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寒冰,坚硬逾铁。
秦舞阳便要在这坚冰上挖出一条里许长的通道,而通道如果斜斜往上,这个数字则会更大。
不过,对于拥有十象之力,又有奔雷斧这等雷属性灵器的秦舞阳来说,这倒是一件并不难的事。他每一斧下去,凛冽的斧芒足有三丈长,将冰块削下一大块来。
至于挖出来的冰块,则被秦舞阳统统扔到了神魔录内――庆格尔泰与怯特正是认为秦舞阳即便掘洞,因为无法处置冰块,仍会被困在冰穴下面。
只过得两日许,秦舞阳便挖出了一条斜向上通往地面的通道。
越接近地面,他越是小心翼翼,没有再继续大刀阔斧,以免弄出大动静出来,半晌,他终于从地面上一个直径三尺的小洞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来。
寒风挟裹着冰粒和雪花刮过,涤荡着雪原上的一切生命,发出呜呜的巨大声响。
秦舞阳头转了一圈,才在茫茫雪原上,找到一个冰块砌成的小屋,那小屋离他近两百来丈。他慢慢地退回了冰道,用冰块和雪将冰道出口封住。专心在地面下练起功来。
这雪地之下,修行起来灵气自然远不如旗峰岛的洞府。不过,这万年积冰的丝丝缕缕的寒意浸入心脾,穿行于经脉之中,对于秦舞阳原本过于至阳刚猛的真元却有阴阳调和的妙处。
秦舞阳灵机一动,干脆将自己埋在了冰雪之中,任寒意渗透全身。
如此十余日后,他真元比以往愈加坚实、稳固。
秦舞阳虽在修行,但也不时将心神放在冰屋边。这一日,冰屋处传来异响。秦舞阳凝神细听,分明是庆格尔泰和怯特已开始掘冰挖洞,想要再度进入冰魔老祖被封印之所。
秦舞阳等得这两人掘了一日,这才猛地从雪地里冲了出来,朝两人袭去。
数百丈的距离,奔雷斧在一息之间便冲到了庆格尔泰面前,在暴风雪中划出了一道凄厉的蓝弧。庆格尔泰毕竟是白袍九段的巫师,立刻反应过来,将一个殷红的铃铛抛了出来,往奔雷斧上撞去。
不过,奔雷斧不过是为了牵制庆格尔泰,秦舞阳杀招根本不在此。
数道三清指刺向了怯特。他如今真元大涨,几指发出尖锐的声响,将怯特逼得手忙脚乱。
庆格尔泰的铃铛虽小,却爆发出一道红光来,竟将秦舞阳的奔雷斧缓了一缓,趁此飞身退出。
秦舞阳此时已奔到了近前,他跃起抓起奔雷斧,整个人连带奔雷斧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圆形蓝弧。
圆弧射向了怯特。怯特巫杖一挥,想要将圆弧挡住。但五千斤重的奔雷斧,加上秦舞阳的十象之力,又岂是他能挡住。
圆弧将怯特连同巫杖一起斩成了两段。
殷红的血洒向天际,也寒了庆格尔泰的心。
他和怯特一直在用法力掘冰,真元耗损本就厉害,而秦舞阳休息充足,正处于巅峰状态,一照面之下,就杀了怯特,庆格尔泰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今日却是不行了,且逃吧!
想到逃,庆格尔泰转身便走。他已瞧出,秦舞阳修为的确不过化气期六重,但真元澎湃,又有诸多厉害法宝,若是力敌,自己势难取胜。但若是想要逃走,这秦舞阳却也未必能追上自己。
秦舞阳如何能让他走掉,八卦阵图早已被他从孟药师手里取了回来。眼见庆格尔泰飞上了天,将八卦阵图一抛,便卷住了庆格尔泰,拖了下来。
庆格尔泰大惊,浑身涌出黑气,想要污秽掉八卦阵图,却被秦舞阳两步便赶到了面前,一脚踩住他胸口,真元迸发,庆格尔泰登时萎顿了下去。
捉了庆格尔泰,秦舞阳也不杀他,拎着他便到了冰屋之中。
秦舞阳也不多说,开口便直奔主题:“若你将控制冰魔老祖的法子告诉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庆格尔泰恨恨地瞪着他:“狡猾的南人修士,你以为我会信你么?”
秦舞阳慢条斯理地道:“你若是不告诉我,必死,你若告诉我,我愿发誓放你。”
庆格尔泰冷冷道:“此乃巫术,你学也学不会,除非你从头修炼巫法!”
秦舞阳:“那不用你操心!”
