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花落。下面的故事由我来讲。

其实康哥并没有眼花，也没有看错，那天我确实去了他的新书发布会现场，看见了他风光的那一刻，我替他高兴，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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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家孤儿院的记忆，我一直都不曾模糊。为了故事的发展，我得提一提小时候。

那一年我七岁，那一天，我和其它小朋友听孤儿院的一个阿姨给我们讲一个童话，名字叫〈海的女儿〉。

那个阿姨是个义工，一个在读大学生。她很会讲故事。我们被她美丽的描述所吸引，就连我这么顽皮的小孩都能眼不眨地听她讲，那就是说明这故事好听。

我们几个小孩议论了好几天海底的世界。萁中有一个女孩高声说：“我长大了要跳进海里，去寻找到那海底的宫殿！”那女孩子有个小名叫天使，至于她高姓大名，那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如果知道，也就不是孤儿了，不是孤儿，也就进不了孤儿院，也就不会跟我们在一起了。大家都叫她小天，都很喜欢她。

一个男孩说，你不要跳海，我长大了要当王子。娶你！

我推开那男孩：凭什么轮到你呀？

又一个男孩推开我，那也不是你呀。

于是我们想出一个办法，抓阉来决定。结果有一个男孩抓到了。可小天说，我不喜欢他。于是我们就又抓。结果抓了好多次，小天都说不喜欢。可是一直都抓不到我。当终于抓到我时，我高兴得正要宣布——

“开饭了。快去吃饭！”老师一声喊，大家都跑光了。因为如果打饭迟了，就只能吃到锅底烧糊的部分。而很奇怪的是，饭每次都会烧糊。也许院长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锻炼我们的积极性吧……

有一天，我们孤儿院附近来了一个卖连环画的小贩。小天风急急地拉我了我出去说：我看到个好东西！

原来那小摊上有一本〈海的女儿〉的连环画。上面画着漂亮的人鱼，比我们想出来的还要漂亮。我和小天一人拿一半共同看着。

不一会儿，小天小声在我耳边说：“小落，我想要这本书。”我说：“那要钱买呢。”小天说：“我没有钱。你把手松开，那老头儿肯定追不上我。”

我的手刚一松，小天转身就跑，小手里拿着那本连环画。

老头发现了，喊道：“回来，你还没有给钱。”刚喊完就觉察出来其实这小孩是故意不给钱。明抢！

我连忙也转身跑。老头在后面追。

我喊：“小天，等等我。”老头儿在后面喊：

你们给我站住！

我们没有跑回孤儿院。往街上跑去。我追上了小天：“小天，他追上来了。”小天往后一看，急得哭出来：“这可怎么办呀？”

当时正一个岔道口。老头儿眼看就上来了。我从小天手里夺过书就跑：“你往那头跑。”

小天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见我抢她的书，骂道：”你这坏蛋，这是我的。你还给我！”

但那老头儿过来了。小天吓得掉头往相反的方向跑了。

那老头儿向我追过来，我跌倒，那老头儿从我手里夺走书，踹了我几脚。就转身往回走了。

但我却发觉自己站不起来了。

过了好久，小天走过来问：“书呢？”我边哭边说老头要回去了。小天狠狠瞪着说我说：“你真笨。”就走了。

从那天起，我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因为我的腿跌断了。

2

大家还不太清楚什么是孤儿院吧？

孤儿院其实应该叫儿童福利院，不过周围的人都叫它孤儿院。可能是因为大家看不到所谓的福利在哪里的缘故。当时我们省的X街儿童福利院是私人开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福利院都是这样，私人为了吃政府的补贴而开福利院，当然就要想办法节约成本，甚至晚上连电视也不开。既然当成企业来办，也要想办法合理使用人力资源。所以我们每个福利院的小孩都会有分配到的活儿，这个要看年龄大小而定活。

