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马道是是一条挣钱之道,但也不是一条太平之道。.
而且可以说是一条用血泪堆起来的道路。多少人都只是知道我们出门数月,回来时便奉上大把把的钱银。但是,又有谁知道那些心酸呢?
吃不上正常的饭食,睡不上一个安稳觉。每到半夜,众人都呼呼大睡了,我们还得早早的起来,给马上草上料。如果马没有照顾好,那一趟赶马帮就完全的废了,有可能,连你的性命都会丢掉。
象这样的混合马帮就是这样,每天的路线是固定的,只要你跟不上。没有人会可怜你,更不会有人会照顾你。每个人,似乎都是无情的,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大部分的路途,都是荒无人迹的草原荒地,多呆一天便会多一天的危险。所以,谁也不愿意因为你一个人而把自己的性命丢在那里。赶马帮的每一个男人,至少都是牵扯着一家子或是一个家族的命运。所以,有了各种的牵连,人都是自私的。不过,为了各自的利益,人们也是无私的。
这些,在胡礼魁与王风第二次赶马季中就感受到了。
因为王风的急功冒进。王风又增加了数匹骡马进来。一个人赶了近十五匹马的一个小马帮。正常的情况下,在赶帮的过程中,一个人只能照顾三四匹马。到五匹马,就算极其强壮的汉子也不行了。所以,象王风的十五匹马,至少也得请上四五个马锅头,才能够应付过来。加上胡礼魁的四匹骡马,就组成了一个团队。
王风不是个吝啬之人,在胡礼魁的劝解下,请了四个马锅头。四个精干的小伙子,年岁比王风大些。组成了一个合理的小马帮。四个马锅头身体健硕,正是赶马帮的料,一切安妥。无甚大的问题。
王风与胡礼魁的马帮如期上路了。这次,吃了上一次的甜头,胡礼魁与王风采买的货物是一样的。有人带头,而且是一出手就有不凡战绩的王风带头。胡礼魁自然就省了那些伤脑筋的事了。
一路上行来,一切无事。王风还是一如既往的用心,胡礼魁也是一如既往的努力。四个王风请来的马锅头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次行程中的意外,就是王风好心惹的祸。
行到一荒山中,只要从那里越过去,便进入藏地。象胡礼魁与王风的这般小马帮,就是要利用小巧的便利,快速行路,越早到拉萨倒了货物越得高利。王风与胡礼魁一路行来,都没有见到任何人,两人都计算定了,这次定会走在众马帮最前面,好好的挣点钱。待来年,再增些骡马,雇上些马锅头,弄成一个中型马帮。再多挣些钱。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才一进荒山。王风与胡礼魁便在半路发现了新鲜的马粪。当下心底一沉。被人占了先,心中有些焦急,便加快了速度。把骡马赶得一路小跑起来。
二十匹马狂奔而去。山路上的黄灰飞溅,把众人的裤腿裤管弄得全是泥灰。因为走得太快,额头上汗珠雨点般渗出来。和飞卷起来的泥灰混在一起。就象是在额头上涂了一层泥似的。
在山路上纵马快走,是非常危险的。如果不是非不得已,赶马之人必定不会做出如此举动。现在想来,胡礼魁都有些后怕。当时真的是太危险了。
那荒山,过了坡顶,便是一段急剧下降的小路。那小路极陡,极是难行。就是空手而下,也是很困难的。为了安全,王风便安排好人手,一人一马,一人一骡的朝下走去。到路稍好之地,把骡马停下,才又重新回来。再赶一次,如此往复,差不多要五六个来回。才能够把整个马帮赶下去。
王风是个文弱书生,如此来回,肯定是受不了。所以,第一拔下去之人,便是王风与他的四个马锅头。王风下去后,便负责照看马驮,不再上来。王风所顾的四个马锅则是要来回赶。胡礼魁留在上面照看骡马。
一切还是顺利。直到最后剩下三匹马时,胡礼魁在山顶上呆了数久,都没有见到两个马锅头。最后一怒之下,一个人拼命的把马赶了下去。却看到王风和几个马锅头,围站在一棵大松树下,呆呆怔怔的站着。王风穿着的那件外袍不见了。胡礼魁看到几人悠头的站在那里。就要破口大骂。
“胡哥,你来看,此人好惨!”胡礼魁还没开口,王风忽地开了口。声音有些颤抖,象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一般。那四个马锅头,似乎也没有经历过一般。也随着王风一起转身,看向胡礼魁。四人的脸色,与王风一样,都是极苍白的。胡礼魁听到,心中一凛,急忙上去。一看,那场景把胡礼魁都吓了一跳。
这地方,比王风与胡礼魁约定的山路稍好些的地方下行了些。只见一个人鲜血淋淋的躺在那里。动弹不得。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双眼茫然的睁着,胡礼魁一看就知道,此人定是失血过多,将近死亡的边缘了。
这样的事情,胡礼魁赶了近十年的马。自然是见得太多了。这肯定是马帮团队中争夺利益,有人起了歹心,重创了此人。这般手法,绝对是算定后来无人,而且山中野兽较多。故意重创此人,却没有完全杀死。让血腥之气四散,引来山中野兽,绝对没有生还之理,而且可以消除一切痕迹之法。
“胡哥,这人还有气息,只不过出气比进气多了。如果不马上帮忙,此人必死无疑了!”看到胡礼魁来到,王风便商量似的说道。“胡哥,救人一命胜告七级浮屠,你看救不救?”
