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种时代最会流行民谣与段子:一是物质富裕和人心安逸的时代;二是时世动荡飘摇和人心疯狂的时代;三是社会神秘诡谲和人心叵测的时代。
今天,是怎样的时代?也许都不是,也许都有着那么一点。反正,现在的民谣如同春风夏雨,如同秋霜冬雪,天天有,月月有,年年有。口口相传,手机相传,网络相传。达官贵人,平民百姓,工农兵学商,东南西北中,男女老少,乐此不疲,勤于此道。不可否认,这种口头文学已经成为某种社会现象最真实的写照。
有许多流传甚广的,被公认比喻形象的;词句层层递进的,读起来朗朗上口的描写女人的段子:
比如,女人们说:
“我们二十岁是水仙花,鲜嫩多汁;
我们三十岁是玫瑰花,艳丽迷人;
我们四十岁是牡丹花,大气宝贵;
我们五十岁是兰花,淡雅从容;
我们六十岁是可铁树开花,百年一遇。”
男人们说:
“二十岁的女人是足球,二十个人抢;
三十岁的女人是蓝球,十个人抢;
四十岁的女人是乒乓球,挡来推去都不要;
五十岁的女人是高尔夫球,一捧打得越远越好。”
女人们又说:
“二十岁的女人是樱桃,好看不一定好吃;
三十岁的女人是葡萄,好看又好吃;
四十岁的女人是菠萝,不好看但好吃;
五十岁的女人是西红柿,自以为是水果,实际上已成了蔬菜。”
甚至还有人划分了这样的女人版图:
“二十岁的女人是云南,植被茂盛,雨水充足,对男人充满毒品般的诱惑;
三十岁的女人是东北,土地肥沃,野性十足,白山黑水,令男人无比向往但心存恐惧;
四十岁的女人是广东,已充分开发,但风韵犹存,丰富多彩,令男人头昏目弦;
五十岁的女人是河南,平淡无奇,只有依靠靠,才能赢得几个笨男人的青睐;
六十岁的女人是陕北,千沟万壑,缺水少草,偶然也会吸引精壮男人,但都是奔利益而去;
七十岁的女人是西北,偶然吸引几个好奇的男人去探险,大都有去无回。”
一点不奇怪,所有论述女人的段子,都与女人的年龄有关。
男人喜欢把女人描写成花,女人也喜欢自比喻为花。花的生命总是美丽而短暂的。没有一个女人不害怕和恐惧,岁月无情地在她们脸上划出的痕迹。女人永远担忧的是年华易失,容貌哀老。她们对此非常清楚:女人的绝对寿命很长,但是,有效生命却很短。正如男人们也非常清楚,他们的绝对寿命很短,但是,有效生命很长。男人的任何年龄都可以性感――这是女人们永远的羡慕的现实,也是女人们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无疑,这种观点一直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因此,人们的结论就是:女人的岁数与获得幸福的能力,是成反比的,女人越是年轻,男人就会越喜欢,越宠爱。反之,女人的年纪越大,男人就会越讨厌,离的就越远。
而事实上,这不过是一些普通男人和普通女人的定律和俗见。
在紫园里,恰恰相反!这个普通人的定律和俗见,不仅行不通,而且显得荒谬和格格不入。
有一个事实:英国年轻迷人,容貌美丽,身材妖艳的王妃戴安娜,直到临死前,她都始终没能明白:她怎么会输给一个不美且老的女人――美丽不及她一半,而年纪却比她大一倍的女人。
许许多多的年轻女人也都不明白。许许多多年老的男人都明白。
当然,紫园里的女人都明白?
