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止手上,脸上,头发上,身上到处都是沙子,而且她大半个身体都已经被埋在了沙堆里,随从这时候正在努力地把她挖出来呢。
“小小姐,你感觉怎么样?有那里不舒服吗?”随从顾不上自己一身的狼狈,一边努力挖着沙子一边问她。
小东西眨了眨眼睛又摇了摇头,再试着动动手和脚,唔,既没流血也没受伤,应该算没事吧?就是鼻子里耳朵里咽喉里被沙子塞得实在难受,令她呼吸一口也十分困难。使劲地把自己身上堆着的沙子推开,她在随从的帮助下努力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好半天才站稳,然后声音嘶哑地说一句:“水!我要喝水!”
随从赶紧把他自己的马也从沙堆里解救出来,马还活着,而且万幸的是他并没有忘记在马背上的革囊里时刻准备好一袋清水。身处大漠,没有吃的还好说,没有水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要等到小东西仰着脖子喝个尽兴了,他才敢小小地抿上两口解解渴,不敢多喝哪怕一点点,因为他比小东西清楚他们目前的境况有多么糟糕。风暴过去之后,所有的痕迹都已经没了踪影,更别提他们来时的马蹄印子,放眼望出去,沙海浩瀚不见尽头,只能凭两匹马卧倒时的位置来辨认一下方向。
但当时情况紧急,他也不能确定马卧倒的时候头就一定对着去路,所以也仍然不能肯定那就是回到鹰族部落去的确切路线了,万一不慎走错了,深入沙漠腹地,仅仅凭他们两个人两匹马和这么一点点清水,要想活着出去只有靠奇迹中的奇迹了。他能不慎重吗?
“咦?你的额头在流血呢!”小东西缓过一口气来,这时才注意到随从受了伤。
“一点小伤,没什么要紧的!”随从回答着,顺手抹了一把血。风暴来临的时候飞沙走石,他又顾不周全,还得保护好小小姐,额头被石块打中,只好硬硬头皮捱着了。小心翼翼地把水袋放好了,他就去拉小东西的马,没想到那匹马连动都不动,头埋在沙堆里,看上去已经没得救了。
这下可好,又少一匹马,少了一点希望!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开始仔细又仔细地辨认方向,半天都没敢下定决心,因为现在可不止他一个人呢,他得首先考虑小小姐的安危。小东西却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一跳上了他的马背,说:“你也快点上来,该走啦,再不回去的话,你血流不止,会死人的!”
“小小姐,现在我们还不能走!”就是借给随从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和小小姐坐同一匹马,而且现在马儿很疲惫,两个人的重量它会承受不住的。要是把这唯一的座骑给累死了,光凭两只脚走的,他实在无法预测小小姐能走出多远去。
而且这时候小小姐选的方向也不对,“应该不是这边,小小姐!我们现在可半步都不能走错的了!”
“那么你快点指个方向嘛,老这么呆在原地,也不是个办法!”小东西说。
随从说:“小小姐,恕我直言,这时候我们也许呆在原地反而会有一线生机。这里离开鹰族部落应该不远,少当家的看你不见了,一定会来找你,我们家里的人,再加上鹰族部落的人,人多好办事,而且鹰族人也熟悉地形,要找到我们并不是件难事。我们如果找准了方向,要平安回去也可以,但万一找错了方向,越走越远的话,圈子越兜越大,非但我们走出去不容易,少当家的他们想找到我们也更不容易了啊!”
“那么……好吧,我们就在原地等一等看!”小东西想了想,同意了,“但是你头上的伤得想办法包一下,你身上带着金创药了吗?”
随从摸了摸身上,摇了摇头。小东西想起自己带着一条手帕,就拿出来给了他,让他先简单包扎一下伤口。但手帕止不了血,眼看随从的血越流越多,似乎伤口很深的样子,小东西不由皱起了眉头,说:“这样子可不是个办法嘛?你伤得这么重,又能坚持多久?”
“再等等看,小小姐!”随从说,“我的伤其实并不要紧……”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他只是安抚小东西而已,要是伤不要紧的话,又怎么会一直血流不止呢!小东西虽然天真,但可不是个笨人,当然看得出来他的伤很麻烦,说:“再等下去恐怕你真的要没命了,你没命了,我又靠谁去呢?这么着,你选一个方向,我们快走,应该不会走得错到哪里去吧?”
随从捂着伤口,想了又想,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就选定了一个他认为最有可能的方向,挽着马缰,和小东西开始艰苦跋涉。
一走就半天,几十里地走下来,又累又饿又渴,但仍然不见一草一木半间屋子的影子,随从知道这个方向肯定是选错了,就停下了脚步。汗水都差不多流干了,却仍然不敢多喝一口水,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也没有办法可想——正像他担心的那样,他们迷路了!
“小小姐,看起来我们应该往回走,再回到原来的那个地方,这个方向不对!”
小东西无力地点了下头,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他们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再往前走只会错得更加离谱。“唉!”她不由自主地大叹了一声,说,“我确实是错啦!我就不应该不听你的劝,追着大哥他们到沙漠中心来。真是不好意思,害你受了伤还白白走了这么半天,要么我们休息一会儿再接着走?我看你已经很累啦!”
“也好,就休息一会儿。”随从确实很累,但听到小小姐这么两句话,心里感觉好受了很多。因为平常她调皮捣蛋捉弄人,从来就没有过向人道歉的,这时候却郑重跟他道歉,毕竟还是心地良善的!
把小小姐小心地扶下马背来,让她坐好了,然后他自己也坐下来休息,仍然先让她喝过了水,自己才小小地喝上两口。在他把水袋放回革囊的时候,忽然之间他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异常响动,猛然间一回头,看到的景象让他顿时惊跳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那些悉悉簌簌正在爬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刚才他因为累,并没有多查看四周的景象,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太疏忽了!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堆已经风化了的岩石,旁边分明躺着一具白森森的骨架,看样子像是骆驼的遗骸。这东西倒并不可怕,因为沙漠中随时都能见到倒毙的人畜,生命在这里一向显得十分脆弱和渺小。让他感到惊惧的是,这时候从那副骨架左右,风化了的岩石缝隙中正在向他们爬过来的——
蝎子!而且是一大群的蝎子!
它们在沙地上已经铺开了,以凶险异常的攻击姿态,迅速地逼近。沙漠里的蝎子又大又毒,被蛰上一下就只有等死的份儿,真是太不巧了,正好让他们两个碰上一个蝎子窝!
这时候有几只爬得快的,都已经要挨到小东西的衣角了。小东西仍然没有察觉,随从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立刻一把抱起小东西把她扔到了马背上,随即一巴掌打上马脖子,叫一声:“小小姐,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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