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浩南动员了洪兴几千名小弟四处去寻找大B哥,但把整个香港翻过来也不见他的踪影。听他场子里的小弟说,最后一次见到大B哥是在昨天的上午。
大B这家伙躲哪儿去了?在香港,还有洪兴找不到的人吗?难道他从人间蒸发了?
如果找不到大B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洪兴的堂主们都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整个会议室都弥漫着一股白色的烟雾,烟灰缸里的烟头堆得像小山一样,诺大的房间里只有陈浩南走动的脚步声在孤独的回响着。此时陈浩南的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一脸的焦躁和憔悴,最后他终于停下脚步。
“怎么!!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个都不说话了?都变哑巴了?”一向温文尔雅的陈浩南那出离愤怒的咆哮声让各位堂主都低下了头。在座在堂主都是洪兴的功臣元老,虽然对洪兴、对洪门还算忠肝义胆,但是身居高位后,已经不复当年之勇,以前的冲劲都烟消云散了,大家都只顾争夺自己眼前的利益,到了关键时候却束手无策。
陈浩南知道逼这些堂主也没用,他一咬牙,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了上去,好像是在踩底下这些不争气的正副堂主,然后一把提起电话的话筒,但是当手放到按键上时却又停住了。
何太息临行时说过的话又再耳边响起,“浩南哥,这件事情最好不要告诉蒋先生,也不要惊动各位长老,毕竟他们年岁大了,又处于半隐退的状态,没必要把他们拖进这一潭浑水,如果连长老们也陷进来的话,事情就会越来越复杂,最后谁都脱不了身。而且现在洪兴的新老更替已经在进行,洪门在一年后也将由我们来接班,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怎么能让蒋先生和长老们放心?如果这件事情还要惊动长辈们就意味着我们做为继承人是不合格的。另外,浩南哥你要小心……”想到这里,陈浩南手里的电话筒又不得不轻轻地放下。
幸好有陈浩南坐阵,洪兴才没有因此而乱起来。在这一段非常时期,不但香港政府盯得死死的,江湖上也是暗潮涌动。陈浩南一咬牙,将直属洪兴正宗的一半的场子关停了,并且严令下面的小弟,不管是谁都不允许在这一段时间内惹事。同时,陈浩南将更多精力花在买通警察局的内部人员,让被关押的内的洪兴的弟兄们少吃一点苦头。
正因为有陈浩南在一旁紧盯,通过律师拼命的来打通关节,因此港英政府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进一步去栽赃和陷害洪兴。除了大B旗下的那一家店找出来了高纯度的海洛因以外,缉毒组只在洪兴其他十几家有贩毒嫌疑的产业中找到了少量的摇头丸和冰毒,而且数量较少,被抓的人员都被陆陆续续的放了回来,唯有何太息没被放回来,反而以涉嫌贩买毒品罪被正式批准逮捕。
在听到这一消息后,陈浩南大吃一惊,据探望何太息的律师说,何太息之所以被起诉并不是因为警察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而是由于他的当事人主动认罪。
因为大B已经失踪了,洪兴必须有一个站出来承担任责,否则一人犯事,板子将会打到所有人的屁股上,洪兴旗下的产业将会被无限期的封停,直到案件彻底调查清楚为止。洪兴的营生利润远没有东升的毒品那样高得惊人,这些产业的收入维持着洪兴的日常运转,短时间的停业问题不大,但是如果被长时间的关停洪兴将会受到致命打击。
关键是这个黑锅谁来背合适。
混过黑社会的人谁没有案底呢?即使是蒋天生,他在寥街混的时候,也收过高利贷,也拿刀砍过人。何太息可能是整个洪兴的领导层中唯一底子干净的人,至少在香港警署里没有留下任何不良记录。如此一来就有一个好处,除了他主动承认的罪名以外,任何人都没办法把脏水泼到他身上,但是换成其他的人就不一样了,只要他在警察局里面留有案底,港英政府很有可能在审讯的过程中突然翻算起以前的旧帐,保不准拔出萝卜带出泥,只要香港政府有意将事情闹大,到时候被牵连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总而言之,这个案子悬而未决得越久,对洪兴就越不利,虽然陈浩南知道何太息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但是让最无辜的他去顶罪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但是事已至此,陈浩南只得出重金组织起超豪华的律师团为他辩护。