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瑟一时被眼前一幕给吓傻了,竟连喊叫也做不到只是惊恐的坐在这幅骸骨面前,身上还散落了一些船员的白骨和黑渣
“妈的,正他妈见鬼了!这帮野人是魔鬼,快,快划船,离开海岸!”还在船头不断开枪射击的一个士兵高叫着推了一把身边的同伴,又踹了一脚吓瘫在船角的另一名船员,然后抓起浆拼命的划起来。
然而极度惊恐的船员浑身颤抖,连船桨都抓不稳,两名士兵又不会划船,还要不时的回身射击,船不但没有前进反而被海流向一边带去,急得两个士兵直骂娘。
一个士兵站起来直接用枪抵了船员的头喊道:“快他妈划船,再她吗哭哭叽叽老子崩了你!”
这下船员抖的更厉害了,他带着哭腔应承着,哆哆嗦嗦的抓起船桨探入海中,却被海流一带,船桨便从他哆嗦的根本抓不住东西的手中冲走了。
士兵见状气极怒极,照着船员的脖子就是一枪托:“真他妈窝囊废!”,说罢也不理会被他打晕的船员,一把拉过菲瑟背在身上招呼着同伴向道兰特他们的方向跑去。
菲瑟被士兵拉起身才看到海滩上倒着几具穿着兽皮衣裙的尸体,远一些的树林中有粗制的箭射出,还发出一些怪声,她这才意识到是岛上的土著人追来了。
“喂,你小子怎么回事?想妞想疯了,现在还他妈背个累赘女人不放?”说话时士兵回身开了一枪,“嘿,又干掉一个!”
“你他妈才爱女人不要命,这是队长吩咐要照顾好的,你以为我乐意背个累赘逃命啊.”背着菲瑟的士兵边跑边说,话刚说完他便“啊——!”的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菲瑟也被抛在地上,她撑起一口气转身坐起,看到士兵的腿上鲜血如注。
“瓦德!怎么了!”另一名士兵扑过来,用手压了瓦德伤口上方的血管,然后说道:“真见鬼,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伤的,到底怎么回事?”
“小心,博卡西!”瓦德忽然猛力把博卡西推开,只见一个细长的小动物的身影扑到了博卡西刚才所在的位置。那动物在地上稍一停顿让人们看清了它的样子,褐沙色的皮毛,红色的覆壳鼻头,细长的身体,柔韧的长刺尾,是在玄州大陆近乎绝迹的地狰!
地狰在沙地上可以很好的伪装自己,是小型的食肉动物,但他们是绝对不会袭击人类这样比它们的体积大出二十几倍生物的。
“aban,aban”(土著语)只听林中几声尤为清晰的声音传来,已经退开的地狰又猛的扑向了博卡西,博卡西咒骂一声,倒转枪柄将地狰狠狠的打了出去,“快走,那东西可能是他们养的。”博卡西伸手要去扶瓦德,手刚伸出,便又有一只地狰咬上了他的手臂,痛的博卡西闷哼一声,然后使劲将地狰甩开。
这一下博卡西右臂上的伤深可见骨,血流如注,眼看暂时是不能使枪了。博西卡咒骂着裹了自己的伤,看到瓦德也处理完了自己的伤口,便准备扶他起身。
瓦德却没等他站稳便说话了:“博卡西,队长他们那边也一直在响枪,恐怕也是出事了,没法接应我们,你带着这女的先走,我在这儿拦着他们。”
“啊?混蛋,你在说什么,几年的兄弟你以为我会丢下你在这儿!”博卡西不由有些气恼,没好气的说道,“我背你,你打枪。”说着便准备扶瓦德起来。
瓦德却执拗的一搁,“那她那?你要扔下她不管吗?”
“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舍了兄弟救她!”
“你,你混蛋!”瓦德一拳砸在地上,那拿起枪向试图冲过来的土著人开了一枪,然后吼道:“那好,那你们就陪我死在这儿,也不错啊,回到玛犹的怀里我不就可以见到琳娜了,哈哈,老子有伴儿等着,你他妈还是光棍,老子比你好多了,哈哈……。”
博卡西被这番言语说的脸色阴晴不定,而瓦德狂笑着又向凑近的人群开了几枪,眼中却流下泪水。从树林中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看来土著人看到他们无力逃走准备逼上来了,
博卡西看到瓦德这幅样子,又看了看树林里冲出的土著,知道瓦德是认真的,脸色也变得悲肃惨淡,望着瓦德好一会儿没说话。眼见土著人越来越近,瓦德虽然杀掉了几个土著却也只能减慢他们接近的速度,博西卡哽咽一声“兄弟保重”,然后从瓦德的上衣兜取出一个铜鸢装在自己身上,背起菲瑟向道兰特他们所在的地方跑去。
菲瑟感到自己无力改变任何事情,她费力的回头,看到瓦德拿出什么东西戴到了额前,然后一瘸一拐、几步一摔的边退边打,双眼逐渐被泪水蒙上,而瓦德越来越远的模糊身影的周围终于围上了一圈晃动的人影。
她当初或许可也说些诸如把她留下,让两个士兵先走走之类的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的话,可她没说,只听着他们的争吵,任博卡西背上自己离开。她从船上清醒之后便决定要活下去复仇,她并不想死在这里,更何况就算自己说了恐怕也不会改变什么,看得出来,瓦德是不会将她留给那些土著的,说些好听的话只会让自己成为伪善者罢了。
铜鸢和九纹符是合度地区的夫妻信物,瓦德刚才戴在头上的便应该是九纹符吧,刚才瓦德说到的琳娜应该是铜鸢的主人吧?琳娜还没来得及收到铜鸢便死了吗?一定是发生了很悲伤的事情吧,所以瓦德才看不得别的女子丢掉性命。
“那个铜鸢是瓦德以前就拜托过你的事吗,是要你把它带回琳娜的那里吗?”菲瑟犹豫再三之后开口了。
“……”
“琳娜、是怎么死的?”
