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白玉堂,果然展昭轻松了不少,不管是护卫的工作还是巡街的差使,都被白玉堂抢了一半去,两人轮着做。虽然留在开封府里的展昭未必肯歇着,但至少比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要好上许多。再加上白玉堂在陷空岛自有一番训练下属的法子,现在捡了合用的搬来,用在那帮衙役身上。虽然自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以下,个个都在叫苦。但见那些法子确实有用,这些差役的本事都涨了不少,一些寻常的小案子都可以由他们处理。所以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都没说什么,展昭更是乐见其成,只是偶尔提一句别罚得太重,却被白玉堂用:“你以为那些犯人会轻手轻脚的吗?”给挡了回来。展昭也只是笑笑,然后备好了女儿红,等夜里,那只跳惯了窗子的白老鼠拉自己上房顶。
在展昭的心底,日子似乎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平静着,偶尔起一些涟漪做为调剂,这些涟漪包括案子,包括白玉堂,也包括庞太师那一帮人,只是这些他都已经处理得相当习以为常。但是,他不知道白玉堂心底并不是同样的想法。
盘距在开封府的锦毛鼠白五爷在丁家三人离开后着实开心了两天,之后又陷入了更深的郁闷之中。白玉堂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行动快于思想的人,当然,用他自己的说法是行动与思考同步。可是这次他只能深深的思考着,怎么也动不了。而一切思考的源头就是展昭的那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开始的时候,白玉堂只是一个闪念,“那猫只想取一瓢,也不知道那一瓢他找到了没有。”接下来的想法就更顺理成章了:“不知道那猫要取的一瓢是什么样子。”想到这里的时候,白玉堂觉得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于是就把念头转开:“不知这众生之中是不是也有独属于我的一瓢。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遇到。”然后,风流天下的白五爷就开始在脑海里勾那一幅绝色佳人图,正想出个轮廓还没填上五官的时候,身边传来一声:“白兄,公孙先生找你,有桩案子。”
白玉堂抬眼一看,展昭一身素蓝长袍,正在廊下站着,脸上是与此时的阳光交映的笑容。他心底一震,刚才勾了半天,只有个轮廓的图画,此时突然有了具体的样貌。
白玉堂退后几步,猛摇头,想甩掉自己脑海里的那幅图画。肯定是弄错了,是这只猫突然叫自己才会这样的。
“白兄,怎么了?”展昭见白玉堂一副茫然的样子,又踏上前一步。
“没,没什么,你刚才说公孙先生找我是吗?”
“呃,是的,先生在书房……”话音没落,一道白影从身边窜了出去。展昭只好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跟了上去。
================给小白放假的小分================
白玉堂迈进书房的时候已经冷静下来,见着公孙先生一拱手:“先生找我来有什么事?”
公孙先生从桌案上拿起一卷宗卷递给白玉堂:“这里有一桩外差,还要麻烦白护卫了。”
白玉堂展开宗卷一看,并不是什么为难的案子,不过是围剿山匪罢了,而向上头求援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将功劳分些上去,日后往来都好说话。只是开封府以往多半是不理会这些的,今天这案子怎么会交在自己手上,难道因为自己是新来的,所以要给自己些功劳?白玉堂皱起眉,不对,开封府里的人都是不喜这套的,那是……
目光一凝,落在了一个地名上:绦州。
原来如此,白玉堂合起宗卷,对公孙先生一笑:“先生多费心了,其实不必……”
话音没落,已经进屋的展昭却在一边说道:“白兄来开封府也有一段时日了,虽然有送信回陷空岛,但总不如亲身回去一趟的好。只是这皇上有令,三年内无事不许离京,也只能一直留着白兄。如今这绦州有匪正是公事,合着白兄前去,再加上绦州离陷空岛也只小半日的路程,白兄正好顺路回去,让卢庄主他们安安心。”
白玉堂侧头一想,也是,自己来开封府有段时日了,虽然寄过两封信,但自己却是疏懒的人,信中不爱多话。确该回去一趟免得几位哥哥牵挂。于是笑了笑正想答应下来,但一转头看到身边的蓝影,突然想起一事:“展小猫,我记得绦州离常州也是不远,你要不要也回去一趟?”
展昭闻言,眉宇间浮起一层郁色,一闪即没,若不是白玉堂看得细了,才能发觉,但要再说什么,却听见展昭说道:“我是不必了,常州老家已经没人在了。”话音平平的,但白玉堂却在那尾音上捉住一丝颤抖,就这一丝轻颤搅得白玉堂心中一阵的乱。也不知再说什么好,只捏住手里的宗卷,“那,那我下去准备一下,即刻起程。”说完一拱手,匆匆地回房去了。
(注:绦州介个地名素我编的,有虾米不合理的地方,请大家54之。。。)
===============拽着鼠尾巴一起回陷空岛的小分==============
山匪很快就被剿清,原本就不是什么厉害角色,白玉堂也只是出手斩了那个贼首,余下的喽罗就纷纷束手就擒了。白玉堂将琐事交代清楚之后就打马往陷空岛而去。
回到岛上,众位哥哥都是一阵惊喜,什么接风洗尘自是不表,而说起白玉堂入开封府,几鼠也觉得五弟能安下心来做些事正是大好,何况随的是包大人,更是叫人放心。只是,这后几天却见得白玉堂日日拎着坛酒坐在屋顶上,不知楞楞的在想什么。而那酒拎上去一坛,拎下来倒还有大半坛,平日海量的白玉堂连喝酒都懈殆了,这岂不让四鼠担心:难道那开封府里还有什么事叫五弟这般为难吗?
