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卖烤羊肉串的准备工作对杨光来说是轻车熟路，他亲自买来上好的角钢和厚铁皮，到铁器铺亲手打造了一个趁手的长条状烤箱。．从卖自行车配件的地方买来六百根辐条，自己动手把一头磨成尖尖的。又跑到牛羊肉批发市场考察了价格和质量，讨价还价后和一个店铺口头协议了具体肉质，用量和价格。最后就是到调味品市场购齐了需要的各种调味品，这也是非常关键的步骤，别看小小调味料，只有最地道和合适的调味品才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完美体现出肉的香嫩可口。

烤肉的市场杨光不发愁，除了中大近两万名学生，学校还有一万多教师职工和家属呢。校园周边还有许多单位家属楼，还有依靠中大生活的小店铺，小商贩，附近好几个生活水平富裕的农村，这些都是杨光潜在的客户。

这个年代没人关心空气质量，没人关心环境保护，肚子才刚刚能吃饱，谈什么狗屁环保呢？所以杨光很容易就在校园外一个十字路口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地方。和周围的商铺打了个招呼，递上支好烟，说几句好话，经营上互相没什么冲突，地方也不是哪个人自己的，很简单取得了别人的谅解和帮助。

还是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早已被杨光花二十块钱买下，这次发挥了更重要的作用。长条状的烤箱被杨光固定在了自行车后架上，而肉串都是杨光事先在家里穿好的，整齐地码放在一个白铁皮方桶里。带来几个塑料小凳子和两张低矮的简易方便小饭桌，烤肉摊儿就这么开业了。

第一批客人就是杨光所在的69号宿舍和他们的联谊宿舍，女生23号宿舍全体同学，开业大吉，免费品尝试吃。

木炭烧得正好没了烟气，杨光两只手同时飞舞动作着，两只手中六十个羊肉串来回搓摆，抖动，红彤彤的木炭并没有火焰，却用身体的高温在灼烧着辐条上每一小块牛肉。雪白的精盐，鲜红的辣椒，金黄的孜然，不时落在木炭上发出噼啪的声音。肉香已经充分散发在空气中，飘得很远很远，不少人开始注视和观察这个新开张的小小烤肉摊子。

女生都很文雅地坐在塑料小凳子上耐心地等待着，而五个舍友都垂涎三尺地站在烤箱一旁，边看杨光潇洒娴熟的动作，边闻着不同阶段肉串发出的不同香味，看得口水直流。

杨光个子高，手掌也足够大，两个手同时掌控了一共六十个羊肉串，在长长的烤箱上来回变换手型和动作，同时烤制却轻松自如。

“好嘞，来尝尝我的手艺，”杨光笑呵呵地送上他亲手烤制的第一批羊肉串。

“嗯，真好吃，”

“哇，太好吃了。”

“哈哈哈，味道好极了，真香，”

“我还要。”

……

杨光边笑边收获着同学们的赞赏，同时又在麻利地烤制肉串。

艾依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内心，紧张，酸涩，甜蜜，欣喜，骄傲，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多感慨，总之她的心情很复杂。杨光站在烤箱前微笑的脸庞，上下飞舞的双手，自信的言谈都深深感染着她，打动着她。

“老幺，真是盖了嗨，我长这么大还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串，你哪儿学得这手艺？”苏良伟嘴上全是油，边大口咀嚼着边问。

“学什么呀，干得多熟能生巧呗。”杨光笑着回答。

赵飞也异常兴奋地说，“老幺，你可真有两下子，就这水平，想不赚钱都难啊。”

“我不要工钱，每天来给你收钱，只要你供我吃肉串就行。”张衡眉开眼笑地说。

董必文和梁兴邦不爱说话，但吃得满嘴流油，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不一会儿就开始有人过来询问价格，过来购买品尝，杨光高兴，同学们也都笑得很开心。尽管可能各自还有不同的心思和看法，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大家很希望杨光能成功。

