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枭、萧纯这些人也加入了其中,龚非更是在其间的谈笑之间感觉到了一点,在座的这些位背后都有庞大的势力支撑。
酒过三巡之后已经三更将尽,所有人这才散去,龚非直到此时还不知道叶七为什么一定要想方设法干掉自己,心中不禁生气了一个巨大的疑团;疑问不去解决心中终究难以踏实,是以散宴之后龚非便叫邓承麟审问了抓到的那些叶七同党。
盘问的结果让龚非很吃惊,这群人就是那天夜里袭杀自己商队的马贼,而被杀死的那个汉子雁琼,便是当夜率队的二大王,这无疑是对丹阳和整条商队最好的交代;但当邓承麟问到叶七和雁琼的底细时,那些小喽?却说叶七和雁琼原本不是这队马贼的头目,是在动手袭击商队前几天才杀死了马贼头目登上头领之位的。
这一个个细节让龚非越发好奇,看样子这伙马贼应该是有意袭杀自己的商队,而叶七和雁琼的目标就是自己,“他们为什么会一直死盯着自己不放,难道是与南陈的那个家族有关?”龚非晒然一笑,既然叶七和雁琼一死一伤,也算是为丹阳和之前的那个龚非报了仇,反正那个家自己这辈子是不想再回了,想及至此,龚非心中升起了一阵释怀感。
第二天一早,馆驿之中的住客纷纷离开了,天还没亮,尉迟枭便直奔西北;萧纯和柳庄自馆驿门口分道扬镳,柳庄径道开赴京师,萧纯则尾随贺若谊而去,萧凝枫与龚非话别之后也启程赶往突厥。
关中道口,两驾马车缓缓在驿道上行走着,龚非与楚修竹并驾而行,龚非抖动着马缰,两匹骏马平地停住,马鬃微微耸动,龚非看向楚修竹,轻笑着拱手道:“楚兄,此番赶往京师,舍妹一路上就要让你费心了!”
楚修竹怡然一笑道:“你我兄弟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倒是龚兄此次赶赴前线凶险颇多,战场上刀剑无眼,水火无情,龚兄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周全,来日京师相聚,咱们再来个一醉方休!”
“如此,那龚非就走了,楚兄,保重!”龚非说罢一蹬马腹,座下骏马长鸣一声,三十余匹骏马只留下一道浓尘,扬长而去。
.......
前线战火还在继续,北周行军韦孝宽突然停止了对义军的进攻,率军路过永桥城时并没有攻打城邑,而是以舍小取大之计绕过永桥城,在武陟安营。
尉迟炯闻讯立即派出了儿子魏安公尉迟?率军十万进驻武德,大军在沁水东面安营;此时沁水一带连日大雨,沁水水域暴涨,水势汹涌之至,根本无法跨越,两军隔水对峙,随时准备相互发起进攻。
此时北周军中诸将相互抵触,各怀心事,为了稳固军心,杨坚帐下第一智将高颖登场了,高颖到达前线之后一跃成为行军监军,这个老滑头见各军将领均无异相,对军将安抚一番之后便提出了跨水架桥向对岸进攻的策略。
看见了北周政府军在沁水之上架桥,义军慌忙应对,制造了大批木筏,木筏之上堆干柴之后用火点燃,自沁水上游放下,企图烧毁浮桥。
北周行军监军高颖预先在浮桥上游建造了很多名为“土狗”的土墩,在关键时刻阻住了火筏,使火筏燃尽之后沉到了水中,尉迟?在南岸布阵二十余里,却犯了一个最大的逻辑错误。
出乎高颖预料,尉迟?并没有据守滩头险要以此阻击政府军登岸,而是自作聪明地做好了撤退准备,妄图在韦孝宽大军渡河之后发起猛攻,引发决战;但他的那点心思被韦孝宽看的一清二楚,是以尉迟?所部一有动静,韦孝宽便火速趋兵过河,渡河之后高颖又命人拆毁了浮桥,使出了“破釜沉舟”之计,两军一俟对战尉迟?便在军心士气上吃了大亏,随即大军溃败不堪。
尉迟?丢了十万军马,只得只身逃回邺城,韦孝宽大军乘胜追击,毫无阻力地来到了邺城城下,大军连夜扎营,身为政府军的韦孝宽与**武装尉迟炯真正的较量终于开始了!
......
董寂率军刚出幽燕,便得到了韦孝宽兵临邺城的消息,对这位军事狂人来说有仗打是重要的,所以只留下了行军统领吕筱率五百马军和一千步兵接应龚非,便率着大队赶往邺城去了。
龚非急行一夜之后终于在一处山坳与吕筱会和。
吕筱将董寂的嘱咐说了一遍,听闻董寂已经带人先去了邺城,龚非一阵苦笑,吕筱来到马前抱拳问道:“龚主簿,总管临行前吩咐过,只要您一到便火速赶往邺城,既然主簿已到,咱们是不是马上启程!”
龚非点头道:“好,吕头领,自这里哪条路距邺城最近?”
吕筱应声回道:“回禀主簿,这附近倒是有一条直奔邺城最快的道路,但是......”
龚非见吕筱欲言又止,好奇地道:“怎么,难道那条路有虎狼不成,吕头领为何不说了?”
