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风暴前奏
作者:南郭后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341

管文秀得到服务员的通报,知道有人在杨光和唐心儿等人的包房找事儿,她紧赶慢赶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看到的是惨不忍睹的一幕,看到的是最不愿意发生的一幕。.

帝王宫这样的地方背后有人,这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事情。几个重要部门的实权领导在这里有份额不同的干股,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管文秀正式接手帝王宫后也没有去改变这一切,相反,她很主动地出面联系了这些人,重新确认了过去心照不宣的默契。除此之外,她还竭尽所能和自己手中方方面面的关系进一步打了招呼,讨了人情。

在管文秀看来,目前中州市能有胆量在帝王宫撒野的人屈指可数,而先前杨光也做得很好,即便面对兰文英这样的难缠角色,他也忍辱负重的应付下来了。

可服务员通报的情况是六七个男人,还有前副总王东山这样的人在场,管文秀当时就有很不好的强烈预感,所以她急匆匆往包房赶。

作为一个女人,她知道同性之间在女人面前,尤其是漂亮女人面前,往往更不容易互相容忍。象杨光这样的身手,如果对方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双方很可能上演武行大戏,大打出手。这对生意蒸蒸日上,正逐步走上轨道的管文秀是难以接受的。

可惜她还是来晚了,一个小胖子面无血色昏迷不醒,十个手指上白生生的骨头茬子还混合着殷红的鲜血暴露在空气中,面部肿得看不出个人样儿,显然伤得不起。

最让管文秀胆战心惊的是,贺志强也面色惨白被人抬了出去。虽然贺志强刚刚从下面地市调任省公安厅禁毒总队没多久,但号称中州交际花的管文秀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位省委副书记的二公子呢?

贺志强被打了,被帝王宫的副总杨光打晕了。管文秀的心“咚咚咚”猛跳个不停。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能让管文秀害怕担心的人不多,但贺志强明显就是其中之一。

省委副书记贺彪,那是土生土长的平远省人,年轻时是当时省委一把手的大秘书。在省内多个地市,省直多个部门为官多年,上上下下的关系那可以说密如蛛网。别看是副职,可一二把手从来不敢轻看,因为贺彪在平远本土干部的眼里就是他们的代言人。

在很多干部心目当中,也只有贺彪这样的领导才会一心一意想让自己家乡富强,想让家乡父老乡亲富裕,想真心实意提拔维护和善待他们这些本土干部。

省里一二把手虽然位高权重,可多半是中央下派干部,多半是其他省份籍贯的领导,说庸俗点儿,对省内的掌控实际上并不很完整和彻底。人家关注的大多是厅局级干部,省管干部,对那些非省管的普通干部,县处级或者更低级别的干部,根本没兴趣或者精力去干涉和注意。

贺彪不一样,他的手往往插进了很多部门,他的关系几乎遍布省内各地市和各厅局。大到市长厅长,小到处长科长,甚至普通干部,常人眼里的贺系干部那是遍地开花。

古语云,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抛开贺彪的权势不说,此人睚眦必报的性格也是另很多人头疼不已。尤其在成为副书记之后,碍于年龄能力等各方面因素,再上层楼显然不太现实。没有了前进动力,更无后顾之忧的贺彪醉心培植自己的关系网和势力集团,迫切地栽培自己的亲人子侄。

贺大书记的大公子年仅三十二岁,已经是团省委副书记,堂堂副厅级干部。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这正是当前社会环境下仕途道路上最正的一道,前途无量。

贺志强是老二,原本在东州市公安局治安支队担任支队长职务,前不久刚刚提拔到省公安厅禁毒总队,成为副处级的副总队长。

杨光打谁不好,偏偏把贺志强这样的强势衙内给打了。想想可能面临的严重后果,想想可能发生的灭顶之灾,想想尚未收回的几百万投资,管文秀简直欲哭无泪。

再坚强的女人也还是女人,管文秀站在包房门口浑身战栗,嘴唇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喃喃个不停,“完了,完了……。”

象管文秀这样经多见广的女人都慌做一团,可想而知其他小女孩是什么模样,包房里已是一片寂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杨光,你闯大祸了。”管文秀面色惨白地说道。

杨光正待解释一二,包房门外的走廊里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叮、叮、叮……。女人高跟鞋特有的声音飞快地由远及近,只是这声音有些厚重。

丰满得不像话的兰文英一脸焦急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一看到杨光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丝毫没有注意别人的脸色和神情,嗔怪道,“有事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怎么样,没吃亏吧?”

