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刘钺在军帐中单独宴请赵恒,两人把酒言欢,相相叙旧情。.酒到正酣的时候,刘钺突然涕不成声,赵恒问其情由,刘钺哭道:“今天我们两个人在这儿喝得痛快,可怜的子义带了十几人去洛阳到现在还音信全无,不知是死是活。”
“那你赶紧派人去找他啊!”赵恒着急的说。
“我这部下大多是董卓旧部,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可以外派。”刘钺说。
“要不,我去一趟洛阳。”赵恒说。
“那是最好了,只是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吗?”刘钺说。
“我哪有什么事情?再说,再重要也没有子义重要,是不是?”赵恒笑着说。
“嗯!我先替子义谢谢你了!”刘钺感动心中有愧。
“看你这话说的,子义也是我的兄弟!”赵恒佯嗔道。
“嗯,明天挑几匹好马,你尽快出发吧,我很担心子义。”刘钺说。
“放心,我明天就走,他不会有事的。”赵恒安慰说。
第二日清晨,赵恒就带了几匹换行的快马匆匆赶往洛阳。赵恒前脚刚到,洛子就来了。
这次洛子不但来了,还带来了黄金五百两、白银一万两外加三名西域美女。比上次承诺的足足多出一倍。可见韩三福的慷慨。
刘钺坐于中军帐上,阎青阿宁侍立于左右。
洛子立于帐下说道:“这些是三爷让我带过来的,三爷说只要刘将军答应,还有更多的酬谢。”
刘钺一时无言相对,看了旁边的阎青一眼。
阎青站出来喝道:“你这贼人,好大胆子,拿金银来贿赂官军!来人!给我拖下去砍了!”
“且慢!”刘钺急忙喝止,转向阎青低声问道,“这是为何?”
“这金银主公日后用得上,只是此人不杀,主公得这笔金银不就成了私通白波军?”阎青附于刘钺耳边说。
“那先关押起来,先不杀吧?”刘钺小声说。
“唉,主公仁慈。”阎青低声道。
“且把这贼人押起来候审!”刘钺令道。
“你这卑鄙小人,出尔反尔……”络子气得暴跳三尺,叫骂着被军士拖出。
“唉,这么做妥当吗?”刘钺叹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主公不用太放在心上。”阎青安慰道。
至此后,刘钺回到营帐休息,连日里水米不进。只喃喃自语道:“这么做,也不知道是对是错。”阎青差人来请刘钺用用膳,险些遭刘钺踢杀了出去。众人都不敢进来,只有阿宁始终在身边做陪。
“我的好将军,我的有仁义知义气的好将军,你就将就着吃点吧。”阿宁劝道。
“京兆举义杀人,为的是聚合旧部和阎青部的军心,使他们上下一心,同心抗董。这件事可有做错?”刘钺自言自语道。
“原先阿宁一直不能理解,但细细想来,倘若没有生出起义这个名头,将军很难驱使董卓旧部去击杀董卓。只是……只是手段激烈了些。”阿宁说。
“我们起义是杀董卓清君侧,造得是董卓的反,而不是朝廷的反,我们自然还是官军!阎青说的不错,即是官军岂能收受白波军贿赂,到时候不就牵扯不清了。只是韩三爷与我有旧情,也算厚待于我,此下只能兵戎相见了。”刘钺说罢面露愁色,叹道,“还有我那热血义气的赵恒兄弟……”
“我们做好当下就可以,倘若让忧愁牵制着您,只会让您的决策变得糟糕,而且您这样茶饭不思,只怕……”阿宁看着发黑的眼圈刘钺,不禁潸然泪下。
“阎青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怕是成不了大事。倘若对人有亏欠,我心里总是堵得慌。”刘钺说。
“自京兆起事以后,您开心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如果可以不起义……如果可以不当将军……您会选择做什么?”阿宁问。
“找一片青山秀竹,读一辈子看不完的书,劈一辈子砍不完的柴。”刘钺说。
“嗯。”阿宁遥想着那种无世无争的神仙日子说,“阿宁还是陪着将军,读书,劈柴。”
“我常在想,人生所追求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大丈夫生乱世之间,就必须要立不世之功名呢?世人只知道功名,却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面对牺牲,情何以堪。难道将军都是闪了七情六欲,没心没肺的杀人机器。你看这青锋山多少秀丽,出了山,那世间尽是龇着血口的豺狼虎豹,个个踮起了脚尖争名夺利。而我只愿做这青山中的一株小草,如今却已经欲罢不能。”刘钺说道。
“将军说得是,只可惜将军生在了乱世,不然将军一定是个了不起的文人。”阿宁叹道。
刘钺听罢,只是苦笑,当时生在和平年代,自己还不就是一个苦坐于开元寺前,嗟叹人生不得意的凡人。山门前的“莫向外求”的四个金字,刘钺至今未能参透其意。
“阿宁,你把这张图纸交给阎青,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刘钺将一张牛皮图纸交给阿宁,纸上画的是他这几天来研究出来的新弩,综合了现代的力学原理,在原先‘夹弩’的基础上提升了威力和射程,并可以连发三次。刘钺取名为‘青锋弩’。
话说阿宁拿着‘青锋弩’的图纸到工房交与阎青,阎青造着图纸造成了一把‘青锋弩’,果然在需要同等张力的情况下威力、射程、精准都有了很大的提升,而且连发功能使弩手在紧张激烈的战场上不再为上弩矢而感到急促狼狈了。“将军真是天才,我阎青对弩的设计钻研了不下十年,还以为弩的性能已经到了上限,不可能再有任何提升,没想到,真得是没想到,原来可以样……”阎青对刘钺设计的构思巧妙赞不绝口,手中拿着新弩不停的抚摸把玩,又转言问阿宁道,“将军还是不肯进食吗?”