吕筱苦笑着道:“主簿,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这条道路虽然距邺城很近,但陆域宽阔,其间还有一处路口衔接青州方向,邺城决战在即,青州尉迟勤正火速趋兵赶往这里,不得不防啊!”
龚非还以为要经过什么穷山恶水,听完吕筱的话不由得淡然一笑,对吕筱道:“就走这条路!”
吕筱闻言不禁担忧道:“可是,万一路遭敌军怎么办?我们只有一千五百人,敌军前锋必是马军为主,我么这点兵,又多是步兵,万一陷入敌阵,那可就真的就是万劫不复了!”
龚非摇头笑道:“吕头领尽管放心,我龚非初次带兵,相信没有那么走运,现在邺城战情紧急,董总管所带兵马又为数不多,各地勤王之师也在不断向那里靠拢,若是依老路赶去,怕是等我们到了,连个清理战场都赶不上了!”
吕筱为难地沉吟起来,龚非看看天色,便一转马头,铿然有力地对身边众人道:“天色不早了,即刻启程,吕头领,派出探马头前探路!”
吕筱无奈之下,只得对身后几名骑兵令道:“前方探路,助主簿开拔!”
千余名将士按照龚非的命令做急行军前行,五百骑兵在前,一千步兵二八分列划为两队,中队二百名军士充为龚非众军。龚非端坐马上,看着沿途的风景,由于不知何时便会陷入战团,此时的他已经全身披挂,一身红色帛布明光铠,头顶红绸白羚盔,座下青海骢骠骏如龙,衬托得龚非威风凛凛,虎虎生威,宛若一名真正的儒雅武将。
烈日当空,阵阵秋风吹拂着两边山谷,山谷上的枯草随风而动,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但龚非不是苻坚,他也没有战败。
穿过这道山谷便是平坦的大路,其实龚非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路遇敌兵的情况,而是情势所迫,尉迟炯驻兵邺城,青州的尉迟勤必定火速来援。
若是董寂也在前方遇见敌兵,三千五百军将的战力根本毫无作用,而自己这队毫不知情随后追来的一千五百军士也无疑是添油战术,这样一来,很有可能还没到达邺城就如数被歼,为今之计,就是火速追上董寂,然后从长计议。
正思衬间,前方一匹轻骑已飞奔来到马前,龚非见状便知道了其中一二,心中更是一阵打鼓,自己应该没有这么幸运,一出门就遇上了青州义军?
“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如实报来?”没待龚非开口,邓承麟已经抢先开了口。
马上探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道:“回禀将军,前方平原路口浓烟滚滚,前方探马发现数千骑兵!”
吕筱闻言一惊,立刻惊异地看向龚非,“我还真TM走运,果然叫我给碰上了!”龚非暗骂一句,然后沉声问道:“数千是多少?那股骑兵打着何人旗号,距我们这里还有多久行程?”
“敌骑大约三千,杏黄大旗上写着尉迟二字,这伙骑兵来势汹汹,马快三倍,依探马估测再有三个时辰便可到达我军驻地!”
“三千俱是骑兵?又是尉迟旗号,我想想!”龚非略一思索,猛然便想到了自己熟知的一段历史:尉迟炯与韦孝宽在邺城决战,青州总管尉迟勤亲率五万大军赶往赴援,为了迅速决战,尉迟勤亲率三千先锋军先行启程!
“难道尉迟勤被自己遇到了?”龚非尽量控制着表情,不让惊喜流露在外,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带兵,而且带着这么少的兵,对手三千,且来势汹汹,如果正面对敌,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结果会如何,怎么办?
龚非的思绪陷入了烦乱,吕筱见形势如此紧急龚非还面不改色,还道是龚非已然有了对策,便试探性地问道:“龚主簿可有良策?”
龚非被吕筱这句话惊醒,平复了一下心境,喃喃自语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胜负,而是军心,只要主将不慌,军心不乱,以少胜多也不无可能!军心......”
吕筱见龚非若有深意地沉吟着,自己又听不到,在一旁急的抓心挠肝,邓承麟一见连忙低唤道:“主簿?”
“哦!”龚非心一横,看来这次又和上次一个情形,自己已然被推上了绝境,就算折身而返,倒霉的还会有别人!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自己,在他手里握着一千多条鲜活的生命,既然非要一搏,那就不如破罐子破摔,反正不管怎样都要董寂和自己其中一个来面对,那自己继续上演一次秀才用兵!
想到这里,龚非案子深吸一口大气,装出一副喜不胜的样子,对身边的邓承麟和吕筱吩咐道:“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今日和青州兵遇上了,逃也挨打,不逃也挨打,那咱们就拉开了架势跟他斗上一斗!吕筱、邓承麟听令!”
吕筱和邓承麟一见龚非如此举动,心中顿时有了底,两人精神一振,握拳应道:“末将听令!”
龚非振臂有声地道:“传我军令,命步兵将士兵分两路,一路在这山谷之中布设陷马坑、拒马索,另一路集中山石巨木和弓箭埋伏在山道之间,务必要在两个时辰内完成!五百骑兵留在我身边,自有他用,立即执行!”
“遵命!”邓、吕二将应声去了,龚非攥紧缰绳,开始思考起为对手准备的最后一道杀手锏来。