除了管文秀,众女都有点莫名其妙,谁也不认识兰文英,可明显看得出和杨光关系非同一般,似乎还有些暧昧的感觉。

杨光尴尬地笑笑,“兰姐,你怎么来了?”

兰文英气呼呼地说,“还不是找不到你,我把那个王哲臭骂了一顿,他用对讲机询问你的下落,这才知道你在KTV包房和别人发生了冲突。人家担心,一路小跑就过来了,还好没事。”

管文秀苦笑着说,“兰姐,啥没事呀?杨光闯下大祸了,他把贺志强给打了。”

“贺志强是个什么东西?”兰文英眼都不眨地骂了一句,忽然仿佛意识到什么,很惊讶地追问道,“贺彪书记家的老二?”

“是啊。”管文秀苦涩地点点头,一脸凄然。

兰文英的脸色也异常严肃,异常郑重起来,眼神很复杂地看向杨光,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光看看众人惶恐的表情,不以为然地笑笑,“管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的。”

先前杨光没说话,管文秀似乎只是在担心和害怕,可听到杨光的话后她突然爆发了,象疯了一般怒吼道,“你负什么责?你拿什么负责?你凭什么负责?你负得了责吗?你以为你是谁啊?兰博吗?超人吗?”

谁也没想到一个平素妩媚娇艳的女人发起火来竟然如此猛烈,声音象要刺破天花板的利剑一般尖锐。

兰文英也被吓了一跳,楞在原地小嘴微张,吃惊地看着两人。

杨光心中不悦,但也没有表现出来,他淡淡地说道,“管姐,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一行不适合你们女人,可你不听。现在就这么点儿小事你就六神无主,乱发脾气,你管文秀就这点出息吗?如果真是如此,帝王宫不干也罢。”

在场的女孩们,当然也包括已经不是女孩的兰文英,大家都对杨光这话非常痛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毕竟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你打的那人不是个小混混,也不是普通老百姓,那是省委副书记的儿子,那是个有领导职务的警察。

兰文英以为杨光还不知道自己打了的那人身份,也很着急地解释道,“杨子,你真不能怨管总生气,你知道那个贺志强是什么人吗?”

杨光意味深长地看了兰文英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只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说完,又轻飘飘地留下一句“玩得也差不多了,散了吧。”随即拉起呆若木鸡的麦冬冬扬长而去。

威猛的白色尼桑越野平稳地驶向中州大学方向,车上的麦冬冬泪眼朦胧,内心充满了懊悔。她后悔不该被唐心儿话语一激就跑到了帝王宫,后悔自己没拦住杨光找陈小虎报复,更后悔惹下了贺志强这样的大人物。

“老公,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杨光温柔地看着自己女友,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自己如果没有这一身骄人的功夫,会不会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去忍辱负重,去忍气吞声。

这个世界绝对不缺恶人,从来不缺,即使在吏治最清平的年代,在物质最贫乏的时代。可这个世界最缺的是男人的血性,是人的骨气。

恶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抗恶人的勇气都没有。如果自己的心想要逃避,那很容易就能找出无数个借口。诸如不能以暴制暴,不能违反法律,不能不顾全大局,不能不从长计议等等。

不幸总归是小概率的事情,相对整个社会来说是万一的可能。但就是这万一,如果落在具体某个人的头上,那就是他的一万,万分不幸。

法律只是现代社会最后的救济手段,而法律也只能做到相对公平。也许很多人胸襟广阔,为了整个社会的公序良俗,可以容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公,不正,不平。但这个人永远不会是杨光。

人活在世上应该有所畏惧,杨光同样不能避免,但他绝对不会去畏惧这些只会凭借手中权力和金钱来欺压别人的懦夫。他只知道,只要披着人皮,大家在**上是同样脆弱的。别把自己当回事,烂命一条,谁都可以是天下无敌。