在律师们的指点下,相关人员的翻供和窜供进行得很顺利。幕后主犯已经落网,其他与本案无法的人员都被陆续释放了出来,洪兴下属的产业也得以相继重新开张。剩下来就只等法庭的判决,经过三个多月的激烈法庭辩论,虽然律师们已经倾尽全力进行无罪辩护,最终港英政府组织的陪审团还是裁决何太息有罪,律师团为何太息争取到的最好结果是尽量减轻刑罚,最后的判决结果是何太息是从犯,虽然不再需要承担主要责任,仍被判处了五年监禁。奇怪的是,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但是失踪的大B仍然不见踪影。
判决结果下达后,何太息被转到了香港岛南区赤柱的白沙湾惩教所。无论是在看守所还是监狱,陈浩南都用钱上下疏通过了。Jack还特意安排了两位小弟主动投案自首进到监狱来服侍他,只是何太息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不习惯别人端茶倒水,但是两个小弟为了巴结何太息经常抢着帮他洗衣捏背,拒绝过几次却没有一点效果后,何太息也只得听由着他们了。
按照惯例,所有进到白沙湾惩教的犯人都会被集中到一起,由典狱长统一分配号码。何太息不禁苦笑起来,看来自己和号码还真是有缘,典狱长讲的话跟自己在野狼学院听到的几乎没什么区别,“不管你们犯了什么罪,来到这里就必须守这里的规矩。在这个惩教所里,我说的话就是规矩,就是命令,任何人坏了这里的规矩都会被关进单独囚室。在这里你们没有名字,唯一的识别标识就是你们的号码……”轮到何太息时,分配给他的号码是9527。
每一个犯人在“入住”监狱之前都必须先洗个澡,人犯们赤身**的排成一排,变态的狱警会用一根高压水枪向他们扫射,当这种防暴的专用水枪的阀门被开到最大后巨大的水压可以将一个成人压在墙上不能动弹,因此人犯们被水柱冲得东倒西歪,最后不得不紧紧的抱成一堆才能勉强稳住身形,看着人犯们狼狈的样子,狱警们都笑成了一团。
接下来是进行例行的全身检查,所有的犯人都必须接受法医的检查,为了防止有人在肛门里藏带毒品或者武器,法医会戴上手套将手伸入人犯的肛门内探查,法医往往为连润滑剂的都不涂就强行挤进去,全然不顾被狱警牢牢按在地上的犯人是如何痛苦的挣扎。最后
所有人都会被剃成光头,而被蹩脚的理发师划伤头皮那是常有的事情,光头的犯人必须赤身**的双手捧着自己的囚服当众走回自己的牢房。
听人说进入监狱的第一个晚上是最难熬的,这种人格上的污辱、灵魂上的绝望,有不少人在第一个晚上就选择了自杀,按照规矩有新犯人收监的第一个晚上是没有人巡监的,因此选择自杀的话,第二天牢房里会多一具死尸。何太息觉得监狱并不是拯救罪犯灵魂的地方,而是污辱人的尊严的地方。
不过幸运的是,何太息他们并没有受到这种污辱。典狱长亲自引路将他们带到了狱警专用的淋浴室让三个人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例行检查自然是跳过了,两个小弟自愿的理了光头,何太息的一头长发也只是被象征性的剪断了少许,而且理发师是从外面请来的专业发型设计师。
典狱长一脸讪笑的问道:“您需不需要将三个人安排在同一个房间?”
已经被两个小弟弄得不厌其烦的何太息立刻出声拒绝道:“别,千万别,您只需要把他们两个安排到一个房间,别让其他的人欺负到他们就可以了。我想一个人住单人间。”
典狱长搓了搓手,“实在不好意思,这里没有单人间了。这样吧我给您安排一个安静一点的双人间,那个房间里的家伙像是一个哑巴,很少开口说话,除了有一点神经质以外没有别的毛病。如果您看了不满意,我再给您换。”
何太息心中暗自好笑,一同入狱的犯人还在呼天抢地的忍受着法医的检查,而自己却已经在典狱长的亲自陪同下挑选囚室,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坐牢还是入住宾馆。典狱长的态度比五星级宾馆的服务生还要好得多,将来自己说出去肯定没有人相信。
只到现在才突然有点明白金钱和权势的好处了。哪怕是大奸大恶之人,只要有钱有势,在监狱里依然可以过得舒舒服服。真不知道住进监狱的那些大哥们、大款们和大官们究竟有几个是无辜的,也许自己算是唯一的特例了。罪恶在这里到底是受到了惩戒还是受到了优待?也许正好相反吧,对于有权有势的罪大恶极者来说,进监狱只不过是到一个不收费的宾馆住上几年,毫发无伤的他出狱后自然是旧态故萌,照样为恶;对于无权无势的小恶者或者身负冤屈的人而言,在监狱中受到的羞辱和折磨会让他仇恨整个社会,新闻里经常报道刑满释放人员出狱后报复社会也就不以为奇了。监狱是罪恶集中的地方也是滋长罪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