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风云桶狭间上
永禄三年五月,东海大名今川治部大辅义元响应幕府征夷大将军足利义辉的诏令,在经过了周密的部署后向天下人宣布出兵上洛!军势除了本家的20000兵力外另有来自武田和北条的援军5000人,合计兵力共25000人,诈称50000,浩浩荡荡的开始了上洛的征伐!
“5月10日义元发动全员总动命,号令全军起兵上洛!以大将朝比奈泰朝和三河豪族松平元康为先阵,沿镰仓街道西下朝着尾张进发。.
5月12日,义元本队从骏府出发,到达藤枝。先锋到沓挂川。
5月13日,义元本队到沓挂川。先锋到达池田。
5月14日,义元本队到达引马城。先锋到达赤坂。
5月15日,义元本队到达吉田。先锋到达御油·赤坂。
5月16日,义元本队到达冈崎。先锋到达池鲤鲋。
5月17日,义元本队到达池鲤鲋。先锋越过境川,侵入尾张境内。
5月18日,义元于沓挂进行军议。目前先锋军正在攻打鸣海城外的丸根、鹫津二砦。”
“很好,藤林阁下辛苦了,请先下去休息。”叶斐对着下面汇报敌情的伊贺忍者藤林光治道,待对方退下后,又问一边的三好青海,“清州城那边有动静了么?”
三号青海回禀:“尚无动静,据说织田上总介在与家臣们的会议上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结束会议后至今一直在宅内饮酒。”
“恩,知道了。”叶斐点了点头,他抬头看向远处,黑暗中依稀可以望见清州城的天守阁内的一点光亮。织田信长啊,你到底会不会来到这里呢?希望历史不要在这里给我摆个乌龙吧,否则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可就都白费了。
为了让自己能够以更加重要和神秘的身份进入织田家,叶斐特意派沼田佑光前往奈良兴福寺重金贿赂了幻术师果心居士来到尾张为自己向织田信长施术设局。之后,他又故意躲开织田信长的寻觅,藏身静待着最好的时机。当然,这几天来他一直没有闲着,手下的暗探早已把尾张与三河交界处的地形和据点仔细的查探清楚,而那个一战而震惊天下的桶狭间,叶斐更是了解的详细无比。就在昨天,柳生严胜、虎阿弥、辰之助等一干家臣除了留在界町的平户善右卫门和增田长盛两人外全部到达了清州,随行的还有一百名出身新撰众的精锐旗本。此时,真可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主公,看来我们之前所做的安排是白费了。”沼田佑光在旁道,他在奈良完成了叶斐交付的任务后,立即动身返回界町,然后又马上和柳生严胜、辰之助、虎阿弥等赶到尾张,连日来鞍马劳顿,脸色看上去难免有些委顿。
叶斐笑道:“佑光,你不会是在可惜给那老神棍的五百贯钱吧?”
沼田佑光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怕主公的一番心血付诸流水而已。”
叶斐轻笑不答,他转过身,看着背后的热田神宫,其实这不过是一座简陋的小寺庙而已,可是只因为一个人,这座简陋的小庙却将青史留名。此刻,在神宫大门前的空地上灯火通明,叶斐和他手下的家臣们以及百名背插“绯夜北斗星”靠旗的武士个个顶盔贯甲、全副武装,一副随时准备赶赴战场厮杀的气势。
叶斐走回门廊下的折凳坐下,耐心的闭目养神,天越来越暗了,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山下道路的尽头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的骑士在山门前勒马翻身跳下,一路疾奔上山来,及至近前,众人才看清来人正是本家的一名探子。探子来到叶斐面前,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主公,织田信长大人刚刚从清州城出阵了,随行只有十余骑和两百步兵!”
叶斐闻言欣喜,可身边的众人却惊愕不已。柳生严胜率先叫道:“什么?只带着十余骑和两百步兵出阵?看来这位上总介大人还真不愧‘大傻瓜’之名啊!”
曾经的‘尼子十勇士’之一的小仓长尾却感慨道:“不,以我看来这位织田信长殿下是报了玉碎之志了。”
绯夜辰之助忠信问道:“主公,我们是否要跟上去呢?”
叶斐摆了摆手道:“不用,只需在此等待,织田信长大人自会来到的。”家臣们听了都是一愣,但习惯于这位少年主公一贯天马行空的行事作风以及算无遗漏的谋划他们还是很快安恢复了平常。
叶斐抬眼望去,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远眺东方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赶集似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他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是时候了!叶斐神情一肃,发布命令道:“柳生严胜、深田土作、绯夜忠义,你三人率领五十人包括铁炮队跟随之前本家安排的暗探前往田乐狭山东面往沓挂城的路边埋伏,其间不管发生任何情况皆不许妄动,等待明日午后大雨过后,必有今川家的败兵溃逃经过,介时你们就伺机截杀,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你们能够拿下‘东海第一弓取’喔!”柳生等三人听见如此匪夷所思的命令不禁面面相觑,但最后还是俯首遵命而去。
叶斐又道:“三好青海,你带领三十人以及前些日子雇佣的民夫,预先前往沓挂城外埋伏,若见今川军惊慌失措,全军溃逃的话,立刻潜入城中夺取贵重物资并由民夫运送至清州平清屋所属的仓库,然后,你继续带人一路尾随着今川家的溃兵走一路抢一路,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抢,一直跟到三河地界为止,当然,你们的安全最重要,如有危险直接放弃。沿途今川家囤积物资的据点我已经让藤林光治查探过了,你和他配合行动!”
