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怡在门前顿了顿,忍不住摸摸额头的淤青朝天翻了个白眼嘟囔:“也真是笨啊,熬个药都能睡着,还好死不死的顶翻了药罐子,活该受伤!”她端稳了手里的药碗,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房里没有声音,看样子小姐还没睡醒。香怡吁了一口气,把药碗放在桌上,转过了雕花屏风,还是叫小姐起来把药喝了吧,不然凉了就更苦了。
屏风后的大床上纱幔低垂,香怡轻轻的掀起帘子,却看到一个男子将自家小姐搂在怀里睡的好不安逸。
香怡懵住了,昨晚上自己走的时候明明就没人啊,这个男人是哪冒出来的?小姐病的那么厉害,绝对不会是她找来的,难道是歹人?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尖叫一声,疯了一样的扑上去扯过那搂着小姐的手臂想把那登徒子从床上拉开!
小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否则就是杀了她香怡都不够赔的!
好梦正酣的白鄞被一股大力扯的几乎从床上掉下来,单脚支住了身体,他眼都没睁就顺手把臂上拉拉扯扯的外力甩了出去。
香怡也不过是个瘦小的丫头,怎么是白鄞的对手?被他轻轻一甩就摔在了地上。看着那陌生的男人纹丝不动,她也顾不得疼了,一气儿从地上蹦了起来,再尖叫一声就扑了过去!
白鄞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感觉到有人向他扑过来,他抬手锁住香怡的双手,气恼的睁开双目。
“干什么!”
香怡双手被锁,不甘心地向前伸了伸尖利的指甲,想在那张脸上留下几个指甲印,心想就算打不过也要留点记号,好让苏醒抓人的时候一眼就能认出来。
白鄞看穿了香怡的企图,皱眉把她往后推了推,再开口语气里已经有了不耐烦:“你这个臭丫头……”话才说到一半,一股杀气从手中的丫头后面直扑过来!白鄞一惊,把手中的人向外一甩,侧身让过直刺咽喉的剑尖,手里已经扣住了暗藏在袖子里的弩箭。
“嗖”的一声,袖箭朝着来人迎面而去,这一箭即使伤不了人也能把他阻一阻,苏梦眉还在床上,决不能让来人伤了她!身随意动,射出袖箭的同时白鄞的的刀也已经出销,只跨了一步就把床上的人挡了个严实!
“叮”的一声轻响,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磕飞了迎面而至的袖箭。
白鄞握紧了刀看向来人,入眼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苏醒此时也看清楚长剑所指的人,他愣了一下,垂剑跪了下去:“少主!”
白鄞冷哼一声,收起了手中的刀。
“苏醒?你回来了。”
苏梦眉支起上身,看到房内的阵势,不由皱起了眉头:“这都是怎么了?”
其实刚才香怡的那两声尖叫已经吵醒了她,只不过病的久了,刚醒是还有些昏沉,好不容易等那股眩晕过了,就看到香怡和苏醒一躺一跪,站在床前的却是许久没有消息的白鄞。
她嘴角轻扯出一个笑容,靠上白鄞垫好的靠垫:“你什么时候来的?”目光扫过被摔昏过去的香怡和跪着的苏醒,她再次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苏醒,还不把香怡扶起来去找个大夫看看!”
苏醒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白鄞,暗自咬了咬牙,起来提起地上的香怡走了出去。
苏梦眉怎么会没有看到昔日的主仆之间的别扭?她抬手碰了碰白鄞的手臂:“发生了什么?让你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难不成是来兴师问罪的,怪我拐了你的贴身侍卫?”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白鄞就一肚子的怒火,他冷着脸坐到床沿:“我要是再来晚些只怕就能喝上你和晋王的喜酒了!”
苏梦眉被他的这番话说的莫名其妙:“晋王?喜酒?白鄞,你吃错药了吧!”
白鄞冷笑:“不是晋王?那是谁?施昭云?王鹤轩?还是那个文博?苏梦眉,你勾引男人的本事还真是不错,看看这几个,哪个不是对你恋恋不忘,是不是挑花了眼不知道该选哪个?需不需要我帮你拿个主意?”
苏梦眉彻底愣住了,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没有见过白鄞以这样的语气和人说话,在她的认知里白鄞是个表面看来有些痞气,其实却是心思很沉的人物。如今天这样好似捻酸吃醋的神态出现在他的身上,是苏梦眉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愣着愣着,苏梦眉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最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实那些话出口的时候白鄞就后悔了,他原想好好安慰一下久病的苏梦眉,没想到一张嘴就说出那些闺中怨妇才会说的酸意十足的抱怨,再看到苏梦眉笑的花枝乱颤,白鄞就更觉难堪,一张俊秀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竟是被苏梦眉笑的说不出话来。
“笑够了没有!”
