备急行军,出来时日太久,朝中无人打理,且此行西域疑虑重重,需要赶紧回去。
“辛苦你了,”慕容白摸摸我的头,“剩下的行程会很辛苦。”
我摇头,“事关国运,青漪辛苦事小,国事为大。”
“你给朕说说那个细作是怎么回事?”他眯起眼,“是不是叫什么阿布达?”
“是阿布拉,”我纠正道,“那是个很小的舞姬,我们在佛法大会上认识的。她因为紧张跳错了,我救了她。后来,我在阳关碰见她,庄焕斌买了她,专门笼络王猛。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慕容白有些沉默,半晌又问我,“杨国忠当日确实是先攻打的阳关?”
“不错,”我点头,“梁钢也证实过。”
“朕知道了,”他不再说此事,只是催马急行。
呼啸的风在耳边吹过,颠簸不平的马背令我痛苦万分,全身几乎散成一块块。头晕目眩,几欲呕吐,慕容白抱着我,十分心疼,几欲下令停止前行,我竭力阻止他,“陛下,现在停下来也于事无补,臣妾还是会很难受,还拖累了整个行军,不若继续前行,习惯了也许就好了。”
我陷入了昏迷,软软地躺在他怀中。一切都如同静止了一般,我听不见,看不见,什么都不再真实,只有这个怀抱,是温暖的来源。
慕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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