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青衣君侯
作者:白儒易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302

竹林中,青雾如纱,依然甄人梦枕。烛强良别了云海之后,在这九宫竹林中渐步渐行,他知道此刻的竹林,不再是那简单的九宫木阵了,无论按九宫易数还是其他办法,都离不开这破阵。

也不知在竹林中徘徊了多久,在迷迷糊糊间,自己仿佛绕过了竹林步入了一个小湖里,在湖心处,一棵藤条缠绕的大树仿佛活了过来,化成一条挣扎的厉蛇扑入他的眼睛中。

他不由大叫一声,那湖水如潮般退去,竹子又缠绕而来,他所见的一幕好像只发生在梦境中,但又是这般真实。

他恍惚着站起身来,忽地虚空中传来一阵沉声,道:“既然已达成心愿,还不速速离去!”

烛强良大吃一惊,原本以为梦中之事原来是自己亲身而历,那颗滕章大树哪里是颗树木这么简单,分明封印着自己的圣祖烛龙烛九阴,看来这竹林不仅古怪,这竹林的主人更是神秘非常。

他心头这般思索,也不愿因此而放弃进入湖心的机会,虽然那神秘之人之能非他能抗,明知不可为他偏要为之,当下不顾一切地聚起离火之精,朝竹林中射去。

竹林主人冷吭数声,任他徒劳做无用功,等他累得力竭了,虚空中又传来冷冷的声音:“你小子既然生路不寻,一心求死,此生此世便老死林中吧!”

不待他话音落,烛强良打顿道:“等等!前辈既是高人,料十个百个烛某也不是对手,既然前辈肯放我离去,只求前辈还能放了林中另一少年,想前辈高人,也不会为难区区一个孩童吧!”

林中却无声响,直到烛强良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后,在偏南的方位上,竹子突然散开腾出一条道来,虚空中也传来一阵嬉骂声:“你要去便去,还管其他做甚,还不快滚!!”

望着前面的那处光明,身后却是自己因自己陷入林中的小兄弟,再想到湖心中看到的那幕,烛强良终于回身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这密遮的竹林,大叹一声,朝着林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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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中,湖心处。

“好一个天下第一!”青衣中年高声朗笑道。

随着他话落,只见他只手一拈,竹林一处四散而开,他提上云海便朝林外纵去。小湖边的那只猴子弃了手中的竹子急忙追来,眼见它跟着也出了竹林,却见青衣中年轻笑一声,单手一合,硬生生地将那只猴子挡在林中。

感觉林中那只猴子张牙舞爪好不羞恼的样子,青衣者哈哈笑道:“你这皮猴好好待在这里啃竹子,数年后我自会放你离去!”说着,纵身飞下章尾山。

云海见他话未说完便朝自己动手,耳边风一紧,呼呼几声之后,那青衣中年提着他便到了海边,只见那人腰间飞出一个雪玉葫芦,自葫芦中飞出一颗墨绿色的葫芦籽,这颗葫芦籽一入海中就立即化开,在云海惊异的眼里,一个墨绿色的木筏自海中突然冒出。

青衣中年随手将他仍在这个震木之精所化的木筏上,云海被摔得两眼直冒精光,心中大怒,破口骂道:“你姥姥的,动不过嘴皮子便动手架子,这算哪门路子,你这怪大叔算不得什么汉子!”

中年笑呵呵地看着云海在木筏上咧嘴大骂,指间聚气一道绿色气芒,随手将它打在木筏上。只见木筏上长出两条绿枝捆住了少年,这股绿色真气加持在木筏上,使得木筏像是脱了缰的野马,转眼便驰出几里。

云海正兴在骂头上,突然身体一个不稳,一头重重砸在木板上,随即又被两条绿枝挟持起来,便也不再骂了,望着身后涉水而来的青衣,他心中又是一动,暗道,这个怪大叔莫非想拖着自己去老头的居处?

这一想也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这神秘中年看起来实力强悍,以他的实力定能破开黄雾进入到岛中去;忧的是他心中从来没想过自家的老头会死于那场异变中,自己若是带上这个来历不明的神秘高手回去,也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参喜参忧之下,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见这木筏顺风顺水,,驶得比自己的那木筏快多了,随口便乱嚷道:“错了!错了!”

“错了?又是哪里错了?”耳边声音响起,却是不知道这青衣中年何时欺到了身边。

“老头家的方向不在这边,你再往前驶,就是牛头对马尾,撞错地方了!”

“没错!就是这个地方!不是叫我去见他,而是叫他李伯阳来见我风君侯!”北风簌簌之下,风君侯一身青衣,却是说不尽的风情!

云海大急,哪里还分回家之喜与回家之忧,心中暗道,这叫风君侯的怪异大叔分明是自家老头的死对头,这番寻上门来只怕不是讨债便是寻私仇,想到深岛之上刀光剑影血染白头,又想起十几年来李老头虽寡言对己,但毕竟是十几年的养育恩情,一时眼角闪出了泪花。

风君侯见他沉默不言,眼角却是晶莹剔透,不由是一愣,随即笑骂道:“你这还是天下第一?又不是死老子,受点委屈便哭得像个娘们!”

“你才死老子!你才像娘们!”云海哭骂着道,“欺负小孩子你算什么本事,有种去将荒源的虬鱼擒了杀了,小爷我就佩服你本事!”

