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白色火球虽小,但早已将空气中的火吸得一干二净,不说吓得面如土色的烛强卓,便是剩下的一干众人,神魂早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离火之精在亡族数千人中,能够拥有并有能力支配的也不过是十指之数,除了族长及族长之上的几个老不死,剩余的几个便是大巫身边的侍者。
但是他们即便拥有,也不过是勉强聚出指甲大小,又或者是将离火之精附着在九莲紫炎上,可观烛强良的这颗离火之精,足足接近婴儿拳头大小,这怎么不让烛强卓胆破,更何况多年的积威之下,其余众人也是动都不敢动。
烛强良冷眼地看着众人,手中白球一亮,朗声喝道:“此刻还有谁不服的,尽管一并上来!”
众人都颤抖地闪躲在一旁,哪里还敢在他面前吱声。只有烛强卓勉强地壮了壮胆,色厉内荏道:“从来未听闻大巫将离火之精赐予族长以上众人,你烛强良失踪了数个月,也不知道从哪里盗得了这离火之精!”
烛强良眼中一道精芒闪过,一个飞身落到他面前,烛强卓方欲抵抗,烛强良一掌抵在他的天灵盖上,及个巴掌如落雨般朝他落下来,顿时抽得烛强卓面颊涨裂,数颗牙齿带血落入口中。一旁的少年倒看得兴起,暗暗地佩服眼前这个虬髯大汉,同时又因他为自己报了心中的仇恨而痛快。
他忍不住开口赞道:“好俊一张脸,好大一个猪头!”
烛强卓隐忍不发,跌滚着出了洞府,只是临出洞门时,一双恶毒的眼神狠狠地在烛强良与少年之间扫来扫去。众人见此,哭天抢地地爬在烛强良的面前指责烛强卓的是非,恨不得能一刀斩断自己与他的关系,烛强良听着心烦,暗想倘若我族少了这些阿谀之人,也不会落魄到这般田地了。他手上的白球又重新聚起,冷冷地看着众人的百态丑行,那些族人顿时**尿流,狼狈地爬出了洞内。
烛强良拍了拍手,转身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少年,好奇地问道:“云小子,想不到居然在这里又遇到你,你我也算有缘!那日不是某故意要抛下你,哎,说来你兴许也不懂,倒不知道你又如何出了那个破林,又如何转到我这里来了?”
他边说边想着,海到钟山,相隔了数百里之远,不说那路程,便是这道天壑自己想过也是过不了的,除非他也是从那个洞**过来的?难道是那林中的神秘人带他过来的?那又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烛强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密道天底下除了北宫破凤便是自己知晓,虽然湖底深处那恐怖的怪兽对那神秘人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若说天下还有什么怪事,眼见这个少年又分明是北海上遇到的那小子。
他见少年一脸的迷茫,心中又生疑惑,莫非这少年与云海那小子只是面容相像罢了?
那少年见他呼自己为云小子,语气之城不似做作,暗道莫非对面那虬髯大汉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么一想,他抓烛强良的大手急声问道:“大叔,你可识得我?我是谁?我又是什么地方人?”
烛强良心下恍然大悟,这云小子看来真是失忆了,虽不知他为何失去了记忆,对于他如何能过了这北辰山,多半是那神秘人所为。望着眼前少年焦急的神情,他有心将那日两人离去之前的事情悉数告之,但又想到那日岛上之事,心中叹道,此子虽身世神秘,但是遭遇总是凄凉无比,不是在北海上被那北宫破凤囚禁,便是到了此处被一帮宵小凌辱,所幸每次都是遇到自己,这也算是缘分。
他心中稍作思量,想到北海之事过于匪夷所思,且又涉及到自己的秘密,但终究对云海有愧,便将之前相遇时发生的事情稍加叙述,将发生之地从北海改到了钟山之下,应事之人独少了北宫破凤其人,但将林中的那个神秘人有意无意提示了下。
“一个神秘人?”
云海问得很细,听到他不时地提到一个神秘人,心头一闪,隐隐间像是抓到什么,这烛大叔所言慢慢地和自己模糊的记忆融合起来,一片破碎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悄然生成,北辰山上,那张张狂的脸正瞅着他狰狞地笑着,他顿时觉得头痛欲裂,脑袋里充塞着全是那张脸狰狞的笑。
烛强良见他强忍着苦痛,一时心中不忍,道:“云小子,你也不要多想了,待日后稍加休息,一些现在想不明白的地方自然会清楚起来!”
云海听了也不再去想它了,寻思道,这烛大叔说的都很在理,唯独漏过了自己如何失忆这部分的事情,这些事现在倒不急于一时。转念又想道那白胡子老爷爷提及的侄子侄孙女的事,心中一震,脱口急道:“珊珊被一只大鸟给抓去了!”
烛强良听得云海提及他女儿之事,心中一慌,急抓着少年问及此前发生之事。云海低声述说他昏迷之后知道刚才发生的诸多事,只是他醒来时本来就昏昏沉沉,烛光易与他提到的事情本身就有保留,而其他时间他又在昏迷中,所以他说的这些烛强良听得还不是很明白。
他随即挥手打断了云海的言语,在少年不解的神情中转身朝外走去,须臾功夫他又折身回来,只是身边多了一个老人。望着眼前素衣而立,满脸沧桑的老者,云海心中奇道,这不是刚才被烛强卓等人斥退的那个侍从么?
只见烛强良在那素衣老者跟前细说了几句,那老者顿时跌坐在地上,老脸上眼泪纵横,痛哭流涕道:“少族长,老奴对不起你啊!老族长去了,老爷现在被大巫派人给叫去了,连小姐现在也是生死不明啊!老奴愧对于你啊!!”
