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得有路费,有伙食费,家里本来就不宽裕,罗一啸现在一个小屁孩还得自己赚钱才成。可是应该怎么挣钱呢?罗一啸目光飘忽,慢慢地,他看到村边的小荷,眼前不由一亮。
河里的鱼虾、螃蟹不是现成的嘛,也不要花钱,只要多捉一些去集市上卖了不久是钱嘛。罗一啸记得,上辈子有一次他和大哥二哥一起下河游泳的时候就捉过螃蟹。那次捉螃蟹还只是顺带的,罗一啸他们游罢泳没事干就翻起河边的一块石头,石头下面一只螃蟹马上就横行着向河里爬去,幸好罗一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快要逃出生天的小蟹。
罗一跃刚把螃蟹拿起,马上“哎呀”一声,甩了甩手,把刚到手的螃蟹有摔进河里,急忙把手含在嘴里消毒。罗一鸣过去一看才知道,一跃手被蟹钳夹破了。
三兄弟为了给一跃报仇,要把螃蟹扫荡了。
开始把一跃的长裤裤腿扎住,用了装螃蟹,没过多久就装不下了,罗一啸马上跑回家有拿了个蛇皮袋来装。当三兄弟回家的时候居然抬不动,不得已只好回家把板车拉来才把螃蟹运回家。
当天晚上,罗妈妈把三兄弟一顿很训。第二天三兄弟和罗爸爸一起去把螃蟹卖了,居然买了二十多块。那年月的二十块钱抵得上现在的二三百块。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天,罗一啸在老爷子那里考完试,得了许多表扬,高高兴兴回到家里,将书包一放,立马跑了出去,实施了蓄谋已久的捕鱼摸虾计划。
要到河里捕鱼,得有帮手。罗一啸一个七岁小屁孩,只能对鱼儿干瞪眼。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话当真不错。饶是咱对今后数十年大势了如指掌,绝对媲美鬼谷子刘伯温“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但搭配这么一个七岁小屁孩的身体,干起革命工作来还真是不方便。
罗一啸只有一个表哥。罗爸三兄弟三姊妹,大姑妈过世早,表哥刚一岁大姑妈就过世了,大姑父又不顾家,他整天到处捉鱼摸虾老逮泥鳅,根本顾不上表哥。表哥有事或上学交学费基本上都是罗爷爷和罗一啸的叔伯筹钱,每年暑假都会在罗湾村和罗一啸他们兄弟几个一起度过。因而罗一啸他们表兄弟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比较而言,表哥胡姜维比罗一啸大了一岁半,与他最亲近。
胡姜维初中毕业以后就去学厨师,后来想要自己当老板开饭馆,就是没做成,前后开了三次也赔了三次,不得已只好继续老老实实地做厨师。
“表哥,走啦,我们去堵河坝。”
三哥不喜欢读书,对捞鱼摸虾的事特别爱好,深得大姑父真传。听说堵河坝,想都不想,一口应承。随即看了看罗一啸的小身板,又有些迟疑。
“一啸,舅妈讲过,不许带你去河里玩的。”
罗一啸现在是家里最会哄大人的小孩了,也最得宠。用罗爷爷的话就是:一啸这孩子以后一定可以跳龙门,是老罗家光宗耀祖的红旗手。罗妈宝贝得什么似的,生怕出点啥事。俗话都说“欺山莫欺水”,这个水里的勾当,是决不许罗一啸去碰的。别看这小河浅,可也吞噬过不少小孩的生命。为此钟天巧不止一次疾言厉色地告诫过哥哥们,严禁他们带罗一啸下河。
“嗨,别那么扫兴,我又不是下河游泳,就是堵个小河坝,捞鱼摸虾,有什么关系?不怕不怕,赶紧走吧,要不来不及了。”
表哥胡姜维今年也不过九岁左右,正是好事的年龄,被罗一啸鼓动得心痒难搔,顿时将舅妈的严令抛到了脑后,不一会儿大哥二哥也被罗一啸鼓动起来提起一个水桶三个脸盆,带着罗一啸直奔河边。
