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号沉浸在对往事的无限回忆之中,好半天才回这神来,他对着山坡上大声喊道:“罗伯特!苏依霍夫!图图!”同寝室的三个人沿着山坡慢慢地滑了下来,23号微笑着对风太息说道:“请允许我在这里正式介绍一下我和我的朋友。我叫周国清,华夏国人,今年十三岁,两年前被人贩子买到了苏俄,后来被转到这里。”接着又指着那个黑人,“他叫图图,来自非洲的刚果,他是32号。”听到周国清的介绍,图图冲风太息裂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周国清又指着另外两个白人介绍道:“这个高个子叫罗伯特,英伦国人,是我们四个人中年龄最大的家伙,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他是8号。个子较矮的叫苏依霍夫,19号,与我同岁,苏俄人。苏依霍夫是一个孤儿,后来孤儿院倒闭了,流浪街头的他被黑手党送到了这里。” 罗伯特和苏依霍夫两人依次向风太息点头致意。
四个人都介绍完毕后,周国清冲风太息微微的低了低头,“对不起,风太息,最开始是我们误你了,请接受我们的道歉。”接着周国清转过头去了其他三人低声商量了几句。罗伯特和苏依霍夫两人准备伸手取下风太息背后的负重物,风太息慌忙摇头道:“你们快走吧,不用管我了,要不然就赶不上午饭了。”
罗伯特微微一笑道:“Feng, We are friends, aren’t we?”(风,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在听到这个渴望已久的单词后,风太息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不再拒绝他们的好意。罗伯特和苏依霍夫两人一人背着风太息的负重物,一人扛着风太息的机枪,而周国清与图图则把他夹在两人当中,一人肩一只胳膊,吃力的沿着山坡向上爬去。
两个小时后,五个人才回到营地,周国清和图图忙将风太息送到卡宾斯基的医务室。五个人都累了一上午,肚皮早已经贴到上了脊背,但是中餐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因为海茵茨答应过赵添福要好好照顾风太息,而且风太息只有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于是卡宾斯基还是让厨房马上做了一份午餐。但是风太息接过饭盒后就马上转手递给了周国清,“还是你们吃吧,我下午不用参加训练,忍一忍就过去了。但是你们不同,下午还要进行徒手格斗实战,饿着肚子肯定是撑不过去的。而且你们没赶上午饭我有很大的责任,虽然这点分量对于四个人来说太少了,但是总好过空着肚子。”四人相互对视了几眼,犹豫了片刻后,周国清就伸手接了过去,四个人大口大口的吞吃起来。穆撒见到这一幕并没有上前阻止,也没要求厨房再去做一份。穆撒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对风太息说道:“288号,今天下午你就跟我学习俄语和德语吧。”
经过这件事情,五个人之间的隔阂和冷漠已经完全消除了。晚上躺在床上,风太息和周国清轻声的用夹杂着俄语的英语聊着天,“国清,你们为什么不试着离开这里?”
