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哪家人家,能生这样聪明的儿子,还在读书呢,一天就能赚几十块回去(因为班上同学对这些盒饭反响很好,于是全班同学一起订了晚餐,包括大胖)。这么干下去,得到高考完,他的大学学费早赚够啦!
不禁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写作业的儿子——怎么写着写着又在抠桌子?这桌子到底有什么好抠的?老板不禁暴怒,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老板看着哭哭渧渧的儿子,摇摇头。这个儿子,是不用指望他有什么出息啦!
事情做得很顺利。门岗天天拿着他花样翻新的盒饭,竟然什么也没有说过。徐老师也是很沉默,并偶尔帮他打点上下。
大胖也专门去查过了,才知道,朱商容竟然真的什么也不图,只是尽心尽力为班上同学服务,一时也很感动,也没有再捣过蛋了。当然,他不捣蛋的主要原因还是蒋琴琴并没有什么进一步向朱商容示好的举动,弄得大胖在眼镜的嘲笑之下,颇为有些下不来台,自然就不好意思再好根本与此毫无瓜葛的朱商容的麻烦了。到底,他人的本性并不坏,做不来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很快就是期末考了,班上一片紧张气氛。有很多同学恨不得连觉也不睡,饭也不吃,厕所都不上,全部时间都用来学习才好。这样一来,自然连早餐都交由朱商容负责了。朱商容也责无旁贷,每天晚上空白晚自习时整理好所有同学的菜单,晚上绕远些经过早餐店铺,交给老板。菜场老板的店早上太忙,根本没时间做他这一票。然后每天早自习后到门口领了到教室里分。当然,少不了门岗一份与徐老师一份。
现在有了钱了,当然当初胡雪岩说的那种香烛也就有钱买了。朱商容很大方的买了很大一捆回来(十块一支,一捆是三十三支),送与胡雪岩。胡雪岩见到龙诞香,比见到肯德鸡的香辣鸡翅还兴奋,点上一支,抱着便沉到他的身体深处去了,朱商容找了半天都没找着,也就放弃了。
后来邻班有人都知道了,想找朱商容订盒饭,但被朱商容婉拒。朱商容记得开始时胡雪岩的话,事情不要做太过了,引起学校警惕了就不好。现在光做自己一个放的,他觉得已经很不错了。上个星期才去买了一辆自行车代步,还是“吉安特”的呢,可是名牌。
可是这样是拦不住人的。那些人见朱商容不肯收自己钱,便托朱商容班上相识的同学,代为订一下。只是举手之劳,又不费自己分文,有何不可?于是便有几人帮邻班人订。有了一个就会有两个,三个……最后,几乎有半个年级都在朱商容手中订饭。
这样一来,每天赚的的确是多了很多,但每天朱商容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学校就来查。可是不让订吧又不行,哪个人不是订好几份?你说不行,可是同学们根本不管,只是把菜单一交,钱一交,又写作业去了,至于买不买,怎么买,全是他的事情。
朱商容愁得没了法,整天想找胡雪岩商量。可是刚好上次给他买了那么些香烛,不知他何时才用完。这么长时间了,自从他沉了下去,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明明知道他就在自己身体里,却死活找不着——真是太诡异了!
