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意外的遇到以前孤儿院的同伴,对风太息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比顺利的收集到自己想要的情报还要高兴不少。不知道伙伴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马加爵应该知道他们的近况,以后可以把大家叫出来聚一聚了。风太息好久都没有这样兴奋过了,仿佛又回到了孤儿院里那段欢乐的时光。
第二天,风太息就向福伯打听起有关蒋天生的事情,福伯听完后却笑而不语,他直接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风太息接过一看,名片正中印央了三个楷体汉字——“蒋天生”,在名片右下方还有一个潦草得难以辨认的亲笔签名,除此以外再无他物,甚至连电话号码和地址都没有。
风太息轻轻地眯起自己的眼睛,这是他陷入沉思时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福伯的意料之中。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福伯通过各种暗示来引导自己的思路和行动。他扮演着领路人的角色,自己的命运之线就牵在他的手里。到东西伯利亚受训是如此,找蒋天生也是如此。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好象每一次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但是实际上全部是福伯在后面暗中推动。
风太息从来没有感到这样无力过,自己就好象是福伯手中的提线木偶,命运的绳索从来都没有掌握到自己的手中。他究竟想干什么?风太息对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人充满了深深的忌惮,他一动不动的盯着福伯的脸,想从对方脸部的神情中揣测出他真实的想法。
福伯对风太息如临大敌般警惕的目光感到暗自好笑,他不露声色的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你不用怀疑我,我对您并没有恶意,这个您以后就会明白了。苦难经历将是您今后的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孟子不是说过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我现在不能对你明言是有苦衷的,以后时机成熟的话,我一定会将你的身世告诉你……”
“虽然蒋天生的房产众多,但是他天生喜欢清静,一般住在大屿山。”
风太息坐在车上,一边翻看着手中蒋天生的名片和福伯的拜帖,一边回忆着福伯说过的每一句话,思来想去却没有感觉到福伯的恶意。难道真的是自己紧张过头了?虽然现在看不出来,并不代表将来没有,万事还是小心为好。已经被勾起了防备之心的风太息是不会轻易的消除自己的戒心,人无防虎之心并不代表虎无伤人之意,小心驶得万年船。
当“幻影”已经停在大屿山山顶的一个巨大庄园前时,风太息仍然陷入沉思之中。
庄园大门旁的门牌上面写着“蒋宅”,二字透过铁门的栏杆可以看到,坐落在庄园中央的房子至少距离大门二百米,进门五十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型的喷泉,通往别墅的主干道两旁间栽满了万年长青的松树,除此以外院子里再无遮挡,一眼望过去全部是草坪。
草坪里的草很浅,根本无法隐藏身形,别墅里的人对院子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要想悄无声息的潜伏进去难度极大。中央的别墅拥有两百米的开阔视野,即使快速跑步通过也需要十多秒钟,想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靠近中央的房子根本就不可能。如果在草丛里装上微型红外探头的话,这座别墅就成了固若金汤的城堡。秘密潜入不成,就唯有强攻一途了。看来蒋天生的仇家不少,否则他不会这样的小心谨慎。风太息总是在不知不觉之中用“职业”眼光去观察庭院的规划和设计。
这时,有两个戴着墨镜的黑衣人从旁边的小门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人走上前来,弯腰轻轻地敲了敲风太息身边的车窗。
“您好!请问您找哪一位?”那个墨镜男不亢不卑的问道,从风太息的角度看过去,他有意无意的用身体将身后的同伴挡住,另一名门卫正在一旁担任警戒任务,他摆出的姿势能够在最短时间内拔出腰后的手枪。
“你好,我是来找蒋先生的。”
“请问您有预约吗?”