头一天出摊儿，本来也没准备卖出多少，但因为有宿舍舍友和女同学们的到来，杨光还是一口气把六百根辐条全部用上了，准备了六百串。原打算也就是招揽点人气，让附近的人们能有个印象，这里开了一个烤羊肉串的摊子。但没想到诱人的香味很快就招来大批的客人，五毛钱一个的价格不算贵，毕竟几乎所有汉人烤羊肉串的摊子多年前开始就是这个分量和价格，大家也都能接受，而且这里散发出来的香味真的让走过路过的人难以控制嘴里口水往出流的感觉。

没能让同学们完全吃饱尽兴让杨光多少有些遗憾，但六百串几乎一个多小时就一扫而空也是他根本没预料到的。原来还想着和同学们边吃边聊天，怎么也得让他们帮自己在这里撑上三个小时，聚点人气再放他们离开，谁能想到，一个多小时就卖光了。

“真不好意思，卖完了，明天赶早吧。”杨光开心地笑着对刚过来的客人解释说。

“真牛叉啊，老幺，赚多少？”

“呵呵，我也不知道啊，头一次卖。”杨光心里大概是有个数的，但他可不会傻到和别人说的。

艾依依是真心为杨光高兴，她根本没想到杨光真会这么快就支起一个羊肉串摊子，而且还有这样让人惊叹佩服的手艺，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哪儿学的。反正杨光以后的生活看来是不用发愁了，而且很有可能很快就脱离贫困，这些都让艾依依由衷地为他高兴。

学校这个地方也是各种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就这么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很多学生都知道，经济系九五级那个长得不错，人很寒酸的男生在校外摆摊卖羊肉串了。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几乎是尽人皆知。

杨光回到家仔细清洗了一番，躺在床上很是兴奋，他也没有预料到生意会这么好，也不知道是偶然的还是确实吸引顾客，要是一直都这么火爆，那自己真的很快就能“脱贫致富”。

他选用的都是市场上最好的牛肉，但却不完全用牛油，而是穿进去一些猪油，这样才能更好地增加口感和香味。虽然大家都卖羊肉串，但汉人卖的羊肉串大多都是牛肉，回民也不会跑来吃，自己的做法不用顾虑会引起民族矛盾和纠纷。

这个晚上，杨光睡得很香，梦很甜美。

虽然还有些不确定，但头一天的火爆还是带给杨光很大的信心，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去购买了六百支自行车辐条，同样把一头磨成尖形。

这一天，杨光穿了一千二百串，用两个大铁桶装得满满的。晚上气温还很低，即使卖不掉还可以带回家冻起来，也不用担心剩下的肉会变质。

没有意外，五点多出摊，把准备工作都安排妥，把火烧起来，差不多用了半个小时，还没等杨光拿出肉串开始烤制，已经开始有人在一旁等候了。

天气温度还很低，但杨光的内心却是火热的，成功了，烤羊肉串是可行的，是被大家接受的。

中州大学附近有很多小饭店，也有几个卖羊肉串的，其中一家是用电烤箱烤出来的，不能说人家的不好吃，但绝对比不上杨光这露天木炭烤摊香味四溢。其他两个摊点的手艺确实没法儿恭维，估计也就认为学生们好糊弄，随便拿炭火烧几下就当羊肉串卖了，生意一直也不怎么好。

杨光忙得满头大汗，虽然这不是什么重体力劳动，但天气挺冷，等待的客人都很焦急，所以都在催着要。杨光动作已经是超常的快，还满足不了顾客的要求，他也只能很抱歉地笑着解释了。虽然是小生意，但也有一定的程序要求，每道工序都是无法省略的，否则为了速度影响了口感，流失客人，那样才得不偿失。这样虽然慢一点，但能保证客人都吃到最棒的肉串，这才是长久的经营之道。