这般几日,四鼠都按耐不住,但素知白玉堂的脾气,所以托了卢夫人前去问。
卢夫人素来也是最疼这个五弟的,见他近日一番举动,早有心问个清楚。所以借了四鼠的话,进了白玉堂住的院子,在一棵老梅树下的石桌旁坐着,抬头看着屋顶:“五弟,下来陪大嫂说说话。”
白玉堂听到院子里的喊声,纵身而下,走到石桌旁,将酒坛往桌子上一搁,撩衣坐下。“大嫂找我有什么事?”
卢夫人拿手一摇那坛酒,果然,还剩着大半:“五弟平时不是爱喝这女儿红,一次喝个三坛子都不觉多的,怎么这几日连一坛子都没喝完,难道是这酒变了味了?”
“不是,只是……”白玉堂支吾了一下,然后叹口气:“好象,这酒的味道是有些不对了。”
“哦?”卢夫人倾过坛口闻了闻,酒味醇厚浓烈,没觉出什么不对来。“那五弟是觉得哪的酒对味,教人去买便是。”
“不,我只是觉得,在开封府屋顶上喝的那酒,味道似乎要好上许多。”
“开封府的屋顶。”卢夫人听了掩嘴一笑,“这开封府还真有些本事,五弟才去了几日,心就被勾住了。也是,五弟也大了,这男人自当以事业为重,既然觉得开封府的事务合着你的意,那就安心去做吧。在那边哥哥嫂子也都放心。”
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着还楞在那边的白玉堂说:“既然你挂念着开封府,那就早些回去吧,只是记得常写信回来就好。”
白玉堂没注意卢夫人的离开,他的脑子里全是卢夫人方才话中的几个词,‘心被勾住了’、‘合着你的意’。虽然知道自家大嫂说的不过是开封府里的事务,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听着这些词,脑袋里转着的却是那只猫的影子。
===========怨念小白好迟钝的小分============
虽然脑子里还是一片腾腾的乱,但这回决定让行动先于想法的白玉堂收好行囊就出了岛。几个哥哥说着多留几日,他只丢了句:“我不放心那只猫。”便上船远去,留下四鼠在原地发楞。
一路往回走的白玉堂念头越来越定,虽然给几个哥哥的理由是随口而出。但转头想来,却是自己一直挂在心上的。担心那只猫,自己不在,他多半又是一个人把什么事都扛着,忙得没休没停的。三餐虽然有公孙先生他们看着,但开封府这清水衙门里哪有什么油水,养出的猫也是瘦骨零丁。还有那办案时总是心慈手软的,让人怎么能放心的下。
想得多了,白玉堂只能对着自己苦笑,原来三千弱水的那一瓢就在自己眼前了,只是舀不舀得起来呢?风流自居的锦毛鼠此时也只能任自己的心一片忐忑。
========回到开封府的小分====================
回到开封府已是近晚,展昭正在院子里一棵海棠树下挖着坑,一旁放着几坛子女儿红。白玉堂悄没声息地走近了,心中不由一动:这猫儿爱喝的是竹叶青,现在备着这女儿红多半是为了自己,这番心思,莫非自己这一瓢真能舀到口中不成?
“猫儿,你挖错了,埋酒要离树三尺,埋得近了会被树根缠住的。”
展昭抬头一看,一抹白影正倚着廊柱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虽然带着一身的风尘与疲惫,但仍是傲然不群。
“白兄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在陷空岛多留几天?”
“把话交待清楚就好,府里事多,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白玉堂说着,走上前来,帮忙着将酒埋上。
“呃,我来就好,白兄还是先去梳洗一下吧。”
白玉堂埋下最后一坛酒,直起身,挑起一边眉毛,斜觑着展昭:“弄完再洗就是,还是你这猫儿想藏着酒不让我喝不成?”
“当然不是,这酒原就是买给白兄的。”展昭赶忙答道,话音才落,又觉得自己这话有几分邀功的意味,不由地微红了脸,低头拾起锄头往柴房走去。
才走两步,只觉得手上一紧被人拉住,不由回头看,只见白玉堂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盯着自己:“白兄,还有何事?”
“你这猫儿,都肯买酒请我喝了,怎么这嘴上还是白兄白兄,叫得如此生份?再说,我又不比你大,这一叫,岂不是把白爷我叫老了。”
展昭一笑,自己都称自己白爷了,还怕人叫老他?但嘴上自是不能这么说,只顺着那话答道:“那,五弟?”
“我们又没有结拜,哪个是你弟弟了。”
“白五侠?”
“越发的生份了,还不如白兄呢。”
“白玉堂”
“和你有仇吗?叫人还连名带姓的。”
“锦毛鼠?”
“展小猫,你还打算和我争这名号不成?”
白玉堂被这一来二去的惹起了心头火,原本看见展昭为他买酒的那点开心此刻也散得不见影。左思右想,只怕自己是白费了心思,一时气起,甩开展昭的手扭头就走。
刚转过身,就觉得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心底一烫,只觉得有什么迸裂开来,却不敢回头再看。
这么僵持了一会儿之后,白玉堂听到身后,一个温润的声音低低叫了一声:“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