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还有这样傻的人?放弃身法的优势和他厮杀,那简直是自寻死路,他不由又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吗?老子没有听错吧!这可并不是讨便宜,而是自讨苦吃,你可要考虑清楚。”
宋黑子等手下亦目光灼灼的眼望着石破天,他们脑子里都有一个念头,难道石校尉犯了浑?竟作出如此糊涂的决定,只有宋达若有所思,先前石破天展现的神奇骑术让他心里有了一丝明悟。
“你没有听错,我正要骑马与你一战,但是兵器却要换一换。”石破天话一说完,一摆手,身后的宋达看到手势,连忙将战马牵过来,将辔头交在他手上。
石破天取过挂在马背一侧的飞龙枪,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枪杆,感受着枪身的纹理,虞秀儿的音容形貌掠过他脑海,心里升起一丝甜意,表情淡然道:“我这把枪叫做飞龙枪,选用上等韧木耗费三年光阴制作而成,刀砍不断不裂,锤砸不损不伤,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好枪,我便用它来会一会石像兄。”
众人目光落在飞龙枪上,见那把铁枪长约丈二,黑杆银锋,甚是光泽耀人,端的是一把好枪,石像点头了点头,抓起手中铜锤,将锤头在地上狠狠一砸,陷入地里一尺深,他哈哈笑道:“好枪,好名字,老子这把铜锤也有个名字,叫做灭龙锤。”其实他这把铜锤并无名字,只是他见石破天飞龙枪名字威风,便临时起意,也给手上这把铜锤胡乱安了个名字,石破天是飞龙,他便要灭龙,在名头上也不能弱半分。
“灭龙锤么?那倒巧的很,正是我这把飞龙枪的克敌。”石破天哈哈大笑,翻身上马,轻起右臂,将枪尖遥指石像,郑重道:“石像兄,得罪了。”
话音甫落,双腿一催战马,箭般前冲,手抖飞龙枪,一个碗口大的枪花在石像眼睛里放大,战马启动速度极快,这一枪依仗着马俯冲而来的惯性,来势凶锐,隐隐带着风疾雷迅的猛劲,石像仓促间不及躲闪,奋起全身之力双手抡起灭龙锤,如泰山压顶之势迎敌砸去,他要连人带马全部砸翻在地,如此高的马速,惯性使然,他相信石破天只能硬接他这一锤,飞龙枪至韧之物,如何能抵挡他一锤之威。
几乎所有敌我双方观战的人都这么认为,可石破天却打破了人之常规,眼看连人带马就要撞到灭龙锤上,石破天在猛地一拉辔头,那匹急速奔跑的战马居然收蹄转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方向躲过铜锤砸下,蹄不变慢,马不减速,石破天一抖手中长枪,只见枪尖闪烁,一道银芒直奔石像面门,后者骇然仰面,红缨瞬间掠面而过,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难受。
所有人的眼睛都变得呆滞起来,如此神奇炫丽的骑术实在前所未见,石像更是惊出了一头冷汗,心下连呼侥幸,刚才要是在反应稍微慢那么一点,咽喉上恐怕要被穿出一个洞,他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身后三丈远处那一人一马,脸上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郑重神色。
石破天一招惊敌,并没有趁机进攻,手提飞龙枪,一人一马静静站立远处,身上真气源源不断的注入**战马,他与战马心神相通,对于别人来说无疑累赘的战马却是他最大的优势,从马无胆身上得到的御马术确实是天下奇术,真气游走战马全身经脉,马的四蹄似乎就是他手足的延伸,心念一动,便可以随行所欲的驱御战马,这种感觉实在奇妙无比,他心里升起强大无比的自信心,缓缓举起飞龙枪,将枪尖遥遥锁定石像,催动战马,以风卷残云之势俯冲而去。
在战马的惯性下,长枪所蕴含的功力数以倍化,石像虽不惧硬接,但却怕战马突然改向,改变了长枪的攻击轨迹,他闪身躲开,灭龙锤向马首兜头砸去,所谓射人先射马,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要先杀了马,石破天便不足为惧。
就在他抡锤下砸的同时,石破天在马上猛地一拉辔头,一声希聿聿长嘶,那马倏地人立起来,恰好躲过这一锤,马蹄落下,那匹马竟向人一样,前蹄在半空中连踢石像,不是亲眼所见的人根本无法想像,战马在石破天真气操作下,俨然成了一头如同虎狼般的猛兽。
仓促间,石像向后退了一步,将两人距离拉开,不等马蹄落下,他双膝一屈,猛地弹身跳起,半空中双手抡锤砸下,大吼一声:“去死!”
