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往事人少年(1)
作者:如是闲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79

鉴定用了加急,三天后,周维山面对真实的结果,这个女孩子没对自己说谎,她才是自己和那个女人的亲生骨肉。

看到检查结果的最初,周维山感觉有些陌生,有些迟疑,然而当这个女孩子有些犹豫地喊出“爸爸”时,周维山不自觉得便把林菁清拥在怀里。也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那一瞬,周维山觉得心头百味杂陈,但是,却很亲切,很温馨。

生活给自己开了个大玩笑,不过,一切都好了。

怪不得这个林菁清会有玉玲珑,这是她母亲要将她送回到我身旁。

而当年的一切,不管是爱还是恨,都该了解了。

“菁清,尹小芳不是你妈的真名,她的真名是殷小桃。”周维山缓缓说道,“这么多年了,小桃还恨着我,连把你送到我面前,也不让我听到她的名字!”

周维山不由想起过去的一幕一幕。

解放后,周维山的爷爷把经营了几代的玉器商行交给了新中国,所有珍奇玉玩都交了出去,唯独留下这对玉玲珑。爷爷去世时,将玉玲珑给了父亲,说这玉玲珑是灵玉,是神玉,有鬼神莫测的玄机,能保佑一家平安,嘱咐父亲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当时,爷爷是背着周维山,背着所有人,独自对爸爸一人讲的。爷爷讲完这话没多久便去世了,去世的爷爷和听遗嘱的爸爸都没想到门外有一个人在悄悄偷听,那就是当时正热血沸腾闹革命的周维山。

周维山觉得,这玉是封建迷信,是不革命,是不光荣,便把消息告诉了当时造反领袖萧东方,并信心十足的等着他来给自己戴上革命的大红花。

然而,周维山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没几天,自己的父亲就被关进了牛棚,不准家人送饭,不许亲人探视。那时,母亲没日没夜就是哭,而周维山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做错了大事。在害怕和担忧中和母亲一天一天煎熬着,只有潘红楠的微笑能给自己苦极的内心一丝丝安慰。

红楠,这个跟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孩子是如此善良、温柔、美丽动人,那时,她是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

可是有一天晚上,自己和母亲看见父亲一身是血的回来,门还上着锁,也不知父亲怎么进来的,父亲对母亲说:“让孩子带着玉玲珑快走!快走!”说完,便把一对莲花形的玉佩放到自己手心里,还把自己的手握得紧紧的,可是,父亲的手却那么凉!

当时,母亲就知道父亲不行了,让自己给父亲磕头,自己刚磕下去,便见父亲倒在地上消失了踪影。

当时,自己以为是眼花了,可看看母亲,她正喊着父亲的名字往父亲消逝的地方扑,而自己手中,真的有一对玉玲珑。那时,自己才知道爷爷所言非虚,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革命来解释。

但是后悔也晚了,父亲把玉玲给自己还不到两个钟头,便传来父亲在牛棚中畏罪身亡的消息。可母亲知道,父亲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悄悄埋了父亲的尸体,母亲当天夜里也上了吊。

那时,自己痛苦得简直要发狂,便在一个晚上去找红楠。那晚月亮多好啊,而红楠却在那么好的月亮下,对自己说:“你以后别再来找我!”还对自己说,“你一个牛鬼蛇神的孩子,能给我什么幸福?”

而自己当时就那么傻,根本没想到红楠哪里会是这种人。

可自己还是忍不住找她。有一天,红楠约自己到未名湖边见面,那时的未名湖,尽是芦苇,一片荒凉。当自己高高兴兴按时赴约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红楠,自己心目中的天使,竟一丝不挂地与萧东方狂疯地滚在一起,根本不管萧东方已经有了个老婆。

……

正在这时,上山下乡的号角声越发响亮,自己远远的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

在那个偏僻的小乡村,周维山总是默默地干自己的活,从来没有笑声。一天,自己正在锄地,一个眼睛修长,下巴尖尖的女孩子指着自己说,“唉,我说你成天闷声不响,怎么跟个土豆子似的?”从那以后,‘土豆子’便成了那个女孩子叫自己的专利,而那个爱说爱笑象阳光一样不懂烦恼的女孩子也悄悄打开了自己关闭已久的心扉。

那个女孩子,就是殷小桃。

再后来,知青都开始回城了,自己本来没有希望回城,也没打算回城的,却突然被通知可以回城了。那天殷小桃来送自己,真的有一条小河,她捻着自己又粗又长的辫子,眼泪象小河一样长。

“我回到城里,一安定下来就来接你。”周维山说,掏出跟自己须臾不离身的玉玲珑,给了她一枚,并说:“玉不分,人不分。”那个晚上,周维山做了让自己痛苦至今的事情,并有了孩子。可当时和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不知道。

回城后,却一直安定不下来,安排不下来工作,怎么接小桃?怎么能和小桃填饱肚子?

而这一晃就是一年。

忽然有一天,自己听一个女同学说,这几年,潘红楠过得很苦,很苦。我当时想,苦也活该,谁叫她没有廉耻。可那个同学说,当年,红楠知道了是萧东方害死了我家人,还要再害我,而那时,萧东方正天天缠着她,同学说红楠是为保护我才成了现在的样子,“真可怜!现在心里苦成这个样子,还想法把你弄了回来。”同学说。

当时,自己傻了。事情原来如此。

那天,自己找到了潘红楠,觉得自己再也离不开她,再也不能离开她。而小桃,小桃怎么办呢?小桃成了自己心里最深的愧疚。

那时,我已经和红楠结了婚,住进了红楠爷爷的房子。红楠爷爷是老红军,战场上立过功,可惜残疾了,政府照顾给的住处。红楠父母都不在了,我帮着照顾她爷爷,自己总算也有了个安身的地方。

突然有一天,外面正在下雨,雨很大,隔着几步就看不清人,雷声、闪电仿佛就在自己头顶滚动,红楠有些怕,我便把她搂了在怀里。

正在这时,雨里走来了两个人,“你小子好福气啊,红楠看上了你,还有个丫头走了几千里来咱街道办打听你。”一个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