生命越长的生灵,愈发珍稀自己的性命,庆格尔泰亦然。他苦修数十年,才有今日修为,如何肯就此死去。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便不会放过,只是仍维持着自己那份尊严罢了。
在秦舞阳发了一个毒誓后,他将控制**傀儡的巫术道了出来。秦舞阳将整个巫术那玉册记下后,前后检验一番,发现自己的确学不了,确认看上去没有不妥之后,将玉册收了起来。
“我可以走了吧!”庆格尔泰问。
秦舞阳笑道:“自然,我说话算话,说罢,将庆格尔泰的四肢尽数折断,又将一股真元渡入庆格尔泰体内,冲撞得他体内经脉乱七八糟,断了有数十根。”
庆格尔泰恶毒地大骂。
“你要搞清楚,我只答应了放你走!”秦舞阳道。
他一挥袖,便将冰屋掀飞了开去。重伤的庆格尔泰顿时暴露在暴风雪下。然后纵入天际,变成了天际一个黑点。
至于庆格尔泰,在这个唾沫在半空中都会变成冰块的漠河,受了如此重伤,几乎没多大可能活着离去。即便是他能活下去,修为也已大降,不足为患。
出了漠河,秦舞阳进了神魔录内。
张震正坐在一个单脚站立的古怪姿势,一动不动。孟药师则在研磨一根灵草,不时瞟向张震一眼。
“你们这搞的哪一出啊?”秦舞阳笑道。
孟药师扔过来一颗红枣大小的蜡丸:“给你,血丹炼成了!”
秦舞阳见他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心想难道这血丹品质太差,轻轻捏破,露出一颗闪耀着白光的丹丸。
“这是血丹?”秦舞阳问。
“废话!”孟药师没好气地答道。
秦舞阳没有从雪丹上嗅到丝毫的药气,但将鼻子凑到血丹前,猛力一吸,海潮般的狂暴药力冲击着秦舞阳的鼻子。只这一嗅,秦舞阳体内的真元便被活泼泼勾引起来了,又凝练了一分。
药力如此强大的丹药,秦舞阳从未有见过。
“这……这……”
孟药师瞥了他一眼:“土鳖,那冰魔老祖不但整个肉身,连巫杖等法宝也给你炼化了,得了这么一颗丹药,自然正常得紧。不过,这丹药药力太猛,你现在吞服,即便肉身强过飞剑,却也会立刻爆体而亡,须得将修为修炼到化气为精的境界,方能勉强承受这丹药的药力!”
秦舞阳奇道:“你炼了如此神丹,为何却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孟药师哼哼道:“我的快乐在炼丹中,不在炼丹之外,此中高深道理,又岂是你这等俗人所能明白!”
秦舞阳哈哈大笑:“了然,了然!”
他不再理会孟药师的自吹自擂,对张震道:“那两个巫师已经被我收拾了,如今也到了漠河外,我送你出去吧。只是,神魔录内之事,我须得其从你脑子里抹去!”
张震正好练完一个循环,听了秦舞阳之言,当即拜倒,连磕了几个头,却是不说话。
孟药师冷哼一声道:“蠢货,有什么话不能说?”
张震这才道:“秦仙师,此次我手下千余兄弟殒命,我这一回去,也必受军法处置,我又没有家室,因此对尘世早已心灰意冷。张震受孟真人开导,已决意斩断尘缘,随孟真人修仙。还望秦仙师成全!”
秦舞阳狐疑地看了看孟药师,又看了看张震。他虽说过给孟药师找几个炼丹童子,但也是童子,可不是找一个中年人。张震年龄已大,虽然现在即刻开始修道,但修为也必然有限。
孟药师嚷嚷道:“这小子非常不错,灵根是鹿灵根,天资也有五段,虽然普通,但好在历经世事,性子沉稳,正适合随我学采药炼丹。我这里还缺炼丹童子,他正好顶上。”
秦舞阳拱手道:“孟药师你既然开口,自然承你这个情!”
他侧头又对张震道:“孟药师已与我有约,只能呆在这书内,若你随他修道,也只能呆在此处,你可愿意?”
秦舞阳这样问大有道理,若是一个凡人,知道了神魔录,将其记忆抹去便是,虽然可能伤了脑子,但也不容易透露神魔录的存在,毕竟他所接触到的,不过都是些凡夫俗子。但张震一旦修道,日后便会不时遇上其他修道之人,定然不能让他将这神魔录泄露出去。
张震再次拜倒:“震愿终身随伺孟真人,不离此地!”
秦舞阳腹诽:“你死一万遍,这具骷髅可能还活蹦乱跳呢,你这个终身随伺可不怎么靠谱!”
但张震既然如此说,秦舞阳自然乐意。
如今漠北事情已了,秦舞阳又戴上了面具,往南而去。他听张震说起附近有个关隘,过去便是张震镇守,便决定取道南行。岂料,往南行了约莫百里,便见几道剑光飞来。
当先一人,却是秦舞阳的老朋友:夕惕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