“离开?”周国清苦笑道:“这个营地位于东西伯利亚原始森林的东北方,方圆数千公里没有一丝人烟,即使不休不眠的奔跑也要一个月才能到达森林的边缘。而且我们也没有指引方向的工具,没有指南针的帮助,在茫茫林海中极易迷失方向。根据树木叶子的疏密来判断方向的方法在高纬度的原始森林中丝毫不起作用,这里的树林生长缓慢,各个方向上树叶的生长速度都差不多,肉眼几乎看不出差异。如果要看树木的年轮,除非有电锯,否则合臂都抱不过来的树干花半天时候也不一定能够砍断。而且森林中长年弥漫着薄雾,根本看不到天上的星星。黑手党的人为了防止我们逃跑还严格的控制了食物的来源,每顿饭我们只能吃六七分饱,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以积攒下来。平时,我们每天还要花一个多小时到野外寻找食物才能勉强填饱肚子。虽然我们都系统的学习过野外生存的技巧,但是森林中高能量、高热量的食物实在太少了,如果……”
苏依霍夫接口说道:“没用的!周!先不说食物的问题,光是外面的严寒就足以杀死没有装备的闯入者。即使是夏季的白天,这里的气温也只有五度左右,到了晚上,气温会骤降到零下十度,更别提其他季节了,只要在野外睡着就再也没办法醒来了。森林深处还有大量危险的食肉动物,上次我们武装越野的时候就遇上了一小群西伯利亚郊狼,幸好我们人多才教它们知难而退。”
罗伯特也加入了讨论,“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来得早,在你们还没有来这个营地之前,曾经有人悄悄地溜出了营地,但是却一去不复返,他失踪后没有任何人出去找他,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在这里存在过一样,我估计他可能死在森林的某个角落里了。但是,为了渺茫的希望,为了幻影般的自己,总是有人试图从这里逃出去。在这个地方,生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黑手党的人并不在意我们的生死,反正这种训练方式不异于和死神跳贴面舞,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但是连续失踪了好几个人后,他们感到这种‘无形’的损耗也不小,既然看不见的死亡不能打消个别人逃跑的念头,他们就在营地的四周架起了铁丝网和机枪塔,对于胆敢从营地逃跑的人格杀勿格,当几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挂在大门口后,就再也没有人逃跑了。”
听到这里风太息心里一片暗然,不知道被拐卖到了日本的伙伴的命运会是怎样,也不知道马清姐姐现在怎么样了。他默默的对自己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把大家伙儿活着带出这个人间地狱。
风太息在四名少年中找到了一种奇特的归属感,此后五个人变得形影不离,他们第一次坐到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在此之前,被排挤在外的风太息一直是与海茵茨他们一起用餐的,食物也是安排在教官专用的窗口。当五个人分别打好饭坐下来后,风太息才发现周国清他们领到的食物不但菜色单一,而且份量比自己的要少得多,与每天巨大的运动量完全不成正比。风太息连忙把自己的那一份匀给其他四个人,然后起身到窗口前再领了一份。周国清他们看到风太息轻易的又弄到了一份便没有再推辞。
一位教官见状准备站起来喝止,却被穆撒一把拉住,“288号的事情你们都不要去管,虽然他在这里接受训练,但是他是我们几个人的学生,而不是你们红色黑手党的童子军,明白吗?”穆撒用力将他按下回座位上,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继续说道:“他今年只有八岁,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但要让他吃饱,还要通知厨房注意他的营养搭配,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每年二百万的培训费用呢?”说完还冲坐在对面的康德利挤了挤眼睛,听到这里,康德利扑哧一声将满嘴的饭粒喷了一桌,用力的捶着桌面狂笑道:“赵那个家伙整个儿是一毛不拔的葛朗台,这下终于有机会狠狠地敲他一笔,海老大你可千万不能手下留情啊!”
在同寝室伙伴的帮助下,风太息慢慢的溶入了集体之中。每到就餐的时候,风太息总是尽量把自己的饭盒塞得满满的、压得实实的,即使这样他还要起身添四五次饭。其余的少年见风太息能够轻易的领到足够的食物,每到吃饭的时候,风太息坐的那个桌子成为最抢手地方。随着认识的朋友越来越多,风太息的“食量”越来越大,添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在海茵茨等人的照拂下,所有的教官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穆撒对这个弟子的表现很感兴趣:行啊,看来这个小子已经学会了间谍最基本的技能——收买,用小恩小惠打动别人,消除别人的戒心,再将对方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穆撒对风太息的“心机”非常满意,决定将自己的本领倾囊相授。其实风太息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本能,不带一丝的目的性。因为他的童年是在孤儿院里面度过的,对于营地里同龄人有一种天然的同情心,而且他本人也受到过马王义的虐待,因此风太息总是不遗力的帮助野狼学院的少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