风太息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是第一次来找蒋先生。”
墨镜男的脸色马上变得非常严肃,他站直身体说道:“先生,老爷不在,您还是请回吧!”风太息一拍脑袋,蒋天生是何许人也,找他帮忙的、向他求情的人肯定不计其数,一般贸然前来拜访的人肯定会被挡驾。
风太息连忙将名片和拜帖同时递上,墨镜男看到那张名片后立刻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了回来,“风先生,老爷现在正在用上午茶,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话音刚落,巨大的铁门就缓缓打开了。
当汽车开到别墅前的小广场上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早已经站在台阶上静候了,汽车刚一停稳,他就快步上前拉开车门。下车后,风太息并没有急着上台阶,而是仔细的检查自己的衣着和打扮。穆撒曾经说过,在与人交往的过程中,得体的衣着和良好的形象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从保镖和管家的彬彬有礼的举动和谈吐看得出蒋天生应该是一个非常注重生活细节的人。作为晚辈前去拜访一位长辈,尤其是一位比较注重生活细节和品位的长辈时,千万不能失礼。在一切都确认妥当后,风太息才稳步踏上台阶,待立于大门两侧的女仆朝风太息鞠了一躬,就为他拉开了别墅的大门。
风太息抬脚跨进大门就感到一股威严之气迎面而来。正面的影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龙纹织锦,锦布上的龙张牙舞爪,左爪擎日,右爪擎月,口吐烈炎,冲天霸气由然而生。
除了房间四周摆放了几盆绿色植物,大厅里再也没有其他的饰物,厅中间摆着一套古朴的沙发和茶几。一位中年人和一位年青人正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品茶聊天。那名低头沏茶的中年人吸引了风太息全部的注意力,不仅仅是因为他坐在一张完整的虎皮上面,更因为在举手投足之间,那名中年人散发出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霸气。
听到佣人的通报,两人齐齐转过头来。眼见有客人来访,那位年青人立刻站起身来道了一声告辞。借着与他擦肩而过的机会,风太息趁机近距离的观察起对方来。一米八的个头,身材修长挺拔,穿着一套灰蓝色的西装。那人也蓄着长发,增加了一股萧洒的感觉,修长的眉毛配上灵动的眼睛留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印象。当风太息借机观察对方的时候,那名年青人也打量着风太息,两人都对方的风彩暗暗的叫了一声好。由于并不相识,风太息和那名青年相互点头致意后就错身而过了。风太息将刚才擦肩而过的年青人牢牢地记在心里,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物绝不简单。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人站起身迎了上来,风太息连忙深深的鞠了一躬,依照晚辈的身份施足了礼,风太息报上自己的姓名并且双手将福伯的拜帖递上。中年人接过拜帖翻看了一下后转手交给待立在身后的管家,“原来是风贤侄,你好,我就是蒋天生。随便坐吧,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风太息抬头扫了一眼又马上将头低下,“咖啡就可以了。”蒋天生低声吩咐管家下去准备。
长时间的盯着别人的脸是一种极不礼貌的行为,当面对像蒋天生这样久居高位味的人更是如此。虽然只是快速的扫了一眼,蒋天生依旧给风太息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穿一身深蓝色的唐装,用金丝刺绣的五爪金龙活灵活现的盘绕在他的身上,龙头的从他的左肩伸了下来,落在心脏的位置。蒋天生保养得非常好,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却显得非常的精神,丝毫不输于年青人的精干,一头发黑亮的头发,中间没有一丝的杂色。额头上的三条浅浅的抬头纹赋予了他成熟男人特有的厚重感,粗浓的卧蚕眉和国字形脸庞是绝配,浑厚的嘴唇突显出不容侵犯的气势,架在鼻子上的淡茶色墨镜依然挡不住从鹰眼中迸发出来的精光,但是他脸上却至始至终都挂着和煦的微笑,流露出十足的亲和力。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风太息对蒋天生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曾经在某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苏俄的教父别列佐夫斯基,这可能就是黑道巨枭共同的气势。不过仔细比较一下,还是发现很多的不同,别列佐夫斯基身上带着一种欧洲贵族式的优雅,他能够将绅士的优雅和从容发挥到极致,即使他正在杀人,脸上依旧会挂着微笑。如果不是鹰钩鼻泄漏了他的阴险和毒辣的话,别列佐夫斯基堪称全体欧洲贵族的楷模。在蒋天生的身上感受到更多的是深沉和炎黄民族特有的内敛。
为了消除风太息的拘束感,蒋天生主动和他拉起家常。你问我答的几句客套之后,风太息就完全放松了下来,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蒋天生。风太息一口气说完后端起咖啡,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蒋天生,紧张的等待他的答复。
在香港,虽然除了洪兴社以外还有一个东升,但是风太息实在不愿意同那些毒品贩子打交道。在哥伦比亚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拉萨尔他们也植毒、贩毒,但是有一种被逼无奈的成分在里面,在山区既无农业又无工业,**武装没有任何经济来源,而且还有那么多的人口需要养活,毒品是唯一的选择。虽然FARC每年海洛因的产量巨大,但是有三分之一会在送运过程中被海关查没,换回的美元经过漂白又会缩水五分之一。由于花旗国和政府军的封锁,FARC买回来的粮食、药品以及生活必须品很难运回山区,物资经常被无故扣压,反而武器军火因为目标相对较小,更加容易运进**武装的控制区。虽然采购的生活用品数量极其巨大,但是能够运进山区的不过十之二三,这样一来这些东西的价格已经翻了好几倍。如果再算上佣兵们的佣金,FARC就所剩无几了,不得不勒紧腰带过日子,即使是拉萨尔也仍旧过着简朴的生活,世界上暴利的毒品却只能养得起一群穷人。
但是东升就完全不一样了,在风太息的眼里,东升和AUC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难填的欲壑,相比之下东升甚至更加恶劣,AUC生产毒品是直接卖到北美和欧洲,从来不在哥伦比亚本地销售,而东升却从别的地方买回毒品来毒害自己的同胞,风太息下定决心,绝对不去求张耀阳,因此蒋天生是他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