烛强良心中一紧,说话的语气不由一重,道:“后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的我不是很明白,你再一五一十的给我道来!”
那被烛强良称为后叔的素衣老者见他语气都变了,更是吓得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不过在他断断续续的叙说中,一炷香功夫后,烛强良终于还是了解到在他离去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他听完之后沉默不言,在后叔紧张的眼神中,他一言不发地出了山洞。云海在洞中等了不到片刻功夫,洞外的某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哭喊声响过不久,只见烛强良一脸正常地回到了洞府中。
令云海感到奇怪的是,他明显感觉这烛大叔的气势比刚才初见时明显又强了几分,他心中不无奇怪道,人若伤心,应该表现出的是凄色,这烛大叔精神气不弱反强,大出自己心中对这情字的了解。
烛强良上前扶起了趴在地上不起的后叔,顺便也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在后叔充满感激的目光中,他走到云海身边,轻声道:“云小子,你还能不能爬得动,如果还动得了,就和我一起出去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云海自然是连忙点头答应下来,一来是因为眼前的这烛大叔三番两次救了自己,想来他定无什么恶意;二来如果让他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也怕那烛强卓等人趁着烛强良离去之后寻仇而来,自己没好果子吃。
他不傻,别人也不笨。不过云海还是小心地多问了句:“烛大叔,那我们这是去救你女儿?”
“不,我们上圣山!”
圣山!?
一听到“圣山”二字,原本被烛强良扶起的后叔又重新跌坐在地上,他死死地抓着烛强良的衣角,连声求道:“少族长,你可不能去啊!这圣山可不是那么好闯的,数十年来敢闯圣山的人,哪个不是被大巫处以火祭,你若去,老奴怕再也看不到你回来了!”
“怕是我不想去,那烛九真夜会派人过来请的!”烛强良刚要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回身淡淡地说了数句,“再说,我父亲向来身体硬朗,怎么会突然练功走火而死,还有我叔父被那烛九真叫唤去,这些真的会这么简单么?”
望着右手掌心聚起的那颗离火之精,白光映射之下,他的脸是如此的硬朗如此的决然,他左手拉起云海便朝外走去。溶洞里的光亮一时暗了很多,只有那黑金水黯淡的火光照耀之下,一张老脸交织着老泪才能稍微看得清晰,老者口中喃喃自语,却是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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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族圣山,又名钟山,北辰向东南百二里。虽号圣山,其实山不过百丈,幅员倒是很广,山上鲜有树木,多火石洞**。
昔日姬轩辕与炎帝争天下,炎帝败而黄帝居天下,帝并火族逐苗尤使天下大同,火族真神祝融氏不服,帝起兵逐之钟山,杀烛龙之子鼓于钟山之下,并命北宫共工氏世代镇之,而帝亦有以此来挟制水族之意。
钟山火族祝融氏,因驱逐流放之故,自称为亡族。自北而南数万里,亡族所寄托的,便是能在有生之年能重新踏入南方这块土地,所以每当族里长者老死之后,族里的一些族人将死者的尸体秘送到北辰山附近一座较高的山上,沐浴其体,放置在一辇上,让北辰山下的羊隼啄取他的尸体,希望死后能带着他的灵魂返回故乡,这种仪式便是亡族天葬的由来。
等烛强良提着云海除了溶洞时,落入少年眼里的居然是大大小小各异的洞**,这些洞**漫布山脚山腰,数之不尽,看似无序,却按某种特定规律分布着,这看得少年暗暗咂舌,心道这亡族能立足于此向来自有他的生存之道。
这些山腰的洞**均是凭空悬立在崖边,外面再无其他凭借,望着眼前这座不过百丈高的赤褐色小山,若是常人想要上去,怕是比登天还难,也不知这些亡族族人是怎么上去的。云海跟在烛强良后边,在山脚下行走着。
那些山脚下的洞**空空沉沉,死寂得不像有人居住,待烛强良将手中的那颗离火之精朝着其中一处不起眼的洞**打去后,只见那些原本死寂的洞**纷纷射出一道白光出来,绕着整座圣山铺在洞口,在二人眼前凭空地出现了一条光路来。
望着眼前的这条光路,云海心中凭空生出一丝佩服来,设置如此机关阵势的人也端得是个人物,这样的大手笔不是一般人能制造出来的,莫非是他们的大巫?少年的心里疑云暗生,等烛强良提着他上了那道光路时,这才发现脚上踩着的这片光芒看似虚无,其实像是踩在柔棉的物质之上,他这才将这股疑惑悄然收起。
烛强良带着他一步一行,走在这条光路上,那沿途路过的洞**还是一如死寂,只是等云海低头朝下看时,不知何事下面聚集了黑压压一片穿着赤色衣服的人,其中不妨几人拿手对他们指指点点,脸上却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云海心下一片恍惚,望着脚下芸芸众生只觉他们是如此的渺小,那烛强良冷吭一声,一点也不顾身下姿态百千的众人,加快脚步朝着顶上走去。只听得其下人群中传来一声轻叱,一个紫须老者从众人中走出来,怒喝道:“强良,你简直是胡闹!还不快快与我下来!”
烛强良脚步一顿,随后头也不顾地往上走去,走了不过少许路程,期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洞**来阻挡,等他们走上一半路程时,圣山顶上传来一阵威压的声音,一个厚实的声音自顶上传来,徐徐道:“烛强良,你莫非真想独闯圣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