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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天晚上的人。
这句话若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或许会让人联想到一些说不出的暧昧,但由得郗路用低沉中带了些沙哑的嗓音说出,又入得谢道韫的耳,情形就有些不一样了。
谢道韫这次没有反问确定与否,因为他能够听出郗路语气中,那抹不可置疑的肯定。
她自己也知道,像他们这种人,辨别一个人身份的手段多种多样,但最有效也是听起来最没有依据的,便是依托感觉。
那是经历了太多生死后,身体所带来的一种本能,而从如今郗路有些发白的面色来看,他口中的那个人,必然很危险。可更重要的是……那个人还仅仅是一个仆从。
郗路追出的过程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郗路没有说过什么,只是说那个人很强,比自己强不少。如此便罢,谢道韫便也不再追问。
谢道韫觉得,自己能共使唤郗路这样的人,都已经是机缘巧合,如果可以使唤比郗路还厉害的高手,那这个人又该是什么身份?
她微眯了双目去看“牛车”的车门,看着一个羸弱的身子缓缓的出现的自己的视线中,看着那名黑袍在身的男子抬头,而那一刻,倒吸冷气的声音就灌满了全场。
……
……
梅三郎今天早上的心情不错。
所以当他看到面色一如既往死板的海涛天时,不由开口,用微凉的声音道:“目的没达成就罢了,也不必这么多天都黑着脸。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慢慢来,不着急。”
这句听起来极为清冷的话,却让海涛天如饮朝露,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
他这些日子都在为自己的失手而郁闷,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回忆那夜的情形。他知道牛车上除了顾祯外还有一个人,但他去的晚,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究竟是谁。但从声音来判断,似乎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谢道韫在这点上占了些便宜,男孩儿女孩儿的声音毕竟差不了太多,所以海涛天连她的性别也没有摸清。
但对于那晚的海涛天来说,不知道车中之人到底是谁并无所谓,因为他所要做的,只是在谢家人在场的这时,杀死顾祯罢了。
顾祯今夜若是死在此处,谢顾两家将会进入一个非常美好的境地。两家小心翼翼经营多年的边界将被打破,而当这个谁都不曾逾越的边界破碎后,那整个情形将变成两个家族各自为主的反扑。会很热闹。
海涛天并不明白谢顾两家的对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他只是勤勤恳恳的做着自家帮主留下的任务,将弩箭搭上了弩身。
后来的结果是知道的,海涛天不明白牛车中那个坐在顾祯身边的半大孩子,是如何让自己的弩箭射空,更诧异于当时黎奴曾经表现出的只手止住弩箭的手段。总而言之,他落荒而逃。
高手即使到了落荒而逃的时候,都能够不失高手风采,比如说长跑健将玄德公,逃跑途中还能成全一个马儿救主的童话故事。
海涛天当然没有一匹那么乖巧的马儿,他只是将弩机背到了身后,开始在黑夜中既定好的路线默默的奔跑,带着他身后的郗路城里城外的绕圈子。
当时郗路还蒙着面,海涛天自然也没有回头露出面容,但二人的心理都有一丝诧异之情油然而生,因为对方的身影和身法竟是如此的熟悉。
最后的结局自然不用多说,海涛天盛了那么一小筹,最终摆脱了郗路的追踪。
“到底是谁呢?”
那个晚上,他们两个人都在想这个问题,却没有人想的明白。
海涛天回到客栈的时候,梅三郎房中的灯已经熄了。
在梅三郎身边伺候多年,海涛天早就已经清楚了梅三郎的一些习惯。比方说他极难入眠,而且睡眠极浅,一旦有丁点的声音就会将他惊醒。
所以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提醒值夜的护卫,不准睡,不准动,不准发出一丝声音。
他也经常亲自值夜,可有的时候,他就只能眼睁睁的在外面看着屋内的烛光,听着屋内传出的低低的咳嗽声,一响便是一整夜,直至天明也未曾停息。
如今梅三郎房中的灯火已熄,那么,他应当已经睡了吧。
远远的看着,海涛天竟是舒了一口气,反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明日再禀报情形。
不出海涛天所料,即使在自己禀报任务失败的时候,梅三郎的表情仍旧没有分毫的变化,就连煮茶的动作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只有因为热气而产生的汗珠正凝成了一滴,从额上缓缓的滑落到眉尖。
梅三郎觉得眉毛有些痒,用空闲的右手抬袖擦了擦。
“城外的庄子收拾的怎么样了?”他开口问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身上缝着金线的绛色袍子,因为阳关的关系而隐隐扎眼起来。依旧的暴发,却又依旧的雅致。
“已经差不多了,估计再有个三四天便可以搬进去。”海涛天早就适应了自家帮主的跳跃性思维,没有什么太大的疑惑。
揭开盖子,茶水还在沸腾,茶叶就那样上上下下的沉浮着,像是诉说着某个人的人生。
指了一下书案,梅三郎道:“纸上的书,着人去按照单子弄回来,中正雅集就要到了,总要看些东西,免得到时候贻笑大方。”
听到这句话,海涛天一愣,豁然抬头。一直静静的跪坐在梅三郎身后的盼兮也抬起了头,看了前面的背影一眼。
海涛天这一辈子,有大半时间都是在粮帮中度过,谁也没听说过一个跑江湖的,还要去中正官那里评定品级啊评定上了又如何?难道就要扔掉已经拥有的家业,跑去做官么?
