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晋明和肖程乘坐院领导的专用电梯下到一楼,走出行政大楼后,绕开新住院部大楼的工地,便来到全院环境最好的妇产科。这是一幢被郁郁葱葱的植物包围着的T字型建筑,一共九层,其中一到七层是妇科和普通产科,被称为“第一产科”的孕产妇重症救治中心位于第八层,这个偏重于科研的治疗单位原来规定只收治有学术价值的疑难病例,但近年来由于异常分娩增多,便也多了许多经营色彩,病床从原来的二十张增加到六十四张,不接收进修医生的原则也不复存在。肖程对这种情况已经十分了解,这也是他虽然感觉无奈但还是很快表示屈服的根本原因。但他对科室人员情况却知之甚少。第一产科原来的主任在一个月前成为欧洲某国医科大学的访问学者,时间是两年。一个副主任和一个博士后被私营医院高薪挖走,另有一个借调到部队,归期不详。这些人虽然已经不再占有编制,但其照片却还挂在科室最外面的墙壁上,有意或无意地忽悠着前来参观的国际同行,其中也包括目前还未能适应国内思维方式的肖程。
曲晋明没有立刻走进妇产科病区,而是和肖程在附近大树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曲晋明知道,现在正是查房前的例会时间,目前主持科室工作的魏丽丽习惯在巡视前把一些重点病人的情况先和主治医生做一个讨论。这时她会根据最新的症状和化验数据有一个初步判断,这比在病床前再翻看病历,并匆忙作出诊断要稳妥多了。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仅让病人感到安心,更便于实习生对整个病程的把握。当初,曲晋明倡导并实施这一办法时,曾因推迟了查房时间而受到许多同行和领导的置疑,可实践证明他是对的,如今已经没有人再说三道四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已经三十四了吧?”曲晋明看看还有时间,便想知道肖程在私生活方面的打算,这样和妻子讨论女儿问题时,才会有更充分的证据。
“按国内的算法,已经三十五了,我上个月过的生日。”肖程接着说。“在曲兰正式提出分手前,我不会有其他想法。”
曲晋明下意识地点点头,但心里却并不相信。如果按刚才的说法,他们早就没了那种关系,那正当盛年的肖程难道就没有别的女人了?而他又不是在性生活方面很随便的人,如果有别的女人,那就一定会有感情,既然有感情,难道不会想到婚姻吗?
“就是说,你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业务上了?”
“不。”肖程显然在思想上已经有所准备,立刻回答道。“事实上,我有很多消遣和娱乐。上网、漂流,我还参加过州际越野赛,只是没取得名次。”
“可这些都取代不了婚姻啊?”
“老师,这是因为您在国内呆久了。在美国,四五十岁才结婚的男人多的是。”
曲晋明笑了笑,心里想:“对一个男人来说,这当然无所谓,可女人最佳生育年龄应该是在二十五岁之前,难道你想让我女儿成为高危产妇吗?”他很想把这个主题继续下去,但看看时间不多了,便站了起来,说。“一会我得谈个事,你最好也发表一些意见。”
“好的,我会尽量多说些想法,让大家早些熟悉我,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