可是现在怎么办?他可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以前凡有什么意外事情发生,或是胡雪岩估计会有什么情况了,都会提点他一下,至少也会给予适当暗示。现在他突然无声无息了,朱商容真是手足无措。
不该一下给他买那样多龙诞香的……现在朱商容只后悔着这件事。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就这么拖着,拖过一天便庆幸一天。只指望着胡雪岩赶快醒来,好帮他解决这个难题。
不知道为什么,学校一直没有发现他的事情。最后都发展到有其他年级的人来他这订盒饭了,他越发不安起来。这钱原来赚太多了,不但没有成就感,反而觉得太烫手。只觉得钱赚得越多,以后将受的处罚肯定越大。总有一天会被学校发现,这是毫无疑问的,就看时间早晚了。
有句话说,人不怕死,只怕等死。同样,现在这句话也适合于朱商容。他不怕被学校发现,只是现在整天提心吊胆的,才令人害怕。要是现在突然校长站到他面前——他反倒能稳静下来,反正都是那样个结果了,倒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而患得患失才真正让人难受。
这天,一切很正常。当他把1000多人的盒饭钱交到老板请的那个小伙子——除了第一次以外,后来的盒饭都是他送的了,那小伙子高兴地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便转身骑车离开了。同往常一样,他取出一盒饭交给门岗,门岗如往常每一次一样伸手去接——然而这次却生出了意外:
“住手!”一个大嗓门吼了起来,同时,响起了“咔嚓”的声音。朱商容朝声音的方向扭过头,看见几个中年人双手叉腰,愤怒地看向他,旁边一位漂亮的女教师,端着相机在拍个不停,据说是新来的电脑教师,同时负责学校的新闻摄影。
完了。朱商容想。胡雪岩!胡雪岩!胡光墉!朱商容在心中大喊,可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走!到学校政教处去!小兔崽子,胆子怪大的嘛!”一个男人扭着他的耳朵,扯住他往学校行政楼走,并示意别几个人抬起地上的大箱子。
这人是谁?朱商容当了两三个月的生活委员了,自然也去食堂开过生活委员会议,但会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并不是学校管食堂的老师,他凭什么抓他?
“放开我!”朱商容愤怒地瞪着他,被那人狠狠扯了一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兔崽子,你别以为别人都是傻瓜,你做的事全校都知道了!你等着吧,到了政教处,会有你好受的!”中年男人愤怒极了,态度非常恶劣,似乎受了严厉的批评,或是在家中才跟老婆吵过架的样子。
“老实交待,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赚了多少钱?全部吐出来!”政教处办公室,他被要求靠墙站着,那不知何职的老师拖条凳子坐到他前面,看着他双眼喷火。
“你小子真够厉害的啊,瞧瞧这个大纸箱……数数,多少个盒饭?”
门岗手中的也被抢过来了。刚才在路上的时候,这几人就拆开估算了一下,吓得直咋舌。
“一千零五十八个。”也不知道等会他要怎么弄到教学楼里去?就他这样单单瘦瘦的样子,能有什么力气?
这人是政教处的老师?可是他卖盒饭关政教处什么事呢?没听说食堂归政教处管啊,不过开除学生到真的是归政教处管的。拉他到这里来,不会是要开除他吧?可是犯得着吗,他做什么啦,不就卖几个盒饭?学校哪条校规说不许学生卖盒饭啦?
“咦,张师傅,你来啦?”一个斯斯文文带着金边眼镜的男老师手中拿着本记录本进来了,他吃惊地看向朱商容,“这个学生犯什么错了?”被揪到政教处?还被食堂师傅揪的?难道是打架时刚好张老师露过?不像啊,这学生瘦瘦弱弱的,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呃,除了耳朵有些红。再说,抓打架得两人一起抓啊,光抓一个干什么?
“这小子!”张师傅气得火不打一处来,鼻子一直还在喷,“薛老师,这就是前一阵子跟你说过的,在学校里卖盒饭的家伙!真是胆大,盒饭都卖到学校里来了!”
哦,原来是社会青年啊。看着年纪不大啊,竟然没读书了,一定是家境不怎么好吧,不然,谁愿意干这个?瞧这么大一箱盒饭,一定少不了,要是给学校扣住了,多少天都白干了。
薛老师不由得油然起了一股同情之意。他放下手中的本,朱商容觑了一眼,原来是全校的量化本。政教处的老师,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每节课时拿着这么个小本,一个个教室查看,有没有迟到的,有没有不好好上课的,甚至老师有没有缺课的。以此为依据,给每个班打分。这个分,在学校内,是除了考试分之外,最为重要的分。
“老张,这孩子也挺可怜的,我看,你就批评一下,以后不让他进来就得了。”薛老师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