他哪里知道这青衣中年风君侯封印烛龙之事,见他笑着不答话,以为被自己问倒了答不上来,心中又是一喜,暗想这厮也就欺负欺负自己的本事,也许到了老头面前束手就擒也是立马的事,又想到岛上巨变之后连那几处茅舍也化为无有,又何谈其他想法,当下黯然,便不再言语。

这一筏二人顺着北风,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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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之下,一个木筏在怒浪中如点开的浪花,追着浪头转眼又消失在浪尾里。木筏上一黄衣少年,赤着双脚,手上被缚着两根枝条,浑身早已被海浪浇湿,一边抖擞着身体,一边硬气地骂道:“个姥姥的,你个青椒麻辣烫,自个儿不怕冷,却让小爷在海里喝冷汤!”

少年身后站着一青衣中年,身上片湿不沾,彷佛在听少年说书一般,乐呵呵地盯着少年,任他骂得喉咙嘶哑,却是将手上聚起的绿光拍在木筏尾端,一时海浪如虎猛扑而来,将少年连呛了两口,又接着继续骂开。

这青衣中年与黄衣少年正是自章尾山而来的风君侯和云海,章尾山上,云海误入风君侯布的九宫木阵被困其中,风君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独自带上他出了章尾朝南边奔去。这北海极东到章尾山何至千里,他带着云海疾行了半天,也不过行了不到半数路程,见天色已暗,饶不过少年一直嚷着喊饿,方寻了一处岛屿稍作休息。

在某处岛屿上,风君侯随意将少年扔掷一旁,也不管其在那里肆意大骂,自岛上的林中一个来回,也不知他使得多大的力气,手上地提了一头棕色老熊,重重地摔在少年面前,倒让他一时忘了言语。

风君侯指着那头老熊,淡淡地问道:“嘴上功夫不错,这割皮取肉的功夫会不?”

“割皮取肉,小菜一碟罢了!这功夫勉勉强强北海第二!”说着,云海也不去管被缚之事,双手用刀娴熟地剥开熊皮,沿着肉的纹理将之割成一块块均匀的肉。

风君侯本来有意刁难云海,看着他熟练的刀法开合之下,身上居然没有沾上半点血腥,不由得心中暗奇,深道这李伯阳居然未将归虚功传于他,反而让他莫名奇妙地学了杂七杂八的皮毛功夫,这于自己所想大有出路,当下问道:“这北海第一又是谁?莫不是你家的老头?”

“老头也无这本事,这些是小爷我跟着那只臭猴子练的!”

风君侯不动声响,随意地升起火端与李云海烤起肉来,而心中却是大起波澜,这少年的成长分明与自己所想的大有出路,李伯阳自上次一别,这十二年来居然未将本事传于少年一丝一毫,这番手段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说到十二年前,他不由想到那场大火,也是一个少年一身白衫,浑身儒雅却屠尽满城之人,最让他痛心的是那道红颜,葬身火海也不曾想到见他一眼。想着想着,望着眼前的少年在火光的映射下,居然渐渐和十二年前的那张绝世容颜重叠在一起,连手中的烧肉烤地焦了也不知。

云海见他手中的肉在火中烤得油都尽了,成了一团子焦炭后,不由扑哧一笑,道:“你这青椒怪大叔果然品味不同,一般吃肉七分熟,你这吃肉熟得都成了块碳了,果真有趣!”说完,将手上油嫩的烤肉在嘴边吹了吹,故意吃得啧啧起来。

风君侯看得好笑,心道这小子的性格脾气倒是和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纵是时间空间改变了,这习性却是怎么也改不了的,心中看得不由喜欢起来,更不在意他的口不择言,随手又取了块肉,默不作声地烤了起来。

饭毕,风君侯不待云海反抗,飞出一道绿光直接将他绑在木筏上,晚上海岛上风紧更冷,这道绿光不等他发出嚎叫声便迅速地生出无数藤条将之完全封住,突然藤条之中射出一道白光直接将这些藤条击成粉尘。

风君侯讶异无比,暗道,李伯阳居然将太阿之叱也封印在他体内了,难怪没传他归虚七境。一想到他身上的太阿之叱,风君侯的脑海里便浮现那个白衣少年的身影,一时对李云海的半点好感也无,这身影重重叠叠之下,又变成了一个白衣少年在倒塌的城墙上张狂的笑。

念罢,风君侯一指点在少年的胸口,不待这道白光发出,一道绿光在云海的胸腔内走了一圈,这道白光本隐在胸下肺部中,但在绿光的引导下,沿着脉络转到了肾下隐入其中不见。

云海只觉得沿着胸腔到腹上一股暖流缓缓流过,一时神清气爽,自是说不出的顺畅。风君侯见之,冷冷一笑,又一道绿气打在木筏上,这次藤条轻松地将少年包裹在里面,任是他如何折腾,只透着几条缝隙供他呼吸用,但让他怎么也说不了话。

风君侯看着被墨色木蛹覆盖的少年,只觉得这十二年来的闷气此刻舒缓了不少,他随意找了块岩石坐下,不避夜晚风冷,这一坐便是一个晚上。

第二天天刚萌亮,木筏入海,连在木筏中困了一夜的云海直接朝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