很难想象,他一个九尺巨汉,又抡着一个三四百斤的大锤,居然能跳那么高,几乎是普通人赤手起跳的两三倍高度,这居高临下的一锤,几乎凝聚了石像的全身功力,锤还没有落下,不可抵御的声势已经扑面而至,石破天不敢硬接,猛地运转真气,战马以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动作向右横移,箭般蹿出。
“轰”的一声,铜锤落地,地面微微颤抖,被砸出一个三尺深的土坑,希聿聿一声马嘶,石破天一拉辔头,马头转向,战马后腿猛地距地,前身竟像人一样扭身弹起,石破天便一抖手中长枪,一转眼间,只见枪尖闪烁,红缨飘忽,似朵朵桃花般齐齐怒放,纷纷向石像攒射而去。
石像功力运行双臂,灭龙锤披风乱舞,枪尖击在铜锤上面,发出‘当’‘当’‘当’金铁交鸣之声,场外众人看得如痴如醉,不仅石破天骑术当时罕见,枪法也是极为出色,以宋黑子为首,众郡兵们齐声呐喊,为石破天叫好。
石像却是心中叫苦不迭,他原以为石破天换了把不称手的兵器,功夫必然大打折扣,没有想到他的枪法更为厉害,这也倒罢了,更让他头疼的是石破天**战马,他从没见过和主人这么心意相通的战马,遇到危险时会躲避攻击,碰到对手有破绽时会主动攻击,它的战斗意识完全不逊色一个武功高手,这已经不是一匹通人性的宝马,而是一匹完全拥有思想的神马,石像原本的贪念早已化作深深忌惮,他已经失去了必胜的信心。
四五十招一过,石像感觉手中的灭龙锤沉重起来,真气渐渐有些难以为继,他心下吃惊,石破天出枪快如闪电,依仗战马的冲势,枪速更是肉眼难辨,为了不被戳成马蜂窝,石像不得已功聚双臂,铜锤披风乱舞,虽抵挡住了攻击,可却是极为耗费真气,他自幼练有奇术,可将真气应用在强化臂力上,因此较同等阶段的武士力量更为惊人,往往克敌制胜,可石破天根本不与他硬碰硬的比较力量,完全依仗马速和枪速攻敌人不备,扬长避短,将主动权牢牢早操纵在手里。
又过了十来招,石像锤法渐渐凌乱,一锤比一锤慢,一锤比一锤力弱,他心下着急,自知如此下去,迟早会因抵挡不住对手攻击而败亡,眼下这种情景,只有兵行险招,也许才能有一线胜机,他心下一横,纵身躲过一枪后,单手一抡锤,带着呼哨之声,灭龙锤脱手而出,闪电般向石破天面门掷去,紧跟着灭龙锤之后,整个人蹿步向前,两只蒲扇大的手紧紧抓住了马头。
石破天怎么也没想到,石像会把灭龙锤当作暗器使用,这等庞然大物,想仰面躲过显然是不可能,一霎间,他脑子里没有多余念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旋转身躯,倒挂在马腹下,单手一撑地,另一只手蓦然翻转,银光闪闪的枪尖自战马两只前腿之间穿过。
“咔嚓”一声,战马还没连得及嘶鸣,就被石像揪掉马头,鲜血自断颈出狂喷而出,浇了石像一脸,他还没有连得及去擦,一道银芒在血雾中绽放,枪尖带着逼人的寒气抵在他咽喉处,石像愕然惊呆,这一枪刁钻犹如毒蛇,迅疾好似闪电,任凭他对敌经验极为丰富,也是始料不及。
“轰”的一声,灭龙锤斜飞落地,石破天一脚蹬开无头的马尸,单手一拍地,弹身而起,这一系列动作潇洒之极,毫无拖泥带水,抵在石像脖子的枪尖丝毫没有受到他动作的影响,枪尖微转却未进丝毫,石像喉口一丁点皮儿也未曾刺破。
自石像掷锤伤人,到石破天起身站定,不过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其中的险恶变化,让所有人都看得有些呆了,此刻回过神来,宋达、宋黑子等郡兵们轰然叫起好来,倒是以干瘦汉子为首的那一伙人,俱都脸色焦虑,神情紧张,手都偷偷按在刀柄上,气氛为之凝重。
石像神色颓然的望着抵在喉口的飞龙枪,赞叹道:“收缩自如,运用止呼,真是好枪法,要是你枪法稍微烂一点,也许老子脖子上已然多了个窟窿。”
石破天知道他说的不假,他近些天日夜苦练枪术,确实进步神速,在昨日才达到收缩自如的境界,要刺深一寸,绝不会多一厘,若是以二三天前的功力,说不好石像脖子上真会多个窟窿出来,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淡然道:“这一次,你可输的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