“嗯。”阿宁难过的说。
“唉,将军有世人难求的天赋,只是仁慈之心稍稍过头。”阎青叹道。
“且不说这些,倘若将军肯吃点东西……我……”阿宁竟然忍不住哭出声来。
“也难得你对将军一片忠心,一个男人竟然哭鼻子。”阎青道,“我看要不要把白波军送的三名西域美女叫到将军帐中,说不定将军看了喜欢就愿意吃饭了。”
“将军才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宁生气的瞪着阎青说。
“君子食色性也,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将军会喜欢?”阎青反问。
“不理你了!”阎青这么说阿宁显然十分生气,但又不方便发做,气得转身而去。
刘钺一个人在营帐中无聊倒头就睡,睡眠中隐约觉得有人未经通报就进帐,听得脚步轻盈,想必是阿宁回来了,也就不做搭理继续睡觉。等到那人走近时,闻得一股胭脂香味,才觉得不对,猛然一个打挺,翻身跳起,拔剑在手,喝道:“什么人!”。
却看得,照面一位美人清秀绝俗的瓜子脸,高鼻雪肤,秋波连慧,修眉端鼻,桃笑李妍,颊边微现梨涡,明眸皓齿,双目湛湛有神,隐隐有海水之蓝意。刘钺一时惊呆,持剑之手,停愣在了半空。那美人见刘钺突然翻身拔剑,连忙跪倒在地,念道,“妾身冒犯。”却也不曾吓得求饶。
“你是何人?”刘钺问道。
“妾身是韩三爷所献将军的西域舞娘。”美人答道。
“为何不请自来?”刘钺再问。
“阎先生请妾身来劝将军进食,望将军以保重身体为念。”美人做答,不亢不卑,从容淡定。
“你叫什么名字?”刘钺见此女透着聪慧,倒也喜欢。
“双儿。”美人回答。
“《鹿鼎记》的双儿?”刘钺笑道。
“《鹿鼎记》?妾身才疏学浅未曾看过。”刘钺只是玩笑,美人答得认真。
“双儿,好双儿。”刘钺说道,“不过,你走吧。今后不得再来打扰本将。”
“将军不喜欢双儿?”美人眼中竟隐约辍着泪珠。
“我不喜欢你,你哭什么?”刘钺心下好笑。
“妾身为自己福薄而难过。”美人转身不语。
“我还以为你定然是要说出一堆感人的身世。既然没有你就退下吧。”刘钺倒也不是不喜欢这美人,只是韩三福倘若送来一位一般美女也就算了,却送来了这么一位绝代佳人,这般花容月貌估计完全不在貂蝉之下。难保里头不会有什么阴谋。历史告诉刘钺这般艳丽的红颜必然是个祸水。
“妾身……告退”美人双儿怏怏退下。
双儿刚走,阿宁就笑颜逐开的进来了。
“笑什么?”刘钺问道。
“阎先生自作聪明,以为将军会喜欢美女。结果刚进来就给将军轰出去了。哈哈。”阿宁乐得合不拢嘴。
“是阎青安排的?”刘钺问。
“是的,阎先生说将军看了美女就能吃下饭了,我看他一点都不了解将军。”阿宁说道。
“是你比较了解我一点,对吧?”刘钺说,“可是我现在看过美女确定胃口大开了啊。”
“讨厌,原来你们男人都这样。”阿宁嗔道。
“我们男人?你是女人?”刘钺问道。
“我……我是说你和阎先生都是同一类的男人,我也是男人……可是我才不像你们这么色急。”阿宁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好啦,我很饿了,快去弄些吃的来。”刘钺腹中饥饿也顾不得多说。
“我马上去弄。”看到刘钺恢复食欲阿宁欢快的小跑出帐,去安排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