“……”
菲瑟感到背着他的身躯一颤,搭在前边的手背感到有泪水砸落在上面。
泪水落在手背上的触感使菲瑟的大脑一激:“是悲伤,是失去兄弟,失去战友的悲伤,这是士兵的感情吗?为什么在政变的当晚却看不到这样的感情,为什么他们会那样安心的毫无顾虑的进行屠戮?哦,原来是这样,他们是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将带给他人的痛苦灾难,是自私,只为自己所珍惜的东西儿哭泣悲伤。
瓦德看不得我在那里丢掉性命,却和道兰特他们一起杀掉了我的父亲,把整个国家拖到了战火与混乱中,因此而死掉的女子岂止一个两个,自己不也因此而落到这现在这副模样?这些恐怕到现在他都未必明白不是吗?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事情,只能看到自己的伤痕,只知道保护眼前的东西,我落到这悲惨的境地有他的一份,可现在却又被他救了性命,我是该哭还是该笑啊?”
身后的土著已经追上来了,博卡西忽然身子一倾,却又挺直了继续向前走去,右臂受伤,左手扶着虚弱的菲瑟,博卡西的枪已经无法再起到作用了。
又是一个踉跄,博卡西摔倒在地,菲瑟再一次从别人的背上摔了下来,这回她正对着博卡西,看到了他血色殷然的双腿,地狰咬伤的伤口清晰可见。
看到博卡西挣扎着坐起身,然后跪在地上右肘支地,用左手拉着菲瑟的胳膊想要拖着她向前,菲瑟憋足了劲,定了定晕嗡的大脑,反带着博卡西的手往前挣扎了几步,却随着一声刀刃入体的声音摔倒在地,大脑只来得及想了一下死后世界将可能遇到的人便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孩子已经到满月了,凭借嘻虫尾的药力,菲瑟的身体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康复。在村民都休息后,菲瑟转到村左的一小块空地上,偷偷埋了些自己偷藏的食物,轻说道:“沃克尔船长,博卡西,瓦德,琳本,弗匡勒,拿塞,还有其他三位不知名的道兰特的兄弟,如果死后的世界真的存在,希望你们能尝到这些一点少的可怜的食物,别说我情薄,这已经是我尽最大努力弄来的了。真想给我亲人的墓上也放些能让他们高兴的东西,不过现在的我困在这里哪儿都去不了,更何况即便我哪天真的离开了这里,怕也根本找不着他们的墓,不是吗?”
菲瑟想到了阿卡萨国家办公中心外焚烧尸体的火堆,神色黯然,“你们应该能见到他们不是吗?如果让他们看到我现在这幅样子会很担心吧。不过不要紧了,我有了一个儿子,开始我对他感到恐惧,但现在不会了,他非常出色,为此而感到恐惧的应该是我的仇人不是吗?
他很聪明,虽然我从开始就知道他有点不对劲,可真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没满月就会说话了,就在昨天他竟然叫我妈妈了,阿穆图都被吓了一大跳。今天孩子满月,村里要给孩子举行定名法式,也不知道村里那些家伙会给他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不过我会教他中州和阿卡萨的语言,他的名字我也可以用阿卡萨语另起一个,村里的人不会知道的。名字我早定好了,叫息烽,就让他熄灭在阿卡萨王国燃起大火的纳耶鲁的生命吧,他会作为复仇者回到我们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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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法蒂星事物志:
“地狰:红鼻附甲,肢体细长,善沙隐,蛇鼠为食,皮毛色似褐沙,且细滑不沾沙尘,为权者喜,人贵起皮,……”
——摘自钥洲哈夫卡德《玄州奇物志》
“……地狰的皮毛使它们在大自然中有了强力的生存手段,但在人类主宰的世界中却导致了它们种群的灭亡……整个玄州大陆从圣历13年开始,便再没人见过地狰……”
——摘自孚州舒赫《消失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