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没有再问。.
等晚餐结束,李不鸣出于同情的心理,硬塞给阿娇两百元钱,正要告辞。阿娇说:“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吧。”
李不鸣笑了笑,说:“这不太方便。”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找地方睡去?难道要露宿街头?”
李不鸣愣了愣,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阿娇说:“屋子的后面还有一间柴房,如果不嫌弃就在那儿将就一晚吧。”
“那感情好。”李不鸣说,见有睡的地方,心里也踏实了。
他跟着阿娇来到了屋后的柴房,柴房不大,可睡下个人来还是不成问题。阿娇为李不鸣铺好了床位,嘱咐他早点睡。
李不鸣憨憨的冲她点了点头,和衣躺下,从衣兜中掏出手机想给妻子报个平安,可一想到时间晚了,妻子可能已经休息了,就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
一路的舟车劳顿让他感到有些疲惫,没多久就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一个黑影突然间窜了进来。他轻手轻脚的走近李不鸣,蹲下身,伸出手,在李不鸣的头上揪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又窜了出去。
“谁?”痛醒之后的李不鸣立刻坐起身,捂着脑袋,目光四处的搜索,然后又疑惑的挠了挠头,慢慢的躺下。
第二天一大早,雨停了,饱受滋润的凤凰镇透着一股清新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
临别时,李不鸣问:“昨晚这儿是不是来了贼?”
阿娇笑道:“就是有贼,也不会偷我们家。”
李不鸣想想也是,这么一个贫困的家庭,怎么可能会进贼,即使进了贼,也捞不出什么油水来。他憨憨的笑了笑,觉得自己昨晚也许是神经过敏了,告辞道:“那我就走了。”
“祝你在凤凰镇过得愉快。”
“谢谢。”
告别阿娇之后,他按照徐涛给他的地址开始寻找刘家大院。凤凰镇人口稀薄,又是雨后清晨,大街寂寥而安静,偶尔屋檐上会飞过几只黑色的山雀。李不鸣转悠了半天也没发现一个人,很多店面都还关着门,他于是蹲在一家店面的屋檐下,一边抽烟一边等。
一支烟过后,他身后的门板发出了咯咯的声响,他感觉有人要开门了,赶紧闪身让到了一边。开门的是一个头矮小,背部微驼,头发稀疏灰白的男人,而相貌却是出人意料的年轻和英俊,这让李不鸣无法判断这个男人的真实年龄。
李不鸣从怀中取出徐涛给他的地址,一边拿给男人看,一边客气的问道:“请问这地方该怎么走?”
男人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忙活着,李不鸣赶紧打了一根烟,他也不接,仿佛眼前根本就没有李不鸣这个人。李不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来到了一条小街,一名农夫正担着担子赶路,他快速的赶了上去,询问了刘家大院的具体路线。农夫热心的为李不鸣指明了道路,李不鸣道了一声谢后,直奔刘家大院。
凤凰镇不大,可拐角却特别的多,来到刘家大院时,李不鸣也费了不少的时间。刘家大院很气派,高大的白墙,漆着光亮红漆的大门,大门上还有一对狮面銜环的铺首。这所有的一切给人一种高大严谨类似徽式建筑的风格。
刘家大院的大门紧闭着,考虑到时间还早,过早的敲门会打扰人家,李不鸣于是在大院旁的一颗槐树下等着。十来分钟,他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发现不远处一家米粉店开了门,燃起了袅袅炊烟,于是走了过去,拣了张凳子坐下。
米粉店的老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不论从气质和容貌上看,都给人一种爱嚼舌根的感觉。她让李不鸣等二十分钟。
“外地人吧?”
“从棉田县来的。”
“来刘家大院干什么来了?”
李不鸣微微一怔,老伴娘立刻咯咯的笑道:“老早就看见你在刘瞎子门口转悠,你不是来找他的,难道还是来找我的?”