“是!”三好青海应命而去。
叶斐看着四人离开,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道:“来人,准备下酒桌祭品,列队恭候织田上总介大人驾临!”
众人急急依令而行,布置妥当后,仅仅过了不到一刻,远处的路口处就出现了一队人马,他们沿着山路蜿蜒而来,当先一人,正是织田信长!
叶斐深呼吸一记,大步朝前拜道:“臣绯夜真辉,恭迎主公!”
织田信长大吃一惊,当日他受木下藤吉郎的提醒,快马赶到宿屋后却被告知叶斐早已离去,之后派人大肆寻找也没有觅到叶斐的踪迹,不得已最后只好放弃。今晚,信长在得知今川军开始攻击丸根、鹫津二砦后舞起了幸若舞《敦盛》,然后他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玉碎之心仅带着随身亲兵决然出阵,一路上先后有柴田胜家、丹羽长秀、佐佐成政等一干家臣闻讯而来,及至这热田神宫已聚集起近千人马。却想不到此刻竟然在这神宫的山门处看见了之前遍寻不着的绯夜真辉!
“莫非真的是天意?”织田信长喃喃低语了一句,他走到叶斐身前,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说此时此刻你要入仕我织田家,跟随我信长吗?”
叶斐朗声道:“正是!”
织田信长语气阴森的说道:“可能会死哦!”
叶斐语气坚定的答道:“烈火炼真金,患难见真情!既然是我认定要追随的主公,纵是刀山火海亦无所惧!”
织田信长大声道:“好!绯夜真辉,从现在起,你就是本家的侍大将了,至于具体的俸禄知行,等到此战结束后再论功行赏!”
叶斐拜谢:“是,主公!臣下已备下祭祀酒果,请主公拜祭热田大明神,为我织田家的武运昌隆祈求庇护!”
织田信长带领着手下的家臣们大踏步的走进神宫,叶斐起身紧随其后,众人大多不认识他,对于他的突然加入虽然疑惑但在此时此刻却也没有多余的心情来询问,反倒是作为信长马迴兵的木下藤吉郎偷空闪到了叶斐的身边,高兴的说道:“是绯夜殿下啊!真想不到会在这里与您见面!”
叶斐笑答:“是啊,这就是天命的安排吧。”
木下藤吉郎道:“是这样嘛,太好了,绯夜殿下,从此以后我们就将并肩作战了!看那边!”他指着后面队伍中的一人,“阿犬也偷偷跟来了,虽然主公还没有饶恕他,但他还是来了。”
叶斐按猴子指点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脸严肃、手持长枪的前田利家。木下藤吉郎踊跃道:“哈哈,这次我们一定会胜利的!不管对手是谁,我相信信长主公都会将对手击败啊!”
叶斐看着满脸兴奋的猴子,心中想到:这真是个无时无刻不洋溢着热情,即使身处困境也绝不灰心的家伙啊!也许这就是他最终能够成功的关键吧!
织田信长进入神宫大殿参拜供奉其中的热田大明神,神像前,年迈的神官虔诚的跪在地下念诵着忒长拗口的祝祷词,信长领着一众家臣将领毕恭毕敬的拜服在下,耐心的等待了良久,老神官终于结束了祷告,缓缓起身面向众人,开口道:“热田大明神已降下神兆,大吉!”
“热田大明神保佑!”织田信长率先振臂高呼起来,“此战必胜!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巨大的声浪沿着山道一**的传扬开去,震得山林间的宿鸟四处惊飞。
经过短暂的休息后,织田信长率领着众人继续朝前线进发,此时热田附近开始涨潮,沿海一带道路全部被海水淹没,人马难行,不得已,队伍只得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先通过丹下绕行至善德寺砦。此时,一名浑身血污的士兵带来了不幸的消息。
“主公,禀报主公!丸根、鹫津砦已被今川军攻破!守将佐久间大学盛重、织田玄蕃、饭尾近江守亲子三位大人全部战死!”
“父亲大人啊!”佐久间盛重之子幸盛骤闻噩耗当场跪倒在地。
“丸根、鹫津两砦都失守了?”
“什么?这可怎么办?”
“天哪!太糟糕啦!”