当然，过年过节的时候情况会稍有不同。不过，对于我们来说，是有一个特别不同的节日的。

这一天，政府会组织来自各地的爱心人士前来参观福利院。一方面算是检查，另一方面，也是给我们这些孤儿寻找一个家庭。如果谁要是被有爱心的夫妇喜欢上了，收养了，那就算是鲤鱼跃龙门，翻了身啦。

虽然平时也有前来挑养孩子的好心人，但这一天来的，基本上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士，前途是不同的。这一点我们都懂。

到了这一天，我们会换上一身新衣服，还表演些节目。

我从三岁起就在福利院了。我记不得我为什么会到了那儿。从五岁开始懂得了这个节日对于自己的意义。不过，我的运气总是差，没有一对夫妇挑走我。

这一年的这一天又如期而至。我们的活动室里电视机一直开着，这是应付检查的。

中午时，有一对中年夫妇叫我坐在他们旁边吃饭。我的心咚咚地跳，我知道，自己终于要离开这儿了！有人挑上我了！

男的对女的说：“你瞧，这男孩多可爱。眼睛多像你！”

可那女的却说：“我还是想要个女孩，要不，我们再养个女孩？”

男的严肃地说：“我们现在的经济状况还不行。现在先养个男孩，过两年如果条件充许再收养个女孩也可以。”

女的说：“那为什么不先养个女孩呢？你瞧那个女孩子才叫漂亮呢。”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那是小天。小天冲那女人甜甜地一笑。女人招招手，小天走了过来。小天是前年来的，比我小一岁。

男人不高兴地说：“反正我们只能收养一个。先要男孩才是理智的。何况这孩子挺可爱的。”

院长听见了他们的争吵。走到他们的桌前。院长问明情况，笑着说：“你老公说的对，先收养这个男孩吧。他已经七岁了。可怜在孤儿院过了好几年。这可是个好孩子呢。”我知道院长其实是觉得我太淘气难以管理，早就恨不能把我赶出去。可是偏偏总是没有人收养我，现在机会来了。一定得把我推销出去才行。而小天在院里比我要乖巧多了，多留几年没事。

那女的听院长这样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我看到小天的眼泪在眶里打转，她因为落选而难过。

我心里恨小天太没有出息，恨恨地瞪着她。我生气地离开了饭桌，那对夫妇叫我我没有搭理……

最后，那对夫妇带着小天走了。那是秋天，枫叶飘零的孤儿院门前，小天对我说：“小落哥，我会回来看你的。”我没有说话。那是她第一次叫我哥。

与小天同时走的，还有几个伙伴。我也曾经伤感。不过那是短暂的，因为很快就会有新的小孩子被送到这里来，只是再没有来过像小天那样漂亮的女孩，她真像是一个天使。

3

小天一直没有来孤儿院看过我。而我在后来也看到了那个完整的童话《海的女儿》，我这时才知道我们都被那个大学生给骗了。她说王子娶了小人鱼，小人鱼得到了一个不灭的灵魂。其实……

我为自己看到这个残酷的结局而郁闷了很久。现实中的故事总是和我们的想象背道而驰。

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那海底的美丽的宫殿，用珊瑚砌的墙壁，琥珀做成的窗台，屋顶铺着黑色的蚌壳，那蚌壳一开一合，里面的珍珠透出迷人的光彩……

我睁开了眼睛，我看见了这一切。我在做梦么？

啊，不对，我不是死了么？

啊，还不对，我一定是沉到了海底的宫殿里来了。

我果然看到了一个美丽的人鱼姑娘。我躺在一张大理石床上。，她正在望着我。她就是童话中的那个小公主么？

我就那样望着她，她也望着我。她和我说话，我不回应，因为我听不懂。

她拉我起来，带着我去游那美丽的宫殿。果然如同童话里那般美丽。这是真的吗？我怎么会一不小心跌进了一个童话里？

时间在过去，渐渐地，我能够听得懂人鱼的语言了。其实她们的语言语法简单，特别容易学，比英语法语俄语要容易一百倍。不过，你们不要打算来找我学习这项语言，因为你们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

“你为什么会掉进海里？你是王子吗？”她用忧郁的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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