罗湾村摆明了是“湾”,也就是门前一条小溪一条小河沟,自然没有大江大河,就是小河沟,现在水深不过腰。如果是钓鱼的话,朝河边一坐,鱼儿在水底将渔夫贪婪的丑恶嘴脸瞧得那是一清二楚,还钓个屁?就算鱼儿可怜罗一啸兄弟几天没吃肉,肯舍身饲“虎”,坐上一个下午,钓三两条不足一两重的小鱼,还不够塞牙缝呢。所以罗一啸他们兄弟采取的乃是“涸泽而渔”的法子,找一个小河坝,堵起来,舀干水,将里面的小鱼小虾螃蟹泥鳅一网打尽。运气好的话,也能有一两斤鱼虾的收获呢。
这事前世小时候这几兄弟就干过许多次,算得上轻车熟路。
知易行难,说起来似乎挺容易的,做起来可要费不少劲。
首先要挑好地方。
罗湾村地界上有两条小河沟,是真正的小河沟,宽不过三数米,水深极少有超过一米的。因为海拔的关系,落差比较大,自然形成了许多小小的河坝。
罗一啸指着其中较大的一个河坝说道:“表哥,就这里了。”
表哥笑着摇头:“这里不行。前不久我们已经捞过了。”
“哦?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捞了多少?”
表哥奇怪地看罗一啸一眼,说:“有两三斤吧。你不是也吃过?”
罗一啸一听便啧啧赞叹。两三斤,收获有点少呢。可惜那次大饱口福时,罗一啸还没尝出什么味道就没了。
三个哥哥继续前行,到达一个小点的河坝,看看天色,说道:“就这里吧,这个河坝小……你在边上看着,我们三个人就行了。”
敢情三个哥哥根本没打算让罗一啸动手,只是叫他做个小跟班,在岸上看戏,然后坐享其成。
“那不行,我也要帮忙。”
大哥二哥连连摇头,表哥连忙说:“听话,你就在边上看,舅妈说过的,绝对不让你下河。捞到的鱼都归你,这次让你多吃点,好不?”
罗一啸一怔,表哥不要鱼?这可有点像“重在参与”的奥运精神了。其实三哥是怕罗妈责骂,而且他实在很疼爱一啸,有好东西情愿让他。在前世,兄弟之间,表哥也一直是与一啸关系最好的。
眼见得罗一啸再坚持的话,三个哥哥就要提起家伙回家去了。罗一啸小眼睛一转先点点头。
三个哥哥见罗一啸应承,高兴地一笑,立马开始动作。用水桶水盆自河边稻田里挖一桶泥巴,去堵上游水口,切断河坝的水源供应。
这个工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人十来桶泥巴是要的。须知三个哥哥今年都也不过十岁,还是个小孩,一桶泥巴二十多斤,提十来桶泥巴,消耗力气不少。
好不容易堵住水口,三个哥哥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待水源切断,罗一啸立即脱掉鞋袜,端起脸盆跑进河坝中,开始往外泼水。这才是真正的力气活,河坝虽小,大约二三十个立方的水总是有的,几个小屁孩以最原始的方法泼水,可不轻松。
三个哥哥见罗一啸已经下河,也就不再阻拦,跳下河坝,与他一同泼水。
当时的农村,基本没有任何污染源。晴空万里,河水湛蓝,空气清新得一塌糊涂,这种环境比二十一世纪的氧吧都要好的多得多。几个欢快的小孩童在清澈的小溪中挥汗如雨,景色绝美,如诗如画。只是两旁河岸上缺少树木,只有些低矮的灌木和农作物。不免略略有点美中不足。
时间一点点流逝,河坝里的水也是一点点减少,躲藏在水草里石缝中的小鱼小虾惊惶不安地来回穿梭。罗一啸和三个哥哥相视一笑,都是心花怒放。
今晚上,又是个大丰收,明天去集市上卖掉,又可以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哎呀呀,一啸,你们在做什么?快上来快上来……”
恰如晴空一声霹雳,将四个小孩惊得差点魂飞天外。
糟糕糟糕!
不用回头去看,光凭声音,罗一啸就能够听得出来――老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