五彩的生活中,多舛的人生道路上,往往在一段时间里,在一种特殊情况下,正义并不能总是战胜邪念,真理不能总是战胜谎言。如同男女之间也如此,年轻的女人,并不能总会毫无悬念地取代年长的女人;男人并不会总是向年轻的女人献殷勤,只要是需要,年长的女人,在他们眼里,往往会比年轻的女人更加楚楚动人。
今天的社会里,有一种比最高级的护肤霜,比最昂贵的美容膏,比最难练的瑜珈功,比甚至忍受动刀割肉,拉皮抽脂的痛苦,更能留住女人风韵和美丽的东西,那就是:权力的滋润和保养。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徐月宁目前对于紫园的了解,可以说,几乎近于无知。朴凡虽然身在其中,也不过是稍微得知皮毛而己,真正了解和执掌紫园的是朴素。紫园,是朴素一手操持和扶助起来的一个女人的乐园,一个女人拿着钥匙的装钱的保险柜。
两年多,刚刚调入北京工作的李荣祖半真半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朴素说:
“我接见一个香港来北京的代表团时,他们的团长对我说了个香港流行的笑话。他说,香港人只怕老婆,不怕政府,因为政府是讲理的,老婆是不讲理的;大陆人是既怕老婆又怕政府,因为政府和老婆都是不讲理的。这话只讲对一半,香港人的老婆和大陆人的老婆,都一样不讲理的。她在上海又提出一些想法,又别出心裁了,我能够管全国人民的事,就是管不了她的事,你回去安排一下,让她满意就是了。”
李荣祖说的“她”,就是他在上海的夫人。
于是,朴素专程回到上海,选定当阳路上的这幢别墅改建成紫园。为了对外名正言顺,出师有名,朴素还指令民政部门专门为紫园批出“一件外衣”――成立一个“关爱基金”。这个基金享受资金独立,财务独立,人事独立,经营独立。一方面做慈善工作:关爱残疾人,关爱弱势群体,关爱灾难受害者----,另一方面,也让这些夫人们迂回“涉政”,有说话的权利。
仅此,朴素与紫园的女人们并没有满足。朴素向紫园出头露面的单梦萍送出一条锦囊妙计。
朴素对她说:
“紫园地位很特殊,不能卖狗皮膏药,但可以卖“爱”皮膏药。在一个“爱”字上作文章。要让来上海做大生意的商人们都有“爱”心。不管他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都要捐钱买“爱心”,记住,不是花钱,是捐钱。这个“爱”字,就是一条绳套,能牢牢套住他们。”
朴素的指点,让单梦萍心领神会。
于是,紫园里的女人们,就成了上海最特殊的女人群体。
她们没有影视艺术明星们那样光彩照人,名扬天下,无人不知――那是因为她们不需要。她们有自己的光彩,是钻石般凝聚的光彩,璀璨晶莹,但绝不射出上海,也不象明星的光彩,虽然明亮,但短暂易逝。
她们没有女企业家们那样身价千万,艰难创业,故事催人泪下――那也是她们不需要,她们有自己的身价。她们的身价不能以百万或千万来衡量,银行存折上的数字,对她们没有任何意义。她们甚至已经忘记挣来每块钱应有的辛苦程度,她们已经不知道一万元可以做些什么?正如八十年代初,北京一位身居高位的女领导来到上海后,拿出十元钱对秘书说:
“去,买一双皮鞋,再买一件衬衣,看看还能买些什么其他东西?”
秘书把皮鞋和衬衣都拿来了,还带回一箱子她说的“其他东西”。但是,十元钱一分没动。所有的东西都是无偿赠送――谁敢收她的钱啊?!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位置越高,越不懂得人民币真正的价值。
今天的她们,已经没有普通女人的生活辛苦,操持家务,相夫教子,锅碗瓢盆。那是她们更不需要的。作为普通女人的普通生活,她们已经经历了,过完了。她们谈不上聪慧睿智,雍容艳丽,已经没有――也许从来没有过惊人之貌,诱人之艳,她们可以说是皮肤粗糙,衣着简单。但她们都曾经是知冷知热,贴心贴肺居家过日子的女人,实惠实用,身上唯有的就是洋溢着的家的温馨――几十年心无旁骛地围着丈夫转。那时,她们的丈夫都是小人物,今天都变成了赫赫有名的人物。她们也开始并已经过着特殊女人的特殊生活。
这种特殊女人的特殊生活,不仅她们自己,连她们的丈夫,以及她们丈夫身旁的人,都认为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人敢指责和怪罪她们,只有羡慕和嫉妒,尤其是没过上和期望过上这种特殊生活的另一些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