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在和戎小住两日,然后继续北巡,数日后来到卢奴,恰好遇见耿纯、耿弇,原来二将也已在此等候了三日。
刘秀见到耿弇、耿纯,又喜又惊。喜,则为与耿弇长安一别两年余,在此重逢,也真难得。惊,见耿纯也来卢奴,料邯郸必有变故,心中不禁忧虑起来。还未问及,耿纯便先向刘秀请罪,然后将王朗为乱,自立为帝之事,一一禀告。突闻邯郸乱象丛生,刘秀顿感形势危急,即召众将商议,以应其变。
邓禹献计道:“王朗假冒刘子舆称帝,极易欺骗吏民,有助贼势猖獗,蔓延更快。当务之急,应先至幽州牧治蓟州,稳住北方数郡,立住脚根。然后发出檄告,剥揭王朗画皮,聚集强兵,再击邯郸也!”
耿弇却摇首道:“邓将军有所不知,因连年战乱,蓟州非同以往,早已是残桓断壁,满目苍夷,民不聊生。城中百姓十已去八,何处募兵?”
冯异闻后,皱眉摇手,道:“蓟州荒贫之地,又不易聚集兵勇,我等无力顾及,鞭长莫及,不如先暂返河南,积蓄力量,再图北进。”耿纯、叔寿、左隆异口赞同。
祭遵、苗萌也道:“父城、郾县、定陵等县,原为我等所辖之地,物产民风皆可用之,大将军若往,如鱼得水也!”
“此话差矣!”耿弇不同此议,立身对冯异、祭遵、苗萌等人道:“刘使君从南到北,千辛万苦来到河北,今王朗虽假冒子舆,哄骗愚民,鼓噪数万人作乱,实为穴蚁作祟,无有作为。今大势未定,为何返之?”又恭身对刘秀进谏道,“弇言蓟州贫乏,募兵不易,非不能往也。蓟州离上谷、渔阳近,渔阳太守彭宠与家父皆为同乡,交谊深厚。若以家父说动彭宠,可调遣上谷、渔阳两郡万余兵马,直捣邯郸,捉那假子舆,易如反也!”
此语别有见地,慷慨激昂,令刘秀心中振奋。刘秀笑指耿弇道:“众将军何故忘了,耿将军乃是这北道主人?依仗上谷、渔阳之力,何愁不能破邯郸那跳梁小丑耶。”随即,一面上表洛阳,遣吏飞报河北变化,一面下令向蓟州前行。刘秀命耿弇为长史,与王霸先行,自与邓禹、铫期、冯异、祭遵、马飞艳、苗萌、耿纯等随后跟进。
不一日,刘秀率众进入蓟州城里,即致书上谷太守耿况、渔阳太守彭宠,邀其征集两郡兵马,调兵遣将,共击王朗。
蓟州原为前朝汉元帝所封广阳王刘佳之封地。刘佳有二子,长子刘接,次子刘昕。广阳王刘佳故后,刘接未得分封,心中对汉廷一直愤愤不平,成天与泼皮无赖混在一起,游手好闲,为非作歹,成为蓟州城里一霸。
刘接闻更始帝刘玄立都洛阳,又遣大将军刘秀持节到蓟州巡行,有心攀附,便到郡府去见刘秀。刘秀闻刘接歪门邪道,声名狼藉,气恼生烦,拒不相见。刘接遭此冷落,嫉恨之心油然而生。
一日,邯郸王朗遣大将张参突然秘密潜入蓟州,寻到旧王府,专来暗访刘接,策动兵变。张参对刘接道:“汉成帝嫡传刘子舆已在赵都称帝,万众拥护,四方响应。若公子能助邯郸扶兴汉室,当复封为广阳王。”
刘接心中甚悦,跃然道:“将军此语正合吾意,定然相助也!”
张参又道:“今伪帝刘玄遣使刘秀正在蓟州,若能生擒,乃是公子头功,当赏千金!”
刘接顿足切齿道:“莫言千金,就是无赏,我也要除那所谓使君哩!”
张参大喜,道:“将军赵闳领军五千,已离西城外五十里扎营。我即去命他前来,与公子里应外合,擒住刘秀,共据蓟州也!”
刘接唤来心腹孙仓、卫苞,急去纠集徒众,四处传出讹言,纷纷说是邯郸兵至,已围蓟州,要捉拿刘秀。于是蓟州城里人心惶惶,暴徒四溢,满城骚动。
当晚夜分之时,刘秀在蓟州驿馆内秉烛夜读,正要吹灯歇息时,忽闻有人轻声唤道:“文叔切勿去睡,有紧急之事哩!”这声音从屋顶上传来,似曾熟悉,刘秀便伸颈往窗外探视。朦胧夜色中,果见屋顶上有一人影,只是模模糊糊,难辨清楚。正要问时,只见那人扬手一甩,一镖打在窗棱上。
此时正值王霸值更,忽觉院内动静,即提剑立于院中,朝房上厉声吼道:“是何人在房上?”那人也不答话,一个鲲鹏展翅,向前一窜,其行动敏捷,身如灵猫,眨眼就不见了。冯异、祭遵、马飞艳都被惊醒,各执兵器欲去追撵,刘秀却摆手道:“这是友人前来报信,不必去追。看看镖上留有什么?”
祭遵至窗前去查看,果见窗棱扎有一镖,其尖上着一小绢,亦将绢取下递于刘秀。刘秀借着烛光览曰,上写着“王郎凶险,蓟州有变,速速离去!”等数语。刘秀醒悟,方知蓟州已有变故,乃是王朗阴谋所为,定欲加害自己。刘秀思谋,暗自道:“今上谷、渔阳两郡兵马未到,身边仅三、四百骑,难控蓟州局面,只有走为上策也。”
刘秀吩咐众将军士,毅然道:“蓟州不便久留,立即速速离城。”一清点人数,少了耿弇。问之,耿纯回答说耿弇蓟州有亲戚,顺便前去探访去了。刘秀正要派人去找,忽然军卒报警:“刘接已令众歹徒抢先将四门关闭,并分兵把守,不允放走一人。”刘秀也顾不了耿弇,率众军将从南门出去。
众人行色匆匆驰至南门前时,正遇卫苞领数百人拦在前面。刘秀领众回走,正待再寻路径,但闻后面鼓噪声起,原来孙仓正驱众撵来。危急之时,只听猛将铫期大吼一声,双手舞动缤花八棱铁锤上前去战卫苞。卫苞不知深浅,凭借匹夫之勇,抡着双斧迎战铫期。两人斗了还不到五、六回合,铫期一锤打中卫苞左胸,接着又是一锤从头砸下,卫苞顿时脑袋红血白浆一起喷出。蓟州军士见了,尽皆骇然。铫期借着余威,挥锤猛砸,连毙十数人,余者一轰而散,逃之夭夭。都骑尉耿纯率兵冲上前去,打开城门,让刘秀等呼啸而过。孙仓见卫苞被砸毙,心中胆怯,不敢再去追赶,眼睁睁看着刘秀越走越远。
这正是;蓟州突然生事端,河北巡行多艰难。
皆因王郎假子舆,痴心妄想上金銮。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