苏梦眉看白鄞的脸都涨成了紫色,终于勉强止住了笑意:“不是我笑,你刚才那样子……真是……真是……”说着,又想起了那一脸哀怨的表情,几乎又要忍不住笑起来。
门轻轻一响,却是苏醒又回来了。
白鄞正憋着一腔怒火无法发作,看着他进来当即阴沉了脸:“这不是刺吗?几日不见名字也改了,是不是打算脱离了我另投明主?”
苏醒顿了一下,既不解释也不反驳,只是垂首地跪在了他的面前:“请少主责罚!”
白鄞眼角斜觎过苏梦眉,就见她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好像对他们主仆之间的纠纷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心中冷哼:“看这副摸样两人之间也没什么猫腻,如果但凡你今天露出那么一丁点的心疼来,看我不活剐了这小子!”
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醒,他沉声说:“你该知道背叛的下场,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苏醒有些瘦弱的身体伏在地上,回答的毫不犹疑:“请少主发落!”
暗卫自有一套严苛的制度,对于苏醒这样的情况,轻则废去武功关进私牢,重则当场处死!在明知道自己下场的情况下还能毫不畏惧,这样的骨气令恼怒的白鄞也对他多了些欣赏,但又不能轻易的放过他,开了这个先河以后,万一那些暗卫心存侥幸以后就不好管理了。
白鄞上前几步捞过掉在地上的长剑抵住了苏醒的咽喉:“说来你也是比较和我心意的一个,就这样杀了我还真有些不舍……”剑尖缓缓的滑到左肩上,“倒不如干脆废了你的武功如何?”
苏醒被剑尖迫起了头,却是任由锋利的长剑在身上游弋,只是一言不发。
白鄞手动了动,看来好似要直接刺穿了他的肩井穴废掉那一身得来不易的功夫。
“慢着!”一直不动声色的苏梦眉终于看不下去了,“白鄞,好歹他是你派来保护我的,不管你怎么处置,是不是该听听我的意见?”
“终于忍不住了吗?”白鄞心中暗笑,手中却是毫不松劲,“我处置自己的手下还需要事先问过你的意见?这个说法还真是稀罕。”
苏梦眉被他一句话噎了一下,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身体也颤动起来:“白鄞,怎么说他也跟了我这么久了,再说也只是从暗卫转了侍卫而已,用得着这么计较吗?”
白鄞注意到她虚弱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这才想起自醒来到现在她还滴水未进,更何况她还是久病初愈。一念至此,他已经失去了惩罚的兴致,随手把剑丢到地上,白鄞又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瓷瓶小心地倒出一丸药来递过去:“看来这药还真管用,只不过吃了一颗就有力气和我吵了,来,再吃一颗!保你晌午就能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苏梦眉虽然对那怪味反感到了极点,却也已经想起昨晚的事,知道那味道古怪的丸药药效非凡,所以也就乖乖的闭上眼吞了下去。
白鄞把那个瓷瓶整个塞给苏梦眉,又在房里转了一圈都没有见到茶水,只看见昨天晚上被他扔到床边的茶壶滚在地上,他无奈的看着已经把药囫囵咽下去的女子:“堂堂苏家大小姐房里连个多余伺候的人都没有,是不是银子不够使了?还是想让我觉得愧疚多分给你些红利?”
苏梦眉强咽下那令人作呕的药丸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如果香怡那丫头知道你白大爷愿意让出些红利来,只怕是恨不得自己能多晕上一阵子才好!”只做无意间提醒仍旧跪着的苏醒:“苏醒,还不赶紧叫人来收拾收拾,给白大爷奉上热茶端上点心。”
一直默默跪在地上的苏醒低着头跪在原地,似乎还在等着白鄞发落。
“怎么?还等着我自己去叫人不成?还是想我就此先把你给处置了?”白鄞这话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不愿意再和他追究,看来是苏梦眉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话说到这个地步,苏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从地上一跃而起,低头退出去叫人了,临行前还没有忘了拾起地上的兵器。
不一会,四五个小丫鬟就相继进来,收东西的收东西,摆吃食的摆吃食,不过一刻的功夫就把杂乱的房间收拾了个利利索索,桌上也上了各样点心,沏上了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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