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游托腮,娃娃脸上难得露出轻松的神采,“十一说了他会付账的。”最重要的是十一答应事成后会把水晶球还他,哎,他的宝贝啊。
芷岚撇撇嘴道:“你相信?”十一的话只能选择性相信。
少游斜眼瞄向芷岚,脸上一副你真没见识的表情,“自然相信,要知道十一帮善非驱鬼可不是白干的。”
芷岚闻言一愣,随后便在自家嫡系军士面前不顾形象,笑得花枝乱颤,心道,十一这小子果然什么都算计到了。
十一那小子可是狠狠得敲了姓善的一大笔横财,而善非那家伙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直呼十一是恩人,是再生父母,少游第一次觉得十一敲人竹竿的嘴脸如此可爱,因为那些成果都会进入他的口袋。
柳国皇宫流景殿
“景冰,你输了,看来你的心不在棋局。”沐景麟抬眉望向景冰淡淡道。
景冰慢慢收回棋盘上的白子和黑子,缓缓道:“陛下已还子给微臣,从此乾坤朗朗,君为君,臣为臣。”
当年,柳国韶帝临终前本欲废太子传位景王,由丞相玉儒琛草拟遗诏,然景王年幼且无势力,太子生母皇后杜氏发动宫变,丞相亦不保景王,韶帝无奈收回成命,为保景王特下密旨赐景王乾坤棋,棋盘和白子交予景王,黑子留于太子,只望兄弟相亲,勿要同室操戈。
围棋走棋规则,先走的黑子需贴目还子给白子,韶帝之意即是暗指太子继帝位本是欠了景王,他日也需还景王些东西,这还的可以是皇位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东西,而主动权便在景王手中。
沐景麟想过在很多情况下见到这乾坤棋,却没想会在此时,凝眸望向景冰,“玉清风值得你动用乾坤棋吗?”
景冰淡笑如水,“我来与皇兄下这一局,便是值得。”值得,怎会不值得,那个人,他可以为她舍了性命,区区一盘棋又算得了什么。
闻言沐景麟眼眸间划过一丝怪异,皱眉不语,刚才那一瞬间,他竟觉得景冰提起玉清风时那语气那眼神竟似对爱人一般……
少顷内侍进入殿中,看了看景王又望了望皇帝不敢言语。
沐景麟沉声道:“善非那边案子省得如何,你只管回报。”
内侍得了圣命,于是一五一十将审案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在提到邪医和法师时不免添油加醋,说得要多玄乎就有多玄乎。
沐景麟听罢,似笑非笑道:“朕竟不知道京中何时有了这么多奇人异士。”说话间并未看那内侍,只是盯着景冰,似乎想从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看到其他的神色。
不过景冰的表现却让沐景麟相当失望,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让人捕捉,好像这事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于是沐景麟继续问内侍道:“善非如何定案?”
内侍诺诺答道:“善大人定案认为此事乃鬼女挟私怨谋害郑如华,与玉清风无关,玉清风当庭释放,至于本案凶手,刑部将下檄文全国通缉鬼女,还死者一个公道。”
通缉鬼女?简直是无稽之谈,多少江湖人士追捕鬼女最后都落得不了了之,沐景麟沉声笑道:“如此说来玉家那小子倒是运气。”
景冰从榻上起身跪伏到沐景麟身前,“不是运气而是陛下皇恩浩荡。”明明是示弱,语气却如同谈论天气一般理所当然,不见丝毫卑微。
沐景麟看着景冰良久,终是轻叹道:“罢了,既然人证物证齐全,善非这案子断的也并无偏差,就这么判吧,朕也乏了,送景王出宫。”
鬼魂做人证的案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这次就放过玉家的小子,望着榻上的棋盘,沐景麟嘴角勾起,收回乾坤棋,这一局虽非完胜,却也没输。
通往相府的南市驰道上马车悠悠行驶,朱砂头倚着车壁,微闭眼睛,养养神,和念风换了衣裳,这案子的事也总算落下帷幕。
“公子,这些日子清减了,定是牢里的日子不好过,听家乡的人说,出狱要用柚子叶洗浴……”
朱砂睁开眼瞄向一旁絮絮叨叨的子鱼,摇摇头,伸出食指轻轻压在那不停张合的朱唇之上,见对方满脸通红呆楞不语,方才收回手指,舌尖轻舔指腹上残留的胭脂,哑声道:“小鱼儿的胭脂竟是甜的。”
闻言子鱼只觉得原本火辣的脸现在竟似要燃烧一般,伸手抓住朱砂的食指,嗔道:“公子总是这般不知羞。”
朱砂挑眉瞄向那只握着自己食指的柔荑,似笑非笑道:“哪有姑娘家抓着男人的手不放的?”
子鱼一听,立马放开朱砂的手指竟是被刺扎了一般,回头对着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凝露道:“凝露姐姐,你看公子他尽捉弄人。”
一旁打瞌睡的凝露耸肩道:“知道他这幅德行,你不招惹他便是。”
子鱼一听跺脚扭头不再理车上另外两人,一时间车上又恢复了安静。
朱砂望了眼子鱼,不经意间道:“小鱼儿,你这脖颈上被针扎了么?”
子鱼闻言一愣,下意识伸手捂住颈项,轻声道:“只是出疹子,不几日就好了。”
朱砂点头也不再多问继续休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凝露望着子鱼的脖颈上那些不明显的红点,眸间滑过一抹深思。
忽然一阵厉风从车窗竹帘扫过,凝露大惊道:“公子小心。”话音刚落却见朱砂并未睁眼,两指间正夹着一只金针。
这样的变故让窗边的子鱼也吓了一跳,惊声道:“公子没事吧?”
朱砂睁开眼,从金针尾部抽出绵布,展开一看,嘴角荡起一丝浅笑,“无事,友人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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