杨光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可一千二百串又是一扫而光，他高兴的同时，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也在心疼着，快乐着。艾依依和杨光是同样的心理，她也不确定昨天的火爆是偶然还是会持久下去，今天天一擦黑就躲在远处观察。摊子上情况她都看在了眼里，她很想坦然地过去帮忙，可怎么想也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就这么从头看到尾，看到又卖了个精光，她心里心疼杨光的同时更为他高兴。

杨光笑得脸都抽筋，心里象乐开了花，之前自己有那么多钱也比不上今天这么开心。多了不敢说，对半的利润绝对能保证，这还愁什么，看来要愁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了。

别看两个多小时卖了一千多串，但之前的准备工作也是很费时间的，把肉买回来再动手切成大小合适的形状就很困难。再一个人把一点一点的小肉片穿到辐条上，虽然不费多少力气，但可费时间呀。杨光不是纯粹以卖羊肉串为生的小商贩，他还是个在读的大学生，如果把时间都用在了卖羊肉串上，那还上哪门子大学啊。

犯愁了，杨光不知道时间长了生意会不会还是这样火爆，看来自己就是再有一千二百串估计也能卖光，可时间呢？这不象是在帝王宫，每天七点去还能混顿晚饭，然后上班到半夜回家还能睡个好觉，第二天什么都不影响。这卖羊肉串是赚钱，但整个过程都要自己一手操作的话可太耗费时间。他是来中州上大学的，可不是来卖羊肉串赚钱的，赚钱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本末倒置是杨光不能接受和允许的。

又过了三天，杨光已经把肉串的数量提高到了一千八，可还是供不应求，看来潜力还不小，应该可以考虑寻求助手了。

赵飞和陆香草是很合适的人选，两个人都很能吃苦，家境也不好，很需要钱。自己雇佣他们，把工钱算高点，既能解决自己的难题，也能帮助他们，一举两得。就是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嫌做小商贩太丢人，给公司和工厂打工是一回事，做小商贩可是另一码事。

果然，杨光和赵飞说的时候，他有些犹豫，吞吞吐吐之下才告诉杨光，他需要和陆香草商量一下。

陆香草挺有意思，还是那股泼辣劲儿，听赵飞说完直接就来找杨光了。

“少废话，给多少钱，钱多就去，少了就算了，抛头露面当个卖羊肉串的还赚不了多少钱那没多大意思。”

杨光笑笑问，“那你说多少钱算多。”

赵飞和陆香草还在给那家广告公司送广告，两人先前每月加一起差不多也能赚七八百块，只是最近好像不少中大的学生都在做同样的工作，报酬少了，工作机会同样也少了许多。所以如果杨光的烤肉摊子能长期稳定下去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陆香草想了想说，“两个人每月一千块怎么样？”

“呵呵，行啊，每月一千五吧，做开就没有个休息日了，耽误你们不少时间的。”杨光也很痛快地加了五百元。

陆香草非常满意，她也听赵飞说了杨光生意很火，是很有希望长期经营下去的，那样他们两人的生活和收入也有了保证，而杨光又大方地给加了五百，更让她喜出望外，当即就答应下来。

一个好汉三个帮，这小小生意有两个帮手就轻松多了，杨光不再操心前期的工作，只负责晚上全力以赴烤肉。而赵飞和陆香草每天下午开始切肉，穿串儿，开始的时候也得一下午的时间才能搞定三千多串，这已经很多了。后来熟练了也就快了不少。

他们可没有杨光那么娴熟的刀法和手段，只是很用心地在认真做着反复枯燥的工作。

为了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住处，杨光掏钱把摊子附近一个小小的门市店铺租了下来，虽然增加了成本，但也省了不少麻烦。不然还得让他们去杨光家里加工制作，还要再用自行车带过来。况且只要生意好，这小小租金也算不上什么，毕竟考虑到偶尔天气不好的时候还能正常营业，一切都是能算得过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