贺志强没什么了不起,杨光不是超人,他更不是。如果贺志强这样的人第一次欺负别人的时候遇到的就是敢和他玩命的,那相信他将来会收敛。如果他干坏事的时候次次都遇到玩命的人,那相信他老子就算是省里一把手,那他也不敢干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把自己看得很重,把自己的命看得很重,而把自己的骨头看得很轻,把自己的尊严看得很轻。

“傻丫头,别这么说,老公答应你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杨光柔声说道,“别担心,老公既然敢做就不怕。相信我,这件事很简单。”

麦冬冬向来对杨光就有种盲目的信任,这是她生活的态度,也许换个别的男人做她老公,她同样也会是如此。另一方面就是杨光一直以来的言行,都给了她无穷的信心。

“嗯,老公,我相信你。”说完,麦冬冬犹豫一下,还是叮嘱道,“老公,以后不许你为了我再这么冲动了,我好害怕失去你。”

杨光伸出右手摸摸她的秀发,笑着说,“傻丫头,如果有人侮辱我,你会忍着吗?”

麦冬冬毫不犹豫地摇头说,“不,我弄死他。”

“我也是。”杨光深情地看着女友,郑重地说,“记住,我们都是烂命一条,可谁要想践踏我们的尊严,谁敢触碰我们做人的底线,那我们就豁出命和他干。”

“嗯,豁出命和他干。”麦冬冬重重地点头附和。

话一说完,两人同时开心地笑了。

不知是麦冬冬神经过于大条还是杨光今晚的举动实在让人心醉,回到家的麦冬冬表现各位出色,她竟然在床上无师自通地创造出一种新花样来取悦自己男人,着实给了杨光一个大大的意外和惊喜。

杨光和麦冬冬象没事人一样,回到家里该干嘛继续干嘛,丝毫看不出在他们身上刚刚发生过那么严重的事情,而事件的其他经历者却几乎都是彻夜难眠。他们都在筹划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般的报复行动,她们都在思索这场即将到来的危机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如何避免灾祸降临。

贺志强只是挨了杨光一记耳光,怒火攻心是难免的,可也绝对没有什么伤势,一出帝王宫的大门他就“醒”了,不过还是住进了省人民医院。

真正有问题的是陈小虎,手指粉碎性骨折,尤其是大拇指的伤情,很可能造成终生残疾,丧失基本劳动能力。

相比较而言,嘴上的伤看着严重却算不得很重。掉了十几颗牙齿,花几千块再装个烤瓷的呗,反正小胖子原来的牙齿也不怎么好看。

“二哥,你得给我报仇啊。”陈小虎躺在病床上早已醒转,眼泪鼻涕地哭诉着,眼里凶光闪现,咬牙切齿地说道,“二哥,你一定要弄死那个王八蛋。”

贺志强面色铁青,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坐在陈小虎病床旁的沙发上。

“小虎,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待。”贺志强眼睛微微眯起,手指捏得青白,嘎嘎直响,一字一顿地说道,“死?太便宜他了,我要他生不如死。”

一通通电话拨了出去,一路路人马撒了出去,贺志强动用了自己手里一切关系去打听有关帝王宫小白脸副总经理的消息,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向警方报案。

在他看来,直接报案是种屈辱,太窝囊。案是一定要报的,但绝不是现在,所以他竭力平息陈小虎的怒火,信誓旦旦地作出保证,为的是能把这场报复行动做到极致。

贺志强一帮人忙个不停,管文秀也没闲着。她连夜拜访了几位在省内颇有权势的领导,电话联系了政法部门,尤其是中州市公安局的几个头头脑脑,可得到的答复几乎完全一致,如果贺志强不松口,那事情不好办。

管文秀有些绝望了,她太知道贺彪的为人,也清楚贺志强此人的秉性,这件事人家绝对不会轻善罢甘休。

贺彪为官数十年,一路走来可谓顺风顺水,官运亨通,步步青云,养成了他颐指气使,说一不二的作风。即便当副职的时候也从不示弱,敢和正职们较劲叫板。

贺志强从他老子身上没少学这样的作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众人巴结逢迎,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吃过这样的亏。