海涛天有些消化不了梅三郎的话,半晌才回过神来,答了个“是”字,拿着那张写着书名的纸,躬身退下了。
“海涛天这种人,真的很讨人喜欢。”不知过了多久,梅三郎终于将茶水入口,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叫却咬人的狗,这是梅三郎在心中对海涛天的定位。对于别人来说,这样的狗无疑是恐怖的,但梅三郎不同,因为牵引着狗的人就是他自己。
转眼过了快一个月,梅三郎早已搬入了城外的庄子。离开客栈的那天,客栈的老板依依不舍的与梅三郎作别,却只换得梅三郎一个有些冰冷的眼神。
庄子自然是秉持着梅三郎的口味建造的,依旧的奢华和暴发,让庄子外面的人不敢逼视。但只有走在庄子里面的人,才能真切的感受到,那浮华下的一抹清冷来。
当日住进去,梅三郎就亲自在匾额上书了“梅庄”两个大字,又命人将匾额挂到门外。盼兮看着瘦骨嶙峋两字旁,那极尽奢华的装裱,竟品味到一抹骨子里的孤独。
庄子毕竟只是庄子,梅三郎并没有对这个不知费尽多少人心里,费尽多少钱财的庄子表现出太多的热忱。他并没有迫不及待的将整个庄子转上一遍,只是像临幸的帝王一般,偶尔兴起便动身前往某一个院子,敲上一局棋,听上一段小曲。
虽半月有余,但他逛过的地方,不过只是整个庄子的十分之一罢了。
其间,他倒也翻了翻海涛天奉命拿来的书,但也只是翻一翻而已。
但不论如何,不只是海涛天和盼兮,就连庄子里的下人们,都能察觉到梅三郎这些日子的开怀来。似乎脸上的笑容多了些,也没有那么多的冰霜之色了。
可是为了什么呢?梅三郎不说,当然没有人敢问。但这样就很好,主子心情好,下人就少遭殃,更何况……帮主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美。海涛天不止一次的为此失神过。
一切的美好心情在中正雅集这天达到了顶峰,从一早上起来,梅三郎的唇边就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甚至还跟为自己更衣的盼兮说了一声“早”。
盼兮愣了整整三秒,揉了揉耳朵,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幻听。
用罢早饭后,梅三郎就真的命人备车,要往夜吟山雅集而去。
海涛天虽然不解,但也不会逆梅三郎的意。车到山下,山上的雅集已然开了,梅三郎却不以为意,只是觉得山间的景色不错,就这样慢慢的走上去也是好的。
“帮主体弱,如今秋风又凉,若是登山出了汗被这冷风一吹,非要染病不可。”每每涉及到梅三郎身体的问题,海涛天的态度就会变得格外强硬。
“牛车上不去。”梅三郎淡淡的道。
“车子不沉,属下应该能。”海涛天有些强硬的回答着。
梅三郎看了他一眼,将脑袋重新缩回了车子。海涛天笑着搓了搓双手,指挥着众人将拴着牛的绳子解下。
“要叫郎君。”梅三郎有些突兀的在车中说着这么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传到海涛天的耳中。
“是,郎君。”
于是乎,没有牛的牛车就这样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扶着梅三郎下车的时候,海涛天沉声飞快的说了一句:“粮帮旧人。”
他果然还是看到郗路和郗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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