老伴娘挑逗性的话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尴尬的笑了笑,掏出了一支烟。
“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老板娘笑道。
“没有……没有……”
“这凤凰镇你是真不该来。”
“这是为什么?”李不鸣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这凤凰镇这段时间真是邪门了,隔三差五的死人,而且死的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
这事李不鸣在车上早就听说了,本以为是谣传,可现在女老板也这么说,加上他单纯憨厚的性格,不由有几分信了。
“这凤凰镇到底出了什么事?”
“谁知道,以往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可自从刘长风瞎了后,怪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
听到刘长风这三个字,李不鸣忍不住问道:“刘长风住什么地方?”
女老板疑惑的看着李不鸣:“怎么?你不知道他住哪?”
李不鸣说:“他是我小时候的一个旧相识,我们很久没联系了,这么些年,我也没怎么打听他,可先前在车上听人说他在凤凰镇,而且眼睛还瞎了,就想去看看。他现在住哪儿?”
女老板摇了摇头,说:“真是奇怪了,你不知道他住哪儿那你是怎样找到刘家大院来的?”
憨厚老实的李不鸣过了很久才听懂了女老板的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刘家大院的主人就是刘长风?不是刘文君吗?”
“刘文君是以前的主人,一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凤凰镇。”女老板说,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粉端给了李不鸣,“佐料在桌上,自己加。”
“原来是这样……”李不鸣喃喃自语道,一边吃一边皱着眉头想问题,既然刘家大院已经更换了主人,为什么徐涛不将现有主人的名字告诉给他?他想来想去觉得也许是他这个兄弟疏忽了,便不再去做过多的考虑。
女老板说:“这凤凰镇的健壮男人眼见着一个个的减少,我这心里也很不踏实。”说着,叹了一口气。
李不鸣没作声,又听女老板说:“有人说凤凰镇以前是一个战场,在一次战役中死了很多人,可以说这是一个冤魂厉鬼聚集的地方。”
李不鸣笑道:“大姐,你也信这个啊?”
“我当然不信,不过凤凰镇的男人一个个的死去可是千真万确的。我琢磨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不是跟刘瞎子有关就是跟阿娇那风骚娘们有关。”
“阿娇!”听到这儿,李不鸣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问道:“哪个阿娇?”
老板娘说:“镇西那边的,带着一个孩子,丈夫和婆婆精神有点问题。”说道这儿,老板娘突然意识到什么,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李不鸣,问道:“听你这口气,你好像认识这个女人?”
李不鸣说:“昨晚赶到凤凰镇时已经很晚了,我找不到吃和睡的地方,是她帮的忙。”
“你在她家住了一晚?”
“柴房。”
老板娘有些不信的笑了笑,说:“她可是勾引男人的好手,整整一晚上你们就能相安无事?”
李不鸣有些不快的说:“你拿我当什么人呢?得到了别人的帮忙还想着占人家的便宜,那不是畜生吗?”
老板娘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没说你是那样的人,我是说阿娇。”
“她也不是!”李不鸣一口否认。
此时刘家大院的门开了,李不鸣无心再和这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女人谈论下去,将最后一口粉吃完,付了账后,朝刘家大院走去。
开门的是一位五十来岁,拄着拐杖的老年人,个头适中,体型偏瘦,穿着一件土灰色的夹克和一条与衣服颜色很不相衬的白色亚麻长裤。他的面目十分的丑陋,花白的头发中间有一圈很显眼的黑,深陷的眼窝中一对毫无生气的眼珠就像是从泥地里抠出来的白石子,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盲人,可李不鸣却很难将眼前之人和刘长风三个字联系起来。刘长风和自己年龄相当,即使眼瞎了,也绝不应该是这样一副风烛残年的怪异模样。他慢慢靠近,很客气的问道:“老哥你好,请问这是刘长风的家吗?”
老人白色的眼珠翻了几下,用一种极其沙哑的声音说:“我就是,你是哪位?”
这一开口让李不鸣吃惊不少,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问道:“你是刘……长风?是塘口村的二嘎子,刘长风?”
二嘎子是刘长风的小名,塘口村的人都这么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