当晚后来弄清整个事件来龙去脉时,唯一让管文秀稍稍庆幸的是杨光并没有把贺志强打得太惨,只是一记耳光,羞辱大于伤害。只要能让贺志强顺下这口气,也许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单单只是一个陈小虎的话,管文秀自认还是可以应付得了。

可是事情却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抱着一线美好希望的管文秀一大早赶赴省人民医院去看望贺志强和陈小虎,却吃了个闭门羹,人家根本不搭她这茬儿。这下,管文秀才彻底意识到事情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了。

绝望中的管文秀想到了杨光,她对这个英俊帅气的大男孩真是爱恨交加。能短短时间让帝王宫风生水起,红红火火,可一晚上就惹下如此滔天大祸,很可能帝王宫要因此关张大吉了。

真可谓成也杨光,败也杨光。

如果说这只是一桩普通的生意,如果在帝王宫的投资已经收回,或者干脆就没有欠下那么多外债,管文秀一定不会埋怨杨光。她甚至可以去羡慕和嫉妒麦冬冬,没有女人不喜欢自己男人象杨光这样顶天立地,敢爱敢恨。

可是没有如果,事实是她管文秀背负了几百万的欠债,背负了想赢怕输的沉重思想包袱。所以,管文秀又有点恨杨光,恨他冲动,恨他不理智,恨他不冷静,恨他没头脑。

虽然隐约感觉杨光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但管文秀也绝不相信他一个年轻大学生能扛得住贺志强的怒火和必然的报复。杨光的话,她只当是年轻男人的盲目自信和青涩无知。管文秀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最近帝王宫的火爆让杨光有点飘飘然,有点看不清自己。

虽然心中怨恨杨光,但管文秀还是力所能及地在保全他。有人打电话询问杨光的身份和背景,有人拿着正规手续上门来调查,但她只是简单地把杨光当服务员时留下的一点点资料透露出来,更深更细的东西一点没讲。

杨光没配备手机,管文秀也不知道麦冬冬手里有移动电话,虽然知道杨光住在哪儿,可她也没心情去找他。

她没法让杨光逃跑,也制止不了贺志强和陈小虎的报复,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就是看。

让人最想不到的是,兰文英这个女人居然也在上蹿下跳为杨光说情,开脱。

兰文英本来就是检察院实权处长,和公安方面的关系错综复杂,能说得上话的大小头目绝对不少。她竭尽全力疏通关系,保护杨光。

也许没有兰文英跳出来横生枝节,很可能贺志强在第二天下午就采取行动了。可兰大处长的出面让事情复杂起来。

谁都知道兰文英这个女人很疯狂,很麻烦。在很多人眼里,包括杨光在内,女人和小人这两大优势兰处长都占据了。所以别人轻易不想和兰文英对立,不想开罪于她。

兰大处长把她能想到的地方,能说上话的部门和领导都打了招呼。杨光是我小弟,我正在想办法平息此事,给我面子的话先不要动人。

公安方面的省厅,市局,分局,派出所等等,兰文英逐一招呼,言辞软硬兼施,甚至不惜放泼耍赖。一时间让很多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包括贺志强等人在内。

任谁也想不出兰文英只是单纯觊觎杨光的男色就会这么不惜脸面,得知情况的人下意识就会联想是不是后面还有其他未知原因。也正因如此,贺志强不得不放缓了报复行动的脚步。

杨光可不知道这半夜一天里发生了如此众多的事情,他能想象到贺志强和管文秀可能的举动,但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兰文英会这样去做。

打完仇人,兑现了对自己女人的承诺,杨光心情大好,只是在麦冬冬洗澡的空隙用她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后挂断,跟没事人一样。

在这个国家很少有秘密,尽管昨晚当事双方都在竭力阻止消息扩散,可这种新闻就好像自己长了腿,长了翅膀,到处传播。很快许多人都听说了这一特大新闻,省委副书记贺彪的二儿子贺志强和省交通厅副厅长陈和平的儿子陈小虎在帝王宫被人打了,双双住进了省人民医院,生命垂危。

正当大家都准备津津有味地看热闹时,热闹还真就上演了,不过是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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