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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呆了呆,“是我,莫非惊吓到公子了?”
公子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公子方才正好路过墙外?”
“对。”
“听到小老儿打喷嚏就进来问一问?”
“没错。”
“我打喷嚏与你有关?”
“无关。”
老人沉下脸,“那么你越墙而入,意图入室行抢不成?”
“我还想再问你一些问题。”公子也沉下脸,而且沉得非常冷酷,“你为什么要杀了楚飞烟?”
“我”老人满脸震惊,却看到公子已经握住了剑柄,听到公子很慢的说:“你再演戏,我就杀了你,我很想杀了你。”
“好吧。”老人叹了口气,“是不是那个喷嚏露了底?”
“那个喷嚏只让我知道你是一个女人。”
“你想到我就在附近?”
“我先知道,才想到的。”
“你知道的是什么?”
“这和你无关,也和我的问题无关。”
“我的确是花惜语,可是我并没有杀掉飞烟,我只是见到自己无力解救,只好独自逃生,想来想去,还是躲在隔壁最方便,也最出人意料,我本来正打算过几天避避风头,然后立刻带着童大帅的尸骨回京城,就此隐居,不再踏入江湖,这个江湖实在太可怕了。”
燕碧城叹了口气,“的确可怕。”
“我本来就不想再踏进来的,可是是你们逼着我,我实在不忍心看你饿死,飞烟她又说要杀我,那天她和凶手搏斗的时候我就已经听到了声响,可是我的武功远不如飞烟,加上我也只不过是两个人被杀,所以我”
“所以你就逃走了?”
“是。”她低下头,“我也并不知道,那个凶手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了飞烟。”
“你要逃,那个凶手居然就会放你走?”
“他的目标只是飞烟一个人,又蒙着脸,而且当时他们两个正打得激烈,无暇顾及我。”
“可是他居然在你逃走之后,又在屋子里折磨飞烟迫供?”
“也许他自信不论怎样,他都能走脱,也许他生性残忍好色,所以急着动手,也许他知道我既然偷偷逃走就不敢声张,我也的确不敢的,或者他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我并不是他,我怎么能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说的都是实情,当然有道理。”
“你也是因为担心被杀,才躲到这里还易了容?”
“我实在不知道这个凶手是什么底细,可是不管怎样,来杀飞烟总不会是凑巧,能知道飞烟的身份和秘密的人,一定很不简单的,我很担心他们也会把我灭口,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可是毕竟,能杀掉我的话,他们会更加安心一些,这个道理,燕公子在这个江湖上也不是一天两天,应该懂的,所以我怎样想,公子也应该很清楚。”
“这栋房子,是你以前就买下的?”
“是,在飞烟买下那栋房子之后,我就买下了这里,只是防备万一的,没有告诉你们只是因为不想让你们不快,我早就学会在任何情势下都要先为自己备好退路的,我想燕公子不至于为了这件事情生气吧?”
“不会。”燕碧城摇了摇头:“并且你的这个退路,也的确用得上,你躲在原来屋子的隔壁,的确很难让人想到。”
“可是毕竟燕公子已经想到了。”花惜语叹息着:“我只希望,别的人不要象燕公子这么聪明就好了。”
“你觉得我很聪明?”
“我想认识你的人都不会否认这一点的,你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想必同当年的燕庄主不相上下,你们父子两个,实在是人中俊杰,无人堪比。”
“我若真的聪明,飞烟就不会死。”燕碧城盯着她,目光已经尖锐如刀刃,“我若真的聪明,你这个无耻无情的女人,还敢在这里说得天花乱坠,面不改色心不跳吗?”
花惜语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惊恐,“公子何出此言?我又如何无耻,无情了?惜语只是一个弱女子,难道公子仅仅因为惜语没有陪着飞烟同死,就要如此辱骂吗?”
“你叫花惜语?”
“是。”花惜语的眼泪已经开始充盈眼眶。
“可是你说起话来,简直就像一个骂大街的泼妇。”
“你”花惜语已经愤怒,在愤怒里继续充盈着眼泪。
“我若真的以为你是花惜语,或者我会相信你刚才说的话。”
“那么你以为我是谁?”
“你是花无色。”燕碧城说:“我若早一点想到你就是花无色,飞烟根本就不会死。”
花惜语的眼泪立刻止住了,“你在胡说什”
“你再说出一句谎话,我就立刻杀了你,你不相信,可以试一试。”
花惜语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打了个寒颤,垂下眼帘,“是,我就是花无色。”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开始的问题。”
“楚飞烟的确是我派人杀的。”
“为了要回你曾经给过她的钱?”
“是,那笔钱的数目实在很大,我不能就这么送给钱庄。”
“我想以你的诡诈,在当年也会为自己多作一手准备。”
“是。只可惜飞烟已经把信物更改了,所以我只能去逼问她,可是她不肯说。”
“于是你就让人如此残忍的凌辱,折磨她?”
“我当时并不在场,我也并没有那样吩咐,我只想得到那件信物。”
玉佩正在燕碧城的腰间挂着,在这个时候,已经重的几乎让他喘息,他觉得他是在把楚飞烟的一切,曾经想要给他,和已经给他的,系在身上。
她并不是不知道他的家世,她只是宁死,宁可忍受非人的折磨,也要保住她能给他的东西。
她能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
在她买下玉佩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要和他一起分享她的财富,只要他愿意接受。
他却在冷语之后转身离开。
他的心在痛,可是在他的眼睛里,露出的却是愤怒,他的手已经握紧了剑柄,紧的就像铸在一起。
“我知道你是真的要杀我。”花无色叹息着:“即使我告诉你真相,你会放了我吗?”
“冷锋是你派去的?”
“是。”
“那一场客栈里的闹剧,也根本都是你提前设计好的?”
“是。”
“为了把我卷进来?”
“不错。”
“我早就在怀疑这件事情为什么如此凑巧,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些都是你一手安排的,整件事情,飞烟根本就是被动的,全部都是冷峰决定下来的,但我竟然没有提早想到这一点。我不聪明,我是天下最傻的笨蛋,白痴。”
“你现在能想到这些,也很难得了。”
“你当然也知道,只要那场戏能引我出手,飞烟就一定可以认出我,也会想办法把我拖进来。”
“是。”
“那封写着童铁名字的信,也根本是假造的,是吗?”
花无色沉默下来。
“你要把我卷进来,是为了什么?”
“你为什么觉得我需要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你不打算说?”
“我已经没有什么要对你说的。”
“那么你死吧。”碧绿的剑芒顷刻已经闪现在花无色的喉前。
从燕碧城刚刚说完他的话,花无色就开始极快的说,在碧玉剑即将洞穿她的咽喉的时候,她说出了两个字,这两个字随着碧玉剑出鞘的嘶鸣一同传入了燕碧城的耳朵里,他却听到的极其清晰。
这两个字是:“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