王风才开口,胡礼魁便知道王风的想法了。王风是读书之人,受圣贤之收的影响,心地极善。特别又信佛学,所以更是连一条小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王风早下了救人的决心,只是出于礼节,想征求下胡礼魁的意见罢了。最主要的,胡礼魁才一眼扫去,便看到王风的那件外袍已经四分五裂,紧紧的裹在了此人的身上。把几个大的创口紧紧的勒住了。王风如此一问,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王风兄弟,不救可能吗?以我对你的了解,不救肯定是不可能的!”胡礼魁是个粗莽汉子,也不绕山绕水的,当下就有些责怪的说道。“你看你,衣服都包扎了伤口,到后面天冷了,我看你怎么办!”
听到这话,王风惭愧的一笑,就象是天大的谎言被拆穿一般。胡礼魁也不言语,马上上去检查起来。在赶马帮前,胡礼魁学过一些医道,知道一些包扎办法。上去检查一通,主要是看看手法对不对,看看大的创口有没有堵住了。最主要的便是要看看有没有救活的可能。
既然出手了,此人定要救活。如果此人救不活,胡礼魁知道,他们这辈子都注定与麻烦脱不了干系了。胡礼魁有个朋友,就是因为救了一个这样的人,结果没有救活,被人查到。被那人家去官府中报了案,因为没有证据洗脱嫌疑。再不敢回来,沦落他乡,如今都是聊倒的过着日子。
胡礼魁检查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此人无甚大碍,那些创口也不深,只是被伤的时间太久了。失血过多而已,如果可以的话,把伤养好,休息一阵子就行了。妈的,此人真是命好,这么久的时间,竟然没野兽闻血腥而来,绝对是命太好了。
大患无碍,福必将至!胡礼魁也下定了救此人的决心。看到胡礼魁脸色大好,王风也好了些。一路上行来,胡礼魁把赶马帮的凶险都与他说了些,所以王风其实也是极担心的。
“胡哥,怎么样?”
“王风兄弟,此人可救。先弄点东西给他垫垫吧!如果再不吃东西,此人就不是流血过多而亡,而是被饿死的了!”胡礼魁认真的说道。
“好!”王风一听,顿时松了口气,那四个马锅脸色马上阴转晴,也不用王风吩咐,马上就去垒灶。烧水。他们也知道茶马道不太平,更不想惹麻烦上升。与主子一起赶马帮,出了事,主子最难过,不过,他们这些帮工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一人成仙,鸡犬升天,同样,一人成恶,众人也是臭气熏天。任谁也是更改不了的。
赶马帮,赶路时的饮食是极其简单的。不一会,那粗粮粥便好了。凉了些,给那人吞下。再把货物挪了挪,空出一匹骡子。马那人安放好。才顺路而去。
吃了点东西,那人也稍为好了些。有些意识了,就是身体如蛇般。摆在哪里都是软绵绵的,为了把那人在马背上安置好,王风几人可是费了些心思。只差没把几人弄到筋疲力尽。这果然是应了古人说的话,拴驮子,死物是最好捆绑了,不管那死物多怪,找到方式,一捆就稳。而活物却是最难捆的。就算你捆得再结实,只要一动,绳子便会松,一松就脱。
就这样,一路行去,一人照看整个马帮。另外六人跟着那人那马,都差点把六人累个半死,才到了一镇上。
这镇上,全是藏民。藏民,极是好客,豪爽侠义。一入店,把此事告知那藏民店主。藏民店主便马上让店小二带头,与王风胡礼魁带着那人,去了藏庙。请喇嘛帮忙,开始治那遇难男子。
如此下来,王风与胡礼魁的马帮,在那镇上耽搁了几日。等那汉子能活动,能说话了。才得以上路。王风心真的很善,临走前,还给那汉子留了些日常生活用钱。虽然不多,也是一个心意了。
那汉子,不知道是为何,从被王风胡礼魁几人救醒。到王风留钱离开,都没有吐过一个字。伤口疼痛时,哼也不哼一声。双眼无神,那样子,与一个死人无甚区别。
王风几人要上路的时候,那人应该是于出感激,竟然一反不理众人的常态。出门来相送王风一行人。胡礼魁记得,当时,风挺大的。虽说王风是抱着一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态救下此人,也不想求什么回报,但是此人一语不发的样子。也让王风郁闷不已。
本以为此人就算王风几人离开,也不会有任何的表示。但是,出乎意料的,那人竟然来相送了。让胡礼魁几人,包括王风都异常的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