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被胡雪岩逼急了,拿了问题就去找化学老师,然后化学老师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老师到是教养极好,并没有生气,而是语重心长地劝道:“你有这样钻研的态度很好,但现在你学习很大程度是为了两年后的高考,只要能做题就行了,并不用学习得这样深入——你研究的问题可以在你以后读化学博士后专门做个课题。”
后来他也再也不找老师问这些问题了,他知道老师那里也无解。胡雪岩在几次问题得不到解答后,迷上了网络,因为他发现,很多问题其实可以在网络上找到答案——当然,是那种专业网站,而不是那些网络上占了绝大部分的以玩耍为主的各类网站——小说网、游戏网、聊天网、购物网……
朱商容为了学习方便,自己买了台配置大众化的台式机——最贵的就是那个液晶显示器了。本来朱商容觉得配个普通的台式显示器就行了,便宜快一千块呢——但是胡雪岩坚持要买液晶的,虽然他的有关电脑的知识全是前一夜从“IT在线”上查来的,说什么液晶显示器比较不伤眼睛,会成为将来的主流……然后到网通大厅交了几百块钱,办了个包年的上网套餐。
胡雪岩要求朱商容严格限定自己上网的时间与浏览的页面——当然,并不是说完全不让他玩耍,而是指有些不健康页面,是严格不能去碰的。网络像个海洋,什么东西都有,还没有到达能够自我克制的年龄,那些不利的东西还是少碰触为好。
虽然他们共用着同一具身体,但因朱商容年纪太小,渐渐开始听从胡雪岩的安排——本来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受人安排摆布的,虽然他们总是觉得不服气,想自己安排自己的命运,所以常有反抗,常有叛逆,老师父母说好的偏不做,老师父母说不该做的,偏偏要去做——比如老师整天担心他们早恋,把早恋的危害整天挂在嘴边,而他们呢,却偏偏要一个又一个地蹦出恋情来,让老师头痛不已。
但胡雪岩却并不是把大道理挂在嘴边的人。他也是从少年出来,知道少年人什么话听得进去,什么话听不进去——尽管学校的老师们也都是这般长大,却奇异般的在他们长大之后忘记了自己少年时期的骚动与不安,整天苦口婆心地劝诫,弄得学生们心烦不已,一个字也听不进脑子里。
由于学校食堂改革,食堂里一下子多了很多新面孔的师傅,他们的手艺也比以前的师傅们好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价格也公道得多,所以朱商容的事情很快便被人遗忘。其实学生的要求好简单,只是一份还算可口的饭菜,与不算太离谱的价位。
再也没有人讨论过朱商容的事情——除了食堂原来的几位老员工。原来他们都是学校职工,每个月不管干多干少,干坏干好,都是那些钱,所以干起活来丢儿郎当的,不是很在意。蔬菜价格高低贵贱与他们无关,饭菜价格高低味道好坏他们也无所谓,反正是当一天和尚就撞一天钟罢了。当食堂改革后,一个子多了三个食堂与他们同时开业,同样的饭菜,人家就楞是做得好吃还便宜,学生全部被引过去了,宁愿排长队也不愿意到他们的窗口打菜,这样过了几天,他们才醒悟过来——敢情与以前不一样了。当晚就开了个小会,讨论菜价、饭菜味道、饭菜价钱等这些问题。张满福一见问题大了,也心知再也不可能从菜钱里中饱私囊,便很大方的交出了买菜的差事,以后由所有人轮流采办。这样一来,诸人反而不好意思追查以前的买菜纪录了。只是以后张满福也很难从这点上捞钱了,不由得想起朱商容便恨恨地咬牙一番。
时间便这般过得飞快。这天正是七月二十日,朱商容一大早便来到学校。校园里人不多,学生都放暑假了,几个在校园里急匆匆的身影,差不多都是高三的学生——高考刚完,估分、选志愿、选专业,各个学生感觉比读书的时候还累。
朱商容自觉考得尚可。然而,他还是没有信心要考上胡雪岩要求的两所学校。因此,落笔的时候便不由得有些踌躇。
“你觉得能上哪个学校便填哪个吧,我提要求又不是为了想你多荒废一年。”胡雪岩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由得轻笑起来。
“可是差太远了……”朱商容的脸难得的羞红了。
“很不错了的。”胡雪岩安慰他道,只不过是个目标罢了,没想到他还挺当真的。他还是不太懂目标的意思啊。
所谓目标,就是努力去做到的一个结果,这个结果要求是可实现性的——如果一个人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要当个神仙,那在现实的环境——除非是在修真的小说里,否则,它是一可能实现的,那这个目标不但不能帮助他前进,反而会害了他,误了他这一生。
然而目标又是高于现实的。如果目标定得太低,如同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考取二本,那也不利于他发挥自己的能动性,只会越来越慵懒,越来越懒散。
所以胡雪岩才给朱商容定了这样一个目标——如果让他考取哈佛,估计朱商容是一点动力也没有了,因为那基本是无法实现的,除了学习成绩,要考上哈佛还有经济上的要求,而这点,以现在的朱商容是无法实现的。这样的一个目标一下子就会把朱商容给压垮。而清华北大,虽然很难,虽然他知道他是无能为力,但如果定个朱商容很容易就能实现的目标,那就永远也不可能调动起朱商容的积极性。他当然知道朱商容不可能考得上这两个学校,两年前提这个要求的时候就知道了,仍然以这个目标来要求朱商容,不过是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前进更远,攀得更高罢了。
朱商容经过很慎重的考虑,填上了“××交通大学”,位于某内陆省份,学校倒是蛮不错,但胡雪岩估计朱商容填这个学校更主要是因为那里消费水平比较低。
还是嫩了点啊……胡雪岩想张口说点什么,但又闭了嘴。消费水平低,代表机会少,机会少,代表难赚钱……但,这是朱商容的人生,本来就应该他自己做主的,更何况,机会少,不代表没有机会啊。更何况,在遥远的古代,也是那个地方,贫瘠的土地,贫穷的百姓,却偏偏堀起了一个最强盛的国家,统一了全中国。就像能在贫瘠土地健康成长的野草,遇到肥沃土壤,岂不是更是如鱼得水、畅快自然?
到了八月底,这天,天气热得死知了,突然房东跑来了,一脸笑意地说:“小朱啊,我刚才接到你们学校的电话,说你的录取通知书到啦!是什么什么大学来着……哎呀我忘记了,瞧我这记性……呵呵,学校让你快去取呢。”
什么什么大学啊?朱商容心底一片埋怨。瞧他这电话听得,什么都没听清,说了一堆,等于没说!现在全国一片大学扩张热,几个三流本科合一起就能叫××大学,考上了有什么用!何况网上说现在可以申请贫困生助学贷款,那估计也是越好的学校就越容易贷到,人家银行也得考虑将来你还不还得上是不是?要真上一个三流本科,别说以后毕业不好找工作,读的时候又有什么意思?可以想象,越是好学校,师资便越是强,他读大学,还是想真的学点东西的,不然,对得住这三年的辛苦吗?
汗一滴滴淌下,可恨,现在这个点,既然连公车都不见……难道司机嫌热,都躲起来吹凉气去了?朱商容急匆匆地走在路上,有些后悔没带把伞出来,刚才胡雪岩明明提醒过他来着,可他嫌只有女孩子才在太阳天撑把伞,一口回绝了,现在才知道害了自己。胡雪岩早躲到不知什么地方睡大头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