在一阵惊呼声中,织田信长出人意料的只是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他远眺丸根与鹫津二砦的方向,隐约还可见袅袅硝烟和火光。
柴田胜家急步近前,跪地请求道:“主公!请派我率兵前往夺回二砦,权六必定拼尽全力,除死方休!”
丹羽长秀也赶忙出言道:“主公,丸根、鹫津二砦已失,清州城再也无险可守,当务之急还是立即率兵回防,笼城坚守吧!”
织田信长没有理睬他们两个,他面对着其余的家臣问道:“你们呢?你们有什么想法?”
众人一齐跪地俯首道:“主公,我等任凭驱策,誓死追随!”
织田信长扫视人群,忽然点住叶斐问道:“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叶斐一愣,但他马上答道:“主公,此时敌我兵力相差悬殊,不论是战是守都只有失败的下场,唯有伺机对今川义元的本阵发动奇袭才有胜算!主公,请您下定决心吧,”
织田信长闻言大笑起来,“好!正合我意!”接着,他冲传令兵大声发布命令:“立即传令要周围的笠寺、中村、丹下、等各处的守兵放弃本砦全部赶来善德寺砦集结,另外命令物见(探子)不惜一切代价查探出今川义元的本阵所在!”
数骑快马飞驰而去,过了不到半小时的功夫,来自各处小砦的士兵陆陆续续的抵达了,到了中午十一点左右,信长身边已汇集起近四千的人马。这个时候,一名由知多郡当地豪族梁田政纲派来的密探送来了一条至关重要的情报:“今川义元的本阵目前正停驻于田乐狭间!”田乐狭山是位于沓挂城以西的一座不高的小山,附近道路崎岖狭窄,一如桶状,故又名“桶狭间”。
“真是天助我也!”织田信长大喜狂呼,随即命令全军开拔。
叶斐率领着手下的家臣武士们跟随在队伍中,他忽有所觉,四下一扫,才发现身边的沼田佑光、辰之助、三好伊三等几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他看,不由问:“喂!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沼田佑光踌躇了一下,开口道:“主公,我现在真有些怀疑您是否是神灵下凡了!您怎么会提前那么多天就知道今川的本阵会在桶狭间呢?”
“嚯?这个。。。。。。”叶斐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该怎么跟自己身边的人来解释。
只听沼田佑光继续道:“不,不仅仅是这些,您甚至早就预见了今川义元的败北而派出严胜和青海他们前去阻击和劫掠!您甚至是早就预见了织田家的胜利和兴盛,所以才大费心思的入仕织田家的吧?对不对?主公,莫非您真的能够未卜先知?”
怎么办?总不能跟你们说我是穿越众吧!叶斐略一寻思,编织出一段自认为较为完美的说辞。“其实这并不是未卜先知,而是经过对形势的预判、对敌人的侦查、对情报的分析后得出的结论而已。首先看织田家,虽然经历了长达七年的内战使得国力疲弱,兵甲不齐,可这同时也养成了织田家兵将悍勇善斗、不畏生死;可反观今川家,自降服三河后国内承平已久,士卒骄惰,今川义元本人更是穿直衣、戴立乌帽子、涂黑齿、描蝉眉、抹脂粉、养娈童、整天召集无耻文人开肉麻诗会,整个儿一腐朽公卿形象。并且骏河一片歌舞升平,民风日渐柔弱懒惰,竟有‘三河人去打仗,远江人种大米,骏河人置酒高会’这种传言出现。兵法有云:骄兵必败。如此两相比较,虽然今川军兵力雄厚,可若是织田军行险一搏,直击要害的话也并非无取胜的希望。”
叶斐说到这里偷眼看了看,见几人一副洗耳恭听、言之有理的模样,知道自己的分析已经开始消除了他们的疑心,便接着道:“既然要直击要害,那么最好的方法无疑就是袭杀今川义元本人了,自从今川家的首席军师太原雪斋死后,今川家就再也没有了能够执掌一方的大将人物,所以一旦今川义元受到突袭而死,我可以断言,今川家从此将一蹶不振了!今川家败亡,织田家从此再无后顾之忧,可以一心攻略美浓,美浓自斋藤义龙造反杀死斋藤道三成为国主后一直人心不齐,如何会是击败了今川家后声威大震的织田家的对手,自古有‘得美浓者得天下’的说法,介时织田家掌握尾张、美浓二国,到近畿不过数日路程,一旦京都有变,举兵上洛乃至称霸天下也非难事啊!”
沼田佑光等人听罢这一通深入浅出的分析,心悦诚服道:“主公真不负天才之名,智谋深远非常人可及,臣下等真心拜服。”
叶斐得意道:“好,好,诸君一同努力。”心下不禁暗喜终于将几人忽悠过去,却突然听见辰之助吞吞吐吐的问:“可是,主公,您还是没告诉我,您是怎么提前知道今川本阵会在桶狭间的呢?”
叶斐登时一头大汗,他狠狠瞪了身边的辰之助一眼,牙缝里蹦出俩字:“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