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阳随雪一笑登记了名讳等信息,办理了一应手续出来,正准备离去,却见一个风流俊俏的男子迎了上来,正是潘庆。
潘庆远远地便对雪一笑行了个大礼,高声道:“白月岛记名弟子潘庆见过师叔!”
雪一笑略一点头,淡淡道:“师侄多礼了!”
雪一笑修道多久,秦舞阳并不知晓。但雪一笑如今仍是一副少女姿容,而潘庆却是中年模样。一个看上去三十余岁的男子自称为师侄,看上去颇为怪异,但修道便是如此,两人年龄多少,你很难从面容上分辨出,甚至他们到底谁修道在先,也难说的很。
雪一笑敷衍了一下,便要抬步离去。
怎料这潘庆又道:“弟子听闻师叔收录了一名记名弟子,实在可喜可贺。师叔身边这位,想必就是秦舞阳师弟了,我观舞阳师弟光华隐隐,想来修为不凡。白月岛与旗峰岛又素来交好,不如我与舞阳师弟切磋一下。”
“好啊!”周围一个看热闹的弟子吆喝起来。
这种小伎俩对雪一笑自然没什么用,她根本不会在乎避战会不会太丢脸之类的,直接替秦舞阳挡下:“本座很忙,今日便罢了,改日有兴趣再到旗峰岛来吧!”
雪一笑或许是真觉得这种事特浪费时间,但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想。周围弟子虽然不敢“嘘”雪一笑,但并不妨碍他们用鄙夷的目光打量这师徒俩。
潘庆笑嘻嘻道:“是!是!师侄不敢烦扰师叔!”
他眼中貌似真诚的笑意落在秦舞阳里,如针刺一般。
“师父,耽搁不了多长时间,就让我与潘师兄切磋一番吧!”秦舞阳道。
雪一笑略一怔,似是在想他的用意,也不计较这个弟子跟自己唱反调,点点头:“好吧,手下有点分寸!”
沧浪宗弟子切磋有固定的场所――雨花台。
雨花台在沧浪岛东侧,有如一个巨大的露天剧场。
方圆三里、供化气期弟子切磋较量的雨花台甲号场地被法阵所护持着,穹形的光幕保护着里面的道法不会波及到雨花台之外。雨花台四周漂浮着约八个石莲台,专供驻足而用。
秦舞阳和潘庆还未进去,就听的旁边有人在开赌盘了:“潘庆赔率一比零一点一,秦舞阳赔率一比九十,要下注的快了。”
秦舞阳知道自己绝不会被看好,毕竟自己化气期六重的修为,其他人不可能看不出,而那潘庆,修为明显比自己高上不少,只怕有化气期九重。可即便如此,相差如此大的赔率,太瞧不起人了吧。
偏偏众人也几乎没有看好秦舞阳的,都纷纷把赌注压在了潘庆身上。
负责开盘的弟子脸色很不好看。
这种在沧浪宗弟子中非常流行的赌局,都是以秋石下注,其他丹药、法器实在不好精确计算价格,容易引发纠纷,所以一般不能用来下注。
秦舞阳摸了半天,才很遗憾地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没有秋石了。还是雪一笑直接掏出了两百块下品秋石,押在了秦舞阳身上。
秦舞阳和潘庆飞入了雨花台内。
潘庆笑嘻嘻地取出了一个玉葫芦来:“舞阳师弟,我这葫芦乃师门赐予的灵器,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便不再用了!”
秦舞阳手里凭空出现了奔雷斧,上面电光闪耀:“潘师兄如此磊落,我就胜之不武了!”
潘庆顿时觉得嘴里颇为苦涩。
秦舞阳大笑:“潘师兄,一个玩笑而已,潘师兄既然不用,我自然也不会用,说着将奔雷斧收了起来,我愿赤手空拳与师兄切磋。”
“赤手空拳?”围观的弟子们心想这小子难道脑袋被门夹了,对于修士来说,飞剑法宝抑或符?是斗法重要的一部分,对于化气期修士来说,还不会神通道法,难道如凡人一般做贴身肉搏么!”
不过,这次潘庆可不想又被秦舞阳捉弄,直接祭出一柄飞剑。他果然没有祭出灵器,想来是想靠修为硬胜过秦舞阳。本来,他化气期九重的修为,又如何会惧怕一个化气期六重的小子。
秦舞阳更不会客气,一记三清指射了出去。
“嗤”的一声。
这是道指出现在众人面前,潘庆骇了一跳,料不到秦舞阳竟然能将真元凝成束外放,而且分明可以感到,指气之强,竟然不亚于自己使用普通飞剑的一击。
他生怕又出古怪,不敢硬接,飞身避过,同时御剑朝秦舞阳刺去,打定主意用飞剑缠住他,让他分不开身。
谁知秦舞**本不避,右掌猛地探出,真元狂放,朝剑抓去。
潘庆大惊:“这小子傻的么?竟敢真的去抓我的飞剑!也罢,他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便削断他一只手掌吧,谅雪一笑那女人也不敢说什么!”
想到这里,潘庆心念一动,剑气暴涨。
岂料,秦舞阳就像抓住别人扔过来的一块石头般,将飞剑稳稳地抓住了,狂暴的剑气戛然而止,变作了嗡嗡悲鸣。
飞剑斩落手掌的情景并没出现。
相反,潘庆分明感到,飞剑隐隐要脱离他的掌控。
秦舞阳的举动,也引起了围观的沧浪宗弟子的震惊,尤其是将赌注下在了潘庆身上的人,目光更是纠结得仿佛要拧成一股麻绳。
秦舞阳将飞剑抓住,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三清指急放,连续三道指气,逼得潘庆连连后退。他抓住时机,大步急追,将逼得潘庆一时缓不出手来。
一个化气期九重的修士,被一名化气期六重的修士如此逼得处于下风,面皮已然是大输特输。
秦舞阳哈哈大笑:“潘师兄,你若是认输,咱们就此作罢吧!”
潘庆面红耳赤,回首祭出一个磨盘大的铜钱,往秦舞阳身上套去,原来竟是个灵器。
此前潘庆故意表示不用玉葫芦,只是想多折辱秦舞阳一分。如今却被逼反悔,周围人纷纷议论,看上潘庆的眼里多了几分鄙夷,臊得他愈发愤怒。
面对灵器,秦舞阳不敢狂妄地伸手去抓。但潘庆既然说话不算话,他也不客气,将奔雷斧取出,双手紧握,整个人连同车轮巨斧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的瑰丽弧形,一斧劈在铜钱上,将铜钱劈开了十余丈。
秦舞阳脚下更不停步,又是几步连追,每一步都是十余丈,转眼便追到了潘庆身前,奔雷斧带着巨雷的狂暴声响,劈向了他的头顶。
潘庆不敢托大,将铜钱召回,挡在了头顶。
这一斧,却是潘庆尝到了来自于秦舞阳肉身的强横力量。五千斤的重斧,加上秦舞阳的十象蛮力,将铜钱法宝连同潘庆一起劈落了下去。潘庆登时摔落到了雨花台上。饶是他穿了一件防御极强的法衣,又有铜钱挡住斧刃,仍是吐了一大口血出来,浑身骨头几被碾碎。
他躺在地上,双眼无力望天,带着万分不甘,却已然无法起身再战。
“潘师兄若是一早拿那玉葫芦出来,或许便不会败了!”围观者中,一个沧浪宗弟子沮丧地道。
“也未见得,还人榜十一呢,依我看,水分极多,没瞧见他此前飞剑竟被那小子空手抓住!换了我一剑,他要敢抓,斩断他的手不说,余力也能在他胸脯上穿个窟窿。”
……
外围的争议秦舞阳自然无心理会,他收了奔雷斧,微笑着向潘庆鞠了一躬:“潘师兄承让!”
那张极英俊的脸上,自嘴角往上,扯出了一道长长的弧纹,配上一脸的灰土和嘴角殷红的血,显得颇为狰狞。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秦舞阳与雪一笑而人骑上龙蝠纵入天际,留下一堆因为输了赌注而懊恼不已的赌徒。
“今年的人榜……”一个俏生生的女子身影叹了口气,后半句却没再说下去,她垂头看着下方尘埃里的潘庆,摇了摇头,“他就算拿出自己成名的玉葫芦,也多半不是那人敌手,那一剑,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剑啊!”
雪一笑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一比九十的疯狂赔率,两百块下品秋石的注,赢回了一万八千块下品秋石。
开赌局的那名修士,不仅将众人的赌注全赔到了雪一笑手里,还将自己仅有的一件灵器、两瓶丹药也交了出来。
一位道真境高手的赌债,他可不敢欠!
雪一笑带秦舞阳回了旗峰岛的洞府。她才吸取了大量的金戈之气,这两年也并未完全化尽,正需要慢慢炼化,体悟其中妙处。闭关修炼前,雪一笑当即便传了一套沧浪宗的基础功法《涛浪诀》于秦舞阳。她也知秦舞阳修炼的是海神禹强的万龙撼天功,不会再学其他基础功法,不过将《涛浪诀》传给他,却是为了日后旗峰岛的传承考虑。
秦舞阳本随雪一笑一起闭关,洞府内有灵泉,正是采气的绝佳之地。奈何才修行了数日,竟收到了一道传讯。
传讯之人,让秦舞阳都颇为诧异,竟是昔年在黄沙镇共抗蛮族铁骑的大燕军细柳营校尉张震。
“秦仙师足下:凡夫张震领军漠河,遭遇蛮族巫师,似有惊天之谜,震之士卒,十不存一,乞怜相救。”
秦舞阳仍记得,自己多年前留了一道符给张震,原本是让他在那次蛮族叩边的战争中,若是遭遇蛮族巫师,传讯后他便即可前去相救。
奈何,这些年自己辗转成了雪云宗的除名弟子,又蹉跎到了沧